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能不能救救我的孩子
辛逸風清楚的看見她腦門上細細的汗珠,知道她大概是因為剛剛那兩個醫生討論她的病情,所以誘發了身上的疼,這時候正忍的辛苦。
辛逸風心疼她孤孤單單一個人,伸手在她麵前發誓,“你別怕,我一定會治好你的病。他們隻是想要你肚子裏的孩子而已,你生完孩子,或許就自由了。”
冷不防的,何荼的眼角吧嗒掉下一顆眼淚來,看的辛逸風心裏一陣抽抽,僵硬在原地。
說來也奇怪,他治過那麽多的病人,看過那麽多人的哭。
可從來沒有一個人,一滴眼淚就讓他難受。這種感覺就像是一隻手控製在你心口,白爪撓心。
何荼攥著衣領,堅持了幾個月的倔強和淡然,在臉上有了裂縫,“你能不能……救救我的孩子。”
對於辛逸風,何荼的心底沒有底。
醒來之後,所有的變了。
沒有葉盛開,連讓她憎惡的宋佳城也沒有了。
不管她受多少傷,孩子在她肚子裏,從毫無感覺到慢慢鼓起,即便每天忍受的都是莫名其妙的疼。
或許是那天在宋佳城身邊掙紮的太厲害,所以這種疼遍布四肢百骸,隻要她想掙紮拜托就會愈演愈烈。
這種情況,她出了葉家的門,或許連生下孩子的命都沒有了。
這裏雖然危險,卻對她的孩子,是最好的港灣,葉正威隻有這麽一個血緣純正的後人了,不會動她的。
但這空曠的房子,真的要逼人發瘋,即便是她努力的調整思緒,也熬不過看護的冷漠。
有專門的女傭人照顧她的生活起居,但是這些人被強令限製,甚至從不把目光放在她臉上,也從不和她說話。
她更沒有機會求助,甚至連找葉正威談判的資格都沒有。
看護醫生一直守在門外,隨叫隨到,隻有辛逸風在的時候,那些人為了不幹擾他,會全部退出。
何荼不知道葉正威為什麽對辛逸風這樣的放心,但,這裏唯一肯關心她本人的人,隻有辛逸風。
冒險,也是毫無選擇,總要試一試的。
何荼的目光晦暗不明,聲音很輕,飄渺的讓人抓不住,“我不想我的孩子,在該玩耍的年紀被鎖在書房,以平庸的資質被逼著訓成一個賺錢的機器。我不想我的孩子該學會擁抱的時候,隻學會爾虞我詐……他與他們而言,隻是一顆棋子而已,於我,卻是整個生命。”
辛逸風以為自己聽錯了,“棋子?”
何荼神色晦暗不明,唇角不住的在抖,竭力不讓自己想那些讓自己痛苦的事,淡淡道:“你從前總問我叫什麽名字,現在告訴你,我叫何荼。荼蘼的荼,但是我父親卻不姓何,我不知道該叫什麽名字,賦予我生命的那個人,連我隨她姓的權利也剝奪了。我想我的孩子,至少有這個權利選擇。”
關於她和葉家更多的關係,她不敢多提半個字,始終對辛逸風有些防備的。
肚子裏的孩子,與命同重,她隱忍一切護著的小生命,命運和生死卻拿捏在別人手上,想想就覺得毛骨悚然。
她得活著,要離開這裏。
或許……
或許那個人……
會來呢?
辛逸風的眼光上上下下打量了何荼幾眼,神色一凜又一鬆,“好,我幫你,但是這些事情交給我,你的責任是好好養胎,有一個健康的身體,才方便我做事。”
何荼的心狠狠的顫了一下,似乎是沒有料到辛逸風會這樣爽快的答應,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該擺什麽樣的姿勢麵對他。
很久,何荼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和葉正威談談。”
辛逸風的嘴角閃過一絲譏諷,“你大概是不了解這個人,但是我勸你,最好是連這個念頭都不要有,否則,你過的會比現在更慘。”
這一點,何荼對於辛逸風的這句話,深信不疑。
……
辛逸風回去後,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怎麽把何荼救出來上。
說是什麽事情都交給他,其實是他根本沒有把握,但是又怕何荼折騰出事來。
所有人都以為,葉家的根基是在中國。其實,早許多年之前,葉家的觸角就已經開始伸到了國外,著重於各國上層領導的接觸。
這麽多年,即便是滴水穿石,也有個窟窿了。
所以葉家在中國的事業倒台之後,葉正威不慌不忙的退居幕後。借著英國皇室的保護,隱居在英國。
說實話,若非是跟上頭的人有些交情,葉家這座城堡不過跟平常的土豪劣紳甚至是英國皇室。
宗族的家一樣,裏麵的主人常年足不出戶,養尊處優,使得城堡內變得神秘,又不可探索。
就因為裏麵的人和外麵的人基本沒有流動性,從裏麵帶出一個大活人來,才變得艱難。他又不能求助於自己的家族,怕牽連太多,走漏了風聲,連累辛家。
辛逸風靠在酒吧的吧台上,一口一口的往肚子裏灌酒,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很有節奏的扣著吧台,篤篤有聲。
忽地,頭頂昏暗的燈光被徹底遮住,一個醇厚的男聲響起,“不好意思,這邊有人麽?”
辛逸風含著三分醉意抬頭,就看見一張帥氣又陽光的東方麵孔,身上的黑色手工定製西裝,彰顯著他不一般的身份。
在英國的酒吧裏聽見中文,有些奇怪,靜靜等著他的翻譯。
畢竟,他雖然是有一張東方人的臉,但是也未必就是中國人,也未必能聽得懂中文不是麽?
誰料這男人卻像是篤定了他聽得懂一樣,坐在了他身邊,隨手招了裏麵的侍應生,用英文叫了一杯威士忌,轉頭又用探尋的目光看著辛逸風,“還喝嗎?”
辛逸風迅速做出判斷,坐在椅子上不走了。
這男人認識他。
也或者說,是專門來找他的。
見辛逸風姿態坦定,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沐陽笑笑,點著吧台,又叫了一杯威士忌。
辛逸風擱在吧台上的手機,短促的響了一聲,性能很好的智能手機屏幕被點亮,桌麵上的照片就這樣猝不及防的躍入沐陽的眼睛。
刹那,渾身的血液都像是凝結一般,僵硬得整個人都跟著發疼。
辛逸風伸手抽走了吧台上的手機,解了很複雜的手機鎖進入界麵,發現是一條垃圾短信,順手刪了,手指輕輕拂過手機桌麵上的照片,才把手機鎖好,重新放回吧台上。
“先生,您的威士忌。”侍應生把沐陽點的酒推過來,沐陽猛地回過神,低頭斂去眸子裏所有洶湧的情緒,再抬頭時,嘴角微微勾著,帶著些意味不明的笑意,說不出來是心情好,還是心情不好。
沐陽把辛逸風的酒,推到他麵前,“辛先生結過婚了?”
辛逸風抬起眼皮瞥了一眼沐陽,絲毫都不介意他直接叫出自己的姓氏,甚至,也不介意他查出自己所有的家底。
反正,他們這樣的人從出生到現在,身份就像是被擺在案板上的菜,早就被扒爛了,走哪都能遇見一群認識他的人,或者……害他的人。
辛逸風的眼神由柔和變得淩厲,沒動沐陽遞過來的酒。
誰知道,這男人也沒說更多的意思,喝了點的酒,就結賬走人了,把辛逸風晾在吧台上,目瞪口呆。
真他娘的稀奇了,點了杯酒,難道是為了跟他說兩句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