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姑娘,姑娘……。”


  蘇棠微皺眉心,費力地睜開眼皮,光線暗黃,恍惚間看到一個女子。


  “姑娘你醒了?”那女子站在蘇棠身旁,見蘇棠清醒過來,便欲上前將其扶起。


  “你是?”蘇棠揉了揉眼角,試圖看清女子的臉。


  “你叫我晴姨就好了,”扶好蘇棠,便遞過茶杯,“來,喝點水。”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看著杯中的茶水,蘇棠感覺嘴上已經幹燥起皮,接過茶杯,“謝謝晴姨。”


  女子也不答話,隻是微微笑著點頭。


  放下茶杯,蘇棠也適應了房裏的燈光,這才發覺自己正躺在一間略為簡陋的屋子裏,沒有多餘的擺設,一張很粗糙的木桌,邊角被常年的摩擦變得圓滑,上麵放了茶壺和茶杯,就不再有任何物品,之後就是蘇棠現下躺的這張床。


  任誰看了都會奇怪的是,這張床明顯與整個房間格格不入。


  紅木大床,雕花縷空的床柱掛著淡青色的紗幔,上好的江南錦繡,團團花簇刺於被麵,就連床板上都鋪了一層棉絮,用同花色的錦緞裹起,明豔不失雅致。


  “晴姨,我怎麽會在這?”蘇棠記得自己迷路了,又因為走得太累,所以坐在哪兒的台階上睡著了,不過,她是怎麽到這裏的?

  莫約三十歲的年紀,水綠色的紗裙在底,腰身下擺外罩墨綠色羅裙,簡單的用金釵綰了發髻,露出秀麗小巧的五官,眉目間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氣質,如茉莉的清新,蓮荷的雅麗。


  “我在路上發現了你,看你昏睡不醒,又是深秋,夜裏寒,就帶你回來了,”晴姨放好杯子,轉身走到床邊,笑容溫柔,“你放心,這裏隻有我一個人住,不會有事的。”


  “謝謝晴姨。”看著這個溫婉如水的女子,蘇棠覺得莫名的安心,隱約聞見女子身上淡淡的花香。


  “姑娘你叫什麽?”晴姨突然撫上蘇棠的臉龐,對眼前躺著的人兒,她不知為何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我叫蘇棠,晴姨叫我棠兒就好了。”溫熱的臉上多了一絲涼意,蘇棠頓時困意又上來。


  “棠兒……”手上一頓,晴姨竟像失了魂般,笑容也漸漸隱去。


  蘇棠望著晴姨這般神情,心下一陣困惑,睡意全無,“晴姨,你怎麽了?”


  像是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晴姨又掛起笑顏,收回手,“沒什麽,你還是早些休息吧。”一會兒仿佛覺得哪裏不妥,又再次開口,“隻是想起了位故人。”


  故人?蘇棠見晴姨如此,這又聯想到了晴姨的身份,這裏可是皇宮,這麽簡陋的屋子不是鬧鬼沒人理,就是冷宮之類的,看晴姨的穿著打扮怎麽看也不像被打進冷宮的妃子,也不是宮女,倘若不是被冷落的妃子,那晴姨又是為何一人住在這裏?


  “你歇息吧。”晴姨站起身,轉身預備離去。


  “晴姨,你明早能送我出宮嗎?”蘇棠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先出宮。


  “這個……”背對著蘇棠,晴姨的聲音似乎有些猶豫。


  “怎麽?不行麽?”蘇棠不死心的問道。


  “不是不行,隻是最近宮裏出了點事,整個皇宮戒備森嚴,你若想出宮,怕是要再等些時日。”燈影晃動,看不清晴姨的臉。


  “什麽事?”怎麽這麽突然?蘇棠直覺事有蹊蹺。


  “我也不知道,你睡吧,有機會我會送你出宮的。”晴姨說罷,便頭也不回的離開。


  門被打開又合上,輕率的腳步聲進了隔壁房間,便再無動靜。


  蘇棠拉好被子,越想越覺得古怪,方才晴姨的舉動讓她很疑惑,可說不上來哪裏疑惑,還有晴姨的身份,真是不能在任何地方睡著了,每次醒了都沒有好事,先是穿越了,後又在太子府,再就是什麽玉華宮,如今又不知身在宮裏的何處,又出不了宮,她咬牙氣憤。


  大殿之上,金色的蛟龍順著圓柱盤踞而上,有祥雲圍繞,模樣逼真,英氣怒視,好似就吼叫著奔騰而去。


  正中央擺放三合屏風,金黃色的龍騰紋,一把真金打造的龍椅氣勢磅礴,明黃色的桌布罩著龍椅前的桌子,放了文房四物,各種文案和書籍。


  “你是說蘇清風的女兒被朕接進宮了?”倚在龍椅上的中年男子,舉著手裏的奏折,頭也不抬的問著站在底下的人兒。


  “回父皇,兒臣是說秦公公接走了蘇棠,並無任何冒犯父皇的意思。”南宮瑾再三衡量,還是決定進宮,知道從太子府把人接走,怕是做這事的人也期待著看他太子會怎麽做吧。


  “皇上,臣的小女已失蹤數日,還望皇上體惜臣為人父的憂心啊。”一身暗藍色的官服,胸前的圖案認不出是何種動物,色彩斑斕。年紀大約四十,濃眉大眼一臉正氣,神色不掩擔憂,此人便是蘇清風。


  南宮瑾一早便知蘇棠並沒有回蘇府,所以日前就派人知會了蘇清風,一塊來麵聖。


  龍椅上的中年男子滿身貴氣,金線繡的龍鱗閃閃發光,一片雲海之上旭日冉冉升起,腰間的玉帶鑲了紅綠白三色寶石,兩邊各垂掛了玉佩,玲瓏剔透,對稱美觀,外罩一件金色薄紗袍,金色的布靴一塵不染。


  中年男子放下手中的奏折,應是和蘇清風差不多少的年紀,卻比蘇清風看起來年輕,五官硬線,眉目間與南宮瑾稍稍神似,但又大有不同,像是與生俱來的天之驕子,舉手投足都是說不來的威嚴。


  “這般說來,愛卿的愛女也算是朕的兒媳婦,朕是不會置之不理的,”南宮烈伊頓了一下,看向南宮瑾,目光犀利,“依你看應如何做?”


  “父皇,兒臣鬥膽,請秦公公當麵對質便知。”南宮瑾作勢垂下眼眸,不與南宮烈伊對視。


  “來人啊,傳秦木。”


  南宮烈伊剛說完,一太監急衝衝地闖進大殿,跪在明亮如鏡的大理石上,低垂著腦袋,顫悠悠的說道,“皇上,秦公公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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