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朱啟東死了
離屋子越來越近，打鬥的聲音就越來越清晰。顧雪哭嚎著讓顧西城住手，院子裏到處都是被掰成好幾段的木棍，凳子隨處倒著。我站在門邊上，真的是顧西城！
他橫跨在朱啟東身上，一手甩開上來阻止的顧雪，沉著臉一拳又一拳地打下去。
顧雪被甩到地上，想上去又爬不起來，嘶啞著嗓子喊著：“這次真不是他做的，我們也不知道那丫頭跑哪兒去了！西城啊……你趕緊住手……”
看著地上的朱啟東顯然已經神誌不清，我嚇得趕緊喊了一聲顧西城。他立刻停下手，朝我看過來，眼裏還是沒來得及消退的狠厲。
我呆呆地站在門邊上，他不是被秦業關起來了嗎，為什麽會在這裏？為什麽要打朱啟東？
我們就這樣望著，顧西城起身一步步朝我走過來，一把我抱住。他粗重的喘息打在我耳朵邊，抱著我的手一直顫抖著。
我回抱住他：“你怎麽了……”他靠著我搖了搖頭不吭聲。
顧雪已經起身，衝到朱啟東身邊小心翼翼地探著他的鼻息。朱啟東當即睜了眼，把顧雪嚇了一跳。他掙紮著起身，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後顫顫巍巍地指著我們：“小兔崽子！你吃了豹子膽了！”
我趕緊推了推顧西城，顧西城陰著臉：“我把話放這裏，把你們這些齷齪的心思收起來！春歸我會帶走！”
顧西城緊緊攥著我的手，我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顧西城已經說了這麽幾句話，我垂下頭有些難過，明州的警告還在我耳邊，沒想到顧西城又給了我一份希望。
而希望就隻是希望，後來我想過，就在這一刻，我就拉著顧西城的手走，我們的未來會不會不一樣，我想會不一樣的。但是這一刻我並沒有拉著他走，我們留了下來，所以發生了下麵再也沒辦法挽回的事情。
朱啟東拖著肥重的身子，狠狠地啐了一口後拿起邊上的一根木棍就往顧西城走。
“媽的，得罪你爹我也認了！我今天就好好教訓教訓你！”
顧西城還沒防備就生生挨了一棍，他連忙把我推到一邊，也撿起一根棍子狠狠地朝朱啟東打了下去。
朱啟東身材臃腫，動作不如顧西城迅速，挨了好幾下後，朱啟東發了狠，吼叫一聲後把棍子一扔，抓住顧西城的手狠狠地往牆上撞。
顧雪嚇得快昏過去，根本說不出話。我手緊緊扣住門板大喊著顧西城，可這兩個人跟瘋了一樣。
朱啟東突然脫開顧西城，快步朝我跑過來。我當即一愣忘了怎麽反應，眼睜睜看著朱啟東彎腰撿起地上的一條凳子要吵我砸過來。
我絕望地閉上眼，可預想的疼痛並沒有出現，我趕緊睜眼，朱啟東頭上又流出一灘血，瞪大眼睛倒了下去。
顧雪嚇得哇哇大叫，可一看到顧西城立刻捂住嘴不敢聲張。
顧西城定定地站在朱啟東身後，手上的棍子還沾著朱啟東的血，他臉上沒有一絲慌張。看著我笑了笑。
“春歸，這下沒人敢欺負你了。”
我眼淚嘩的流了下下來，大哭著撲到顧西城懷裏，用力地拍打他的背。
他死了……他真的死了……朱啟東還瞪著眼，一直沒閉上，根本不用試鼻息。
顧雪連滾帶爬到門邊，哭喪著臉指著顧西城：“你這個小冤家啊！這可怎麽辦！”
顧西城卻始終重複著喊我的名字。
我腦袋裏全是朱啟東死了幾個字，就像是做夢一樣，前幾天他還讓我去陪酒，今天就躺在冰冷的地上一動不動。
秦業和他的人來時，我們坐在裏屋，一動不動沉默著。在顧雪斷斷續續的講述中我已經清楚了剛才發生的事情。
顧西城從秦宅逃出來，跑到巷子裏找我，可朱啟東和顧雪也說不出我去了哪兒，他以為我又被賣到了哪裏，氣得要揍朱啟東。兩人立刻扭打在了一起，一直到我來。
秦業的人把朱啟東運走後，秦業進屋麵無表情地盯著我。再次見到秦業像是做夢一樣，就在今天，我才知道我被眼前這個人一步步算計在手裏，顧雪把我帶到東莞市算計，而在顧西城出現後，秦業推波助瀾，甚至比顧雪更狠，要把我整個人陷進無法自救的地步。
而現在，我沒有當麵和他對峙的勇氣。
我反複咬著下嘴唇提醒自己保持清醒。他早說過，我會害了顧西城，那時候我不服氣，除了身份上的不對等，我不會拖累他。
然而今天，我害他背了一條人命。我閉上眼，身體陷入天旋地轉的眩暈裏。我想把手從顧西城手裏抽出來，卻被他越握越緊。
“明天我給你辦出國手續。”秦業一句話打破了這一刻的平靜。顧雪抬頭伸手想拽住秦業的袖子又縮回來。
“我兒子……”秦業當即瞪過來，嚇得顧雪不敢再說話。
“我不走！”顧西城垂著頭反駁：“除非我和春歸一起走！”
“啪！”秦業直接上前扇了顧西城一巴掌：“你看看清楚！你打死人了！”
秦業指著我的鼻子繼續罵：“這一年，這個女人給你帶來了什麽！她隻會害你！”
“你還要墮落成什麽樣子！”
“顧西城！你要不想坐牢現在就跟我走！”秦業下了最後的命令，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
顧西城沒有動，隻是死死攥住我的手。
秦業的話一句一句砸下來，我毫無招架之力，明麵上他在逼顧西城跟他回去，實際上他也在說給我聽，我果然徹底害了他。他沒有給我留餘地，這次我連辯駁的能力都失去了。
我看了一眼顧雪，她還在顫抖，說到底她也隻是個毫無權勢日漸老去的女人，眼前的一切足以把她嚇壞了。
我想把手收回來，顧西城越是不讓我越是掙紮。
“顧西城。”我平靜地看著他。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我不準，你隻要……”
“顧西城！上次見麵的時候我跟你說過的。”我直接打斷他，這一天哭的次數太多，眼睛開始幹澀，我用力閉了一下眼睛。
“你先出國，能夠保護我了再回來。”
“這次我還是那句話。”秦業轉過頭神色不明，他也沒來反駁我。
我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臉：“我不想讓你坐牢，很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