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為什麽是她
她不知道他背後的故事，卻知道他眾星拱月般被一群人圍在中間。
她不知道自己以後會不會跟這樣的人有交集，但是下意識的，就停在了他們對麵。
初秋的天氣，穿著濕淋淋的短裙，其實和赤裸的羔羊沒有什麽區別，那幾個男人，卻連一個眼風都沒有給她，甚至還刻意繞開她，鑽進手下撐起的傘下。
葉墨羞於自己那樣的姿態，狼狽的想要逃開。
站在最中間的男人，忽然停下腳步，思慮著轉過身來，問道：“你叫什麽？”
葉墨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那一刻凝結了，甚至覺得男人的臉該是天上的神該有的模樣，明亮的她睜不開眼睛。
圍在四周的人一愣，飛快道：“葉總，你這是……”
聽不到她回答，男人歉意一笑，轉身準備走。
葉墨哆嗦著唇，低低道：“葉墨……我叫……葉墨……”
男人點點頭，腳步沒有停頓，飛快的上了車。
大雨傾盆，她在發涼的風雨裏漸漸絕望，轉身準備離開，忽然看見男人搖下後座車窗，給守在車邊的助手遞了一張名片，讓她有時間，可以打他電話。
葉墨接過助理遞過來的名片，雨星星點點的落在上麵，明明白白的用墨色簽字筆，寫下的三個字：“葉盛開”和一串號碼。
b市葉家的繼承人，商界傳奇，他的希望。
葉墨想著曾經的事情，眼眶發酸，感覺自己身上穿的衣服，也不能掩蓋當年的難堪，赤紅著眸子看著鏡子，忽然側過身，伸手從手包裏拿出一包煙來，抖了好幾次才抖了一根煙出來，匆匆點燃，深深吸了一口，才覺得心裏的涼意漸漸散去。
“墨墨。”
何荼猶豫的聲音，從洗手間外間的門傳進來，語氣裏帶著驚訝。
隔著重重的眼圈，葉墨看見何荼穿著的奶白色T恤和長及膝的A版裙，穿一雙黑色的平底小皮鞋，依舊是學生時候的樣子。
她們從一開始，就截然不同。
他的目光，大概是從沒有放在她身上過吧。
葉墨笑意有些無奈，就手把煙熄滅在洗手台邊上的煙灰盒裏，再抬頭上，神色清明，麵上掛著平日裏從容淡定的表情，半開玩笑道：“怎麽啦？膩歪完了？”
何荼抿唇，看了眼煙灰盒裏依舊在燃燒的女式香煙，皺眉道：“你什麽時候學會抽煙了。”
葉墨轉身，伸手撐著洗手台，看見無比狼狽的自己，和永遠被保護的很好，看起來永遠無欲無求，姿態美好的何荼，心裏陡然湧上一絲嫉妒。
何荼的背景並不比她好多少，容貌也比不過她，沒有出眾的才華，沒有匡扶男人事業的手腕。
為什麽她卻擁有了他所有的好，所有的目光，安安穩穩做他掌心裏的公主，一直消受他所有的安排，卻無比的理所應當？
她呢？
為什麽隻能淪為一顆棋子，隻能是一個配角？
她葉墨！現在是莫邪的負責人，設計展品遍布全國，做高端設計，獨立生活，才是最應該站在他身邊的那個人啊！
何荼已經有沐陽了，為什麽兜兜轉轉，他還願意接手？
“何荼，你知道莫邪的合夥人是誰嗎？”葉墨忽然開口，伸手理了貼在額頭上的亂發，轉過身來，一瞬不瞬的盯著何荼，目光裏，微微有了挑釁。
何荼想也不想，“是葉盛開吧。”
葉墨一愣，抿著唇不作聲，不置可否。
何荼繞到她身邊，和她並排靠著洗手台，掌心攤開，聲音很輕，“還有煙嗎？”
葉墨下意識把包包放在了另一邊，慣性道：“不行，你不能抽煙。”
這些年，她在何荼身邊，所接到的任務就是看著她管著她保護她，及時匯報她的消息。
這樣的話，已經成為本能。
因為這樣的本能，她能獲得葉盛開的嘉獎，甚至，多看一眼也好。
即便她知道，這一眼，不過是為了她的匯報裏，何荼除了兼職吃喝，終於有了新的動作。
何荼側著頭，眨眨眼，“墨墨，你知道嗎？你從遇見我開始，一直都是這樣，什麽都為我好。不知道的，會覺得你好像是專門安排來看管我是的。”
葉墨抿唇，轉開了視線，攥著包包的手微微一緊。
葉盛開把她從夜總會帶回來，把她送入B大，供她上昂貴的設計學院，唯一的要求就是，跟著何荼，保護何荼，什麽消息及時匯報。
與此同時，她也是和葉盛開簽訂了生死協議的，那就是她的身份，若非必要，不可以由她跟何荼提及。
何荼又怎麽會知道，那個男人從四年前就在她身邊種了種子，無時無刻不在，隻為了有一天生根發芽。
不能說，即便是羨慕嫉妒恨。
不為其他，隻是為了葉盛開會恨她。
葉墨微微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睛時，眼神清明，恰到好處的笑容裏，帶著些許寵溺，“兔子姐姐，我有強迫症你又不是不知道。何況，你老公準你學壞麽？”
何荼看著葉墨的側臉，鼓著腮幫子，有些害羞的別了葉墨一眼，“我和他之間的關係，一句話說不清楚，你就別拿我尋笑話了。你可別因為和他是兄妹就把我給忘了。”
葉墨後背微微僵直，“兄妹？”
他給他們的關係，定義為兄妹嗎？
沒來由的，心裏狠狠一撞，像是被戳了一刀似的，汩汩的往外流血。
何荼狐疑的看過來，葉墨扯出笑容來，微微低著頭，似是而非，“是該兄妹吧。”
能和他有些關係，似乎已經是相當不錯的了。
她知道，葉盛開大概是察覺到了她的心思，甚至，更怕何荼因為她的緣故產生誤會，所以隻能以兄妹相稱。
他們都姓葉，是兄妹似乎也不稀奇。
他在警告她，他們之間的關係，兄妹二字，足矣。
何荼又道：“墨墨，前陣子秦羽還在找你，你和他……”
提起秦羽，葉墨腦子裏，卻總也躲不過秦羽和葉盛開站在一起的場景。
隻有她知道自己多肮髒，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找上秦羽。
葉墨眼眶陡然就紅了，定定的盯著何荼，語氣寡淡，“你知道深愛一個人的感覺嗎？”頓了頓，也不等何荼回答，自言自語道：“是想為他做任何事，哪怕這些事是為了把他推向另一個人身邊。深愛的感覺是這樣，可被深愛的感覺是什麽樣子呢？”
深愛，是她對葉盛開。
被深愛，是秦羽對她。
她像是一具被吸幹了元氣的木乃伊，需要些新鮮的血液來灌輸自己的身體，提醒自己還活著。
葉墨仰起頭，生生把洶湧的眼淚吞了回去，連忙提起手包就往外走。迎麵撞上一具結實的胸膛，肌肉溫熱，卻是一觸即分，葉墨尚且還沒感受到懷抱裏的半點溫度，已經被來人撐著手肘站好……
心髒，瞬間跳停。
葉墨的眼淚，吧嗒吧嗒的砸下來，許久，終於抬頭，出口的話去是：“哥，我得回去了。店裏還有好多案子等著我忙……”
葉盛開很認真的聽她說完，深深看了一眼何荼，點頭，“好。”
葉墨側身，擦肩而過。
那一刻，才真正覺得，他的世界裏，容不下她，也不需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