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搶救
“我也不知道明先生到底是誰，昨天捉我的那幫人就是這麽稱呼他的，而且看樣子他們很怕那位明先生……”我把我昨天的所見所聞簡單地和他們說了一遍。
我說完後程於清皺了皺眉，想了半天也沒能想出這位明先生是何方神聖，苦笑著搖了搖頭，對我攤了攤手說道：“小豆芽，你遇到高人了”。
在得知我沒事後，程於清又恢複了以往吊兒郎當的樣子，我沒想到在這個關頭程於清還會開玩笑，就沒好氣地剜了他一眼，程於清自知理虧縮了縮頭，接著擺出他那副無所謂的樣子，半躺在沙發上。
“你說的明先生應該就是……”
“咳咳咳——”
顧西城應該知道這個明先生的身份，可他剛一開口，顧雪的臥室就傳來了一陣急促的咳嗽聲，一直關注著臥室動態的顧西城，立馬鬆開了我的手，一個箭步直奔臥室而去。
我緊隨著顧西城進了臥室，顧雪剛才蒼白的臉色現在憋得潮紅，呼吸聲有些沉重，急促的喘息頻率一次比一次快，蓋在她身上的被子隨著她的呼吸一起一伏，她的手死死地攥著床單，手臂上的傷口再次崩裂開來，鮮紅的血液從她的傷口裏流出，把白色的床單染成了紅色。
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顧雪，她仿佛隨時就能死去。看著顧西城隱忍著顫抖的身體，我鼻子一酸不敢再看。
“不要過來——”
昏迷的顧雪突然驚起，大喊了一聲，可之後便迎來了她劇烈的咳嗽，再之後顧雪就開始哇哇地大口吐血。
顧雪的鮮血正好吐到了顧西城的胳膊上，顧西城半個袖子被血液染的通紅，可他完全沒顧得上這些，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顧雪身上，他顫抖著手拿著毛巾幫顧雪擦拭嘴角的血跡。
我害怕這幅畫麵，它是噩夢。
很快，門外傳來了救護車的聲音，隨即就有幾名醫生抬著擔架衝了進來。
醫生先是檢查了一番顧雪的情況，神色冷漠地說道：“病人脾髒破裂，趕緊上車搶救。”小護士在本子上草草地寫了一行字，就直接掀開了顧雪的被子，方便擔架員搬運顧雪。
顧雪被子一被掀開這名小護士直接就驚呼了一聲，程於清把頭轉向一邊，隻有顧西城原地不動，手死死地扣住身後桌子的一角。
我看懂了那個護士的眼神，在很多時候，就連救死扶傷的醫生也厭惡這種環境裏的病人。不堪和汙穢爬滿了顧雪整個身體，她的生命受到了來自這個世界的鄙夷。
而我，很難過，也無能為力。
顧雪剛被抬走，顧西城立刻就跟了出去，可他剛跑了半步，就用擔憂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立馬折返回來拉著我的手一同追了出去。
路過客廳的時候，程於清看見了顧西城正拉著我往外跑，立即緊皺著眉頭追了出來。
“隻允許一位家屬陪同。”醫生冷漠的話語把我從救護車上趕了下來，顧西城看了一眼車上的顧雪又看了一眼車下的我，臉上的表情很是為難。
“你上車吧，我帶著小豆芽去醫院。”程於清很自然地把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開口說道。
我把程於清的手從我的肩膀上移開，拉著顧西城的手說道：“西城，顧雪的情況比較嚴重，你趕緊上車吧，別擔心我，我一會就趕去醫院。”
這時小護士很不耐地催了我們一句：“決定好了嗎，決定好了趕緊上車，病人的情況比較危險”。
顧西城聽到小護士的話，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十分凝重，他再次看了一眼顧雪，歎了一口氣，翻身上車。
隨後，程於清打了一輛車，陪著我一同到了醫院。
一進醫院我就向護士打聽顧雪被送到了哪裏，護士告訴我顧雪現在正在急救室裏麵進行搶救，並為我指明了方向，我向她道了一聲謝就跑向了急救室。
急救室門前是休息區，剛進去我就看到了顧西城，他頹坐在椅子上，兩個胳膊肘支撐在膝蓋上，雙手插在了頭發裏麵，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不時地直起身來朝急救室的方向看一眼。
“程於清，謝謝你送我過來，可沒有別的事情，你就回去吧。”程於清在這裏，我和顧西城都會不自在。這也算是我和他的家醜，實在不適合讓外人深入太多。
“小豆芽，你留在這裏是為了顧西城，還是為了急救室裏麵那個。”程於清沒頭沒腦地問了我一句。
“這有什麽區別？”我狐疑地反問道。
程於清飽含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揉了揉我的頭發，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小豆芽，你到底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說完，他直接轉身離開了。
看著他走出拐角我才鬆了一口氣。什麽時候我已經學會裝傻充愣來保全自己。我是個怕麻煩的人，對於程於清，光是程於菁就是個難纏的問題。何況連最基本的這個困境我還沒脫身。
“放心吧，她會沒事的。”我走過去，坐在了顧西城的身邊，用手幫他捋了捋被他抓亂的頭發，安慰道。
顧西城看到是我來了，臉上的表情緩和了許多，輕輕地嗯了一聲。
在我沒防備的時候，顧西城就把頭埋到了我的肩上，並且還一直手抵著我的頭，不讓我轉過去看他。我身體一僵，默默地讓他抱著不敢動彈。
長廊裏來往的人很多，誰都沒有時間看我們的表現。生離死別太常見了，誰會感同身受地來保護你的難過和脆弱。
顧西城沉默了很久，在我以為他快要睡著的時候，他蹭了蹭我的肩膀沉聲說道：
“我想我是恨她的，以前我總是在想，如果我的生命裏沒有了她那該多好，可今天她被送進搶救的那一刹那，我卻感到了害怕。”
“我真怕她進去就出不來了，你說這是不是很矛盾。”
和那天晚上他告誡我不能踏進和顧雪同樣的那條路不同，顧西城再也沒有了盛氣淩人的棱角，滿身的脆弱毫無保留地讓我看到。
我張了張嘴不知道怎麽安慰，隻能用手輕輕拍著他的後背。我明白顧雪就算再不堪，在最初的那五年他們都是最親密的人，顧西城被她的擁抱溫暖過，我們，永遠都忘不了最初的溫暖。
過了好一會，急救室的大門才打開，醫生推著還在昏迷中的顧雪出來了，我和顧西城緊跟上去詢問情況，醫生告訴我們病人的手術非常成功，隻是最近幾天還得在重症監護室裏麵觀察幾天，如果沒有什麽大礙了，才能轉到普通病房。
醫生的話給顧西城打了一個強心針，顧西城整個人瞬間輕鬆了不少，緊皺的眉頭也舒展許多，隨後就帶著我幫顧雪辦理了住院手續。
醫院這邊剛安頓好，警察就找上門來了，說接到報案，朱啟東涉嫌賭博，拐賣，以及故意傷人，要找我了解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