第八章 永遠不要小瞧場子裏的女人
第二天一早我們就見到了那個傳聞中的白明全，和我之前的想象不同，這個男人一身戴著眼鏡一身書卷氣，眼角隱隱閃著銳利，白家葉家這些年旗鼓相當，白明全看上不不像是不上道的紈絝子弟。算算年紀，他也才三十出頭，和牡丹一樣的年紀，卻保養得很得當。
他是親自下車來接的，牡丹沒有帶什麽行李，所有衣服除了身上穿的那件，其他都留在了花都。據說這是白明全要求的，大概是嫌惡牡丹在這裏的日子吧。
兩個人對望了很久，我和林佳站在身後有些不知所措，甄嶸沒出來，對他來說，牡丹是朋友，也是花都一個隨處可見的小姐，出現在這裏也不恰當。
“上車吧。”他把車門打開，半垂著頭讓牡丹進去。
牡丹這身旗袍是從箱子裏翻出來的，和平時那些紅豔豔的不同，這一身是素色，牡丹也沒化妝，整個看上去很蒼白。
她轉過身看了看我們：“我走了。”
隨後湊到我耳邊輕輕地說道：“小妹妹，你要加油，努力活下去。”這是我們剛見麵時她喊我的稱呼，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大概是我和牡丹最後一次見麵。從此以後，她會被藏起來，不見人，做著白明全的**，日複一日。
我忍著眼淚點頭：“姐姐也是，要保護好自己。”
我說完她就轉身上了車，白明全偏過頭若有若無地打量我一眼，沉著臉上車了。
車子開走後我像是想起什麽抬起頭看向花都三樓，甄嶸就站在窗前，麵無表情地看著那輛車。
牡丹走後我和林佳都打不起精神，正好家裏缺個衣櫃，我和林佳幹脆請了假去逛逛街。
這是我第一次真正地打量這座城市的繁華，林佳拉著我到了一家商城，來來往往的人有很多，他們的故事不知道是怎樣的，還有牡丹，她的下半生，會不會繼續安穩下去。
我四處打量著，林佳突然拽了拽我的手，我朝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竟然是李月清。
她跟一群人有說有笑的，看到我和林佳，她微微一愣，隨即偏過頭要往另一邊走。林佳卻突然出了聲。
“月清，你也在這兒啊。”
那次我被她設計的事情在林佳的刻意渲染下鬧得花都人盡皆知，媽媽桑還扣了她半個月的工資和小費，她心裏肯定是對我有氣的。
她幹幹地笑了笑：“玫……春歸姐，林佳姐。”
我勾了勾嘴角，看來這幫人是她的同學了，連說話都沒什麽底氣了。
“跟同學過來玩啊。”我淡淡地開口道，她臉上的慌亂一覽無餘，我歎了口氣，這種職業見不得人，這是非常好的一個把柄，她怎麽可能不慌張。
“月清，這是你朋友啊，長得真漂亮。”旁邊有人出聲問道。
李月清連忙點頭：“是啊是啊。”
林佳輕哼了一聲，開口道：“那我們一起逛街吧，正好遇到。”
林佳對於那天她的設計心裏一直憋著氣，現在大概是想替我報報仇了。
“我就這麽惡心她，再做出什麽，我就把她做小姐的事情全抖出來！”林佳湊到我耳邊狠狠地說道。我歎了口氣，對於我們這種沒有家庭人際關係而言的人來說，做小姐這檔子事拿到太陽底下曬也傷不了我們，可李月清就不一樣了，她的學校，家人，朋友，都是一個個不能消除的潛在威脅。
到底還是年輕，那會兒她想到要設計我的時候，大概沒考慮到這些。
“……行啊。”她顫著聲音應道，說完直接上前來挽我的手，一直低著頭不敢看我。
“放心，我們不會亂說。”看著她心驚膽戰的模樣，我搖了搖頭說道。
她這才放下心，低低地說了聲謝謝。
“姐姐你多大了，看著好年輕。”李月清身邊的一個小姑娘看著我笑嘻嘻地問道。
我挑了挑眉：“二十了。”
“就比我們大一歲啊！”她吃驚地出聲。
我有些羨慕地看著她驚叫的模樣，這才是從健康的家庭裏長大的孩子，她的爸爸媽媽一定也很恩愛，才養成她這種不諳世事的模樣。
身邊李月清挽著我的手突然一緊，我不動聲色地繼續往前走。我們這個年紀的人學會嫉妒是最簡單的事情，而那會兒我沒有把這種嫉妒當回事，所以在往後的幾年裏，李月清帶給我的痛擊是不可估量的。
我們一起逛了很久，傍晚的時候跟李月清一起的兩個女孩兒直接就走了，我們也到點回花都了。
其中一個女孩兒訝異地問道：“月清，你們在一個地方上班啊？”
李月清尷尬地點了點頭也不敢多說。
“趕緊回去吧，你們也還有兼職。”
她們點了點頭跟我們打了聲招呼後就走了。
“你做這個，沒有人知道吧。”林佳突然開口。
李月清絞著衣服點頭：“除了周梅梅，不過她不會亂講。”她也算花都走出來的人，不會傻到到處宣揚。
“她現在做什麽？”
李月清眼神一閃：“她在我們學校旁邊找了份服務員的兼職。”
五兒的死把這個還沒進入社會的女孩嚇著了，這樣也好，總算是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了。
“你不打算離開嗎，花都對於我們這個年紀的人實在算不上好地方。”像她們這種大學生雖然來錢快，但也是一輩子的汙點。
李月清搖了搖頭：“暫時還沒這個打算。”李月清把頭偏到一邊，顯然不想再回答這個問題。
每個人都有他的選擇，我一個全身都浸泡在風塵裏的人，也沒有立場去勸她。
“回去吧。”
林佳打斷了我們拉著我走了，路上她反複提醒我不要跟李月清有瓜葛，小小年紀能做出設計人的事情來，這和當年的五兒為了搶走瓊瓊的頭牌動刀有什麽區別。
“你永遠不要小瞧場子裏每個女人，歲數再小也是為了錢能出賣身體的人，不單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