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0章 動亂的序章（13）
刀劍出鞘的聲音瞬間在狹窄巷這裏響起。
賈斯汀將劍擺至中段位置，路易則是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賈斯汀高喝一聲：“那麽我要上了。請您賜教！”
他的話音剛落，以路易為中心洶湧旋轉的氣息，是殺意。
賈斯汀能夠感覺得到，那股殺意一瞬間就能捏碎他的心髒，彷佛鮮明能見的滾滾殺氣如怒濤般進逼而來。
他似乎聽見某處傳來靈魂被捏碎的慘叫，彷佛近在咫尺，又像遠在他方，也像是從自己嘴裏喊出來的。
其實路易隻不過做了一件相當容易的事情，將隱藏在賈斯汀腦海中的恐懼威壓釋放了出來。
賈斯汀受到殺意的黑色濁流翻弄，感覺到自己的意識逐漸染成白色。
由於太過強烈的恐懼感，賈斯汀的身體逐漸的想要放棄意識的主動權，開始隨波逐流。
“賈斯汀將軍，這才是熱身階段而已。”路易沒有想到，眼前這位雷盟帝國的第一勇士竟然也會害怕，似乎精神層次已經開始崩潰了。
賈斯汀在逐漸模糊的意識中，隱隱約約聽見路易失望的聲音，顯得格外大聲。
路易的那句話，比任何刀刃都更深地刺傷了賈斯汀的心理防線。甚至讓他在短短一瞬間內，竟然忘卻了來自前方的恐懼。
賈斯汀的心髒發出重重的“砰咚”一聲，沉重的呼了一大口氣：“呼呼呼……”
賈斯汀為自己的害怕感到不恥，好想逃跑。但是他雙眼噙著淚水，拚命忍耐。
路易無奈的搖了搖頭，看著賈斯汀握劍的手抖個不停，劍尖發瘋似的亂晃，全身發出的顫抖讓身上的鎧甲發出吵雜的噪音。
這種恐怖的侵襲感比起賈斯汀在戰場上冒著生命危險奮勇殺敵，還要難以忍受。可是即使如此，賈斯汀仍然咬緊格格打顫的牙齒，試著承受路易所帶來的恐怖氣息。
路易對賈斯汀的這副窩囊相恥笑了一聲，加大了引出他腦海裏的恐懼感，然後抬起右拳舉到眼前，慢慢握緊。
一眨眼的時間，眼前的拳頭已經握得像球一樣圓。
賈斯汀能夠感覺得到路易的拳頭之硬，上麵或許施加了強化類型的魔法力量，如果承受住這一擊的話，怕是要死翹翹了吧。
“吃我一拳！”路易高喊怒吼著，如同拉到全滿的箭矢離弦般，隻聽到破風的“嗡”的一聲，那隻鋼鐵般的拳頭衝向了賈斯汀。
拳風強勁，在拉長的時間中，賈斯汀產生了錯覺，如同遠遠淩駕自己身高的巨大鐵球排山倒海而來，完整的死亡支配了賈斯汀的頭腦。
賈斯汀認為，就算是將手中的劍舉起，當成盾牌，路易的拳頭也能輕易將其擊碎。
“動起來，動起來啊！”盡管認為反抗是無用之舉，但是賈斯汀還是想要證明自己不是一個懦夫。可是置身於過度緊張的狀態下，身體僵硬如冰，硬是不肯聽從他的使喚。
賈斯汀對於自己的懦弱感到羞恥，腦海當中浮現出來了好友瓊恩，效忠的湯瑪法國王以及教授自己劍術的恩師。
常聽人說起，人在瀕死之際，眼前會出現走馬燈似的影像。一般認為那是大腦在搜尋過去的紀錄，摸索逃離現況的手段。然而自己最後看見的卻是昔日這些人的笑容，還真有點可笑。
好友瓊恩的血海深仇還沒有報，也不能再為湯瑪法國王再盡職盡責，恩師的劍術還沒有傳承下去……
————開什麽玩笑！
賈斯汀的心中燃起熊熊的怒火。
“不，我現在還不能死！”
那些由恐怖所束縛住的鎖鏈，被賈斯汀爆發的激烈情感粉碎掉了。
他的雙手能動了。
雙腳也能自由行動了。
劇烈的情感湧現而出，賈斯汀發覺自己全身的感官達到極限的敏銳，連些微空氣的振動都能感覺出來。
路易看到賈斯汀能夠重新振作起來，反抗他的攻擊，很是欣慰。有有種現象稱為“火災現場的蠻力”，那是說在陷入極限狀況時，大腦對肌肉的限製會得到解除，而發揮難以置信的爆發力。
醫學上還表明那同時腦內會分泌大量的荷爾蒙，思考能力專精於求生。大腦以高速處理各種龐大資料，搜尋出最佳行動方式。
隻有在這個瞬間，賈斯汀方才發揮了最佳的潛力，站到了一流戰士的領域。然而路易的攻擊速度卻遠遠超越了這個領域。
“果然還是不行麽……”賈斯汀的劍距離路易還有一些距離，劍速還是不夠快。
四下籠罩著靜寂，甚至還能聽得見遠方的喧囂。
周遭的時間似乎被壓縮了，在這個階段內，賈斯汀看見自己的速度簡直慢如烏龜，但他扭轉身子，拚命地移動……
路易的拳風呼嘯而至，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他的拳頭僅僅是擦滑經過了賈斯汀的左側臉龐，並沒有傷及到賈斯汀。
不過路易先前的拳頭帶來的風壓卻是斬斷了賈斯汀的幾根頭發，可見剛才的那一擊的力量爆發有多麽的驚人。
“呼呼呼……”賈斯汀開始亂喘一氣。
“賈斯汀將軍，先前我已經發現了，似乎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你已經很畏懼死亡了。”路易輕歎了一口氣。
被路易一眼看透的賈斯汀倍感渾身無力，右手不由得一鬆，那把佩劍便掉落在地，發出“砰”的擲地聲響。
“是啊，想我賈斯汀為國效力這麽多年，經曆過大大小小的戰役幾十次，不知道流了多少血，受了多少傷……
我以前根本不會對死亡充滿恐懼，可是現在……”
“那麽可以告訴我嗎？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呢？”路易緊盯著賈斯汀的雙眼，問道。
“幾個月前，我被醫官診斷出來了不治之症，恐怕活不過明年的春天了。”賈斯汀垂頭喪氣的訴說著。
“原來是這麽一回事，我多多少少也能夠明白了。
其實你畏懼的並不是死亡本身，而是在死之前不能完成未竟的事業，我說的沒有錯吧？”
賈斯汀聞言，愕然的抬起頭來，似乎眼前的路易總能夠將他整個人看穿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