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他曾經，那麽優秀
何荼靠著沙發，單手摩挲在那一打厚重的書本封皮上，第一本書，《商海論》，下麵的著作人，是葉盛開。
扉頁的介紹上，寫的是哈弗財經學院的副教授，書本的出版時間是四年前。
算一算時間，那時候他才二十八歲。
何荼心裏想，原來他那時候就已經那麽優秀了。
可四年前的她，也不過是初入大學校園的懵懂少女，還什麽都不知道，他已經站在世界最頂尖的經濟學院的高位上，侃侃而談了。
他們之間的差距，那麽大，大到沒有沐陽這道坎，她也無法跨越。
是她妄想太多了。
何荼翻了翻書，對於裏麵那些深奧的理論，確實什麽都不懂。但是想起裏麵的每一個字，都來自於那個男人，心裏漸漸的沉靜下去，枕著陸行之家柔軟的沙發靠背，睡著了。
陸行之端著兩碗麵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何荼抱著書，身子蜷縮的很小，看起來卑微可憐，頭枕在柔軟的沙發扶手一側，嘴角還下意識的繃著。
人往往在自我保護意識很強的時候，才會把自己蜷縮成這樣防備的姿態，旁人無法靠近。
他擱下碗，把她腳上的冰袋換了個方向，從房間裏拿了一個全新的絨毯來，輕手輕腳的幫她搭上。
書本很厚，她抱著書的手不住的下滑，但是每次都會在掉落之前，下意識的往懷抱裏提一提。
陸行之的神色幽暗起來，伸手幫她把書拿了下來，擱在她身下的毯子上。
動作之間，看見了書本的封皮，《商海論》。
這本書，他不知看過一次，自然知道著作人是葉盛開。
“說是協議，還是動了心了吧。”陸行之喃喃，深吸一口氣，把自己和她之間的距離拉的稍遠一些。很珍惜自己和何荼之間這難得安靜相處的時光，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想了想，又放下，隨手摸起茶幾上的一本書來寥寥翻看，薄削的唇角，微微勾起一絲笑意。
算了，她看起來並不想見那個人，還是等她醒過來再說吧。比之陸行之的靜謐，葉盛開卻幾乎要瘋了。
他從何家出來，沿著小區的路往外走。
風聲雨聲，聲聲入耳。
可惜，都和她無關。
何荼今天沒有上班，一大早就跟他告了假。
他怕她是身體不舒服，中午的時候特地打了電話給她，電話顯示關機。
她的手機聯係人很少，也很少用手機玩遊戲，耗電特別慢，所以每次在電快要用光的時候，總忘記給手機充電。
葉盛開心裏不安，由給別墅外圍設立的保鏢去了電話，才得知何荼一早上就出了門。
可他到中午之間，他都沒有她任何的消息。
上次她在審訊室的畫麵還曆曆在目，葉盛開站在仲夏的陰雨天，卻覺得心裏一陣一陣的卷著西北風，偏偏心房四麵漏風，半點也阻擋不了那遍布四肢百骸的寒冷。
現在，葉家不想放過她。
薛家也不想放過她。
無論走到哪裏，她就是一個移動的靶子，隨時都會有被人命中的危險。
葉盛開無比惱恨自己，為什麽一時心軟，怕她像上次在別墅被何銘找到一樣，覺得自己失去自由，所以沒在她身邊安插幾個保鏢。
這時候，求人無用，求天無能。
葉盛開站在四麵漆黑的暗夜裏，身上的西裝已經濕透了，頭發上絲絲縷縷的滴著水，白宇從車上下來，連忙幫葉盛開撐著傘，“葉總，您不要這樣。明少他們已經都在加派人手在找，到現在沒有消息，說不定是好事，也許，夫人隻是出去散心，忘記跟您說。您還是先回別墅等等。”
葉盛開睜著赤紅的眼睛，死死的盯著白宇，“她會去哪裏？她能去哪裏？”
等，他半分鍾都不敢停止，生怕在他錯過的那一分鍾裏，下一秒，就會有不好的消息傳遞道他麵前。
家裏的行李和衣服都沒有動，手機放在家裏沒有動，也沒有掙紮的痕跡，確實是自己出去的。
可公司沒有人，何家沒有人，何銘那也沒有人。
這麽大的雨，她孑然一身的走，帶錢了嗎？迷路了嗎？記得他的號碼嗎？被葉家或者是薛家的人盯上了嗎？
每一種可能，都讓他幾乎要發瘋。
他把她留在身邊，卻總也保護不好她。他甚至懷疑，他的初衷，也許是錯的。
如果沐陽在……如果他在，也許就不會這麽狼狽了。
她那麽愛他，會記得沐陽的號碼，會在去一個地方之前，甜甜蜜蜜的跟他打電話告訴他行程，會在遇見困難的時候，第一個想起他。
就算是有困難，也無非是來自沐家的刁難。葉盛開站在暗處，起碼還能及時的看見她，幫她解圍。
這是老天在懲罰他的自私嗎？
在懲罰他用盡了手段，要得到她嗎？
假如……
葉盛開甚至不敢想，捂著臉在原地轉了個圈，“白宇，我是不是做錯了。如果我沒有把她帶入這個圈子裏……”
白宇看著從來都雷厲風行的葉盛開，此時無助的側臉。從這個角度看去，能看見他漸漸發紅的眼眶。
他跟了葉盛開這麽多年，即便是上次知道何荼跟了模樣，他從沒有見過葉盛開這樣絕望的臉。
無助，不甘，自我惱恨，自我厭惡。
他在這樣的死循環的圈子裏，不能自拔。
“老板，你們之間，已經錯過太多年。”
那個女人，要有多狠心，才會恨這樣一個男人？“叮鈴鈴！”
忽地，葉盛開的手機響了，他手忙腳亂的從口袋裏掏出已經被雨水淋濕的手機，看見明翰的備注在屏幕上來回的閃。
隻是他的手太冷，太濕，不管他怎麽劃過去，都接聽不了明翰的電話。
葉盛開似乎根本不在乎這樣的細節，動作很快的一遍一遍的去滑動接聽鍵，指尖因為用力，微微泛著白色。
明翰的電話很快掛斷，白宇看不下去，伸手躲過葉盛開的電話，飛快的掏出手機，撥了屏幕上的號碼，遞給葉盛開，“你的手機可能進水了，用我的吧。”
葉盛開麻木的接過電話，微微閉了閉眼睛，想讓自己平靜下來。
明翰的聲音，終於清晰的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哥？”
葉盛開倏然睜開眼睛，眉眼黑沉，像是一隻蟄伏的猛獸，“是我，有消息了嗎？”
明翰那頭，一下就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