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茫然
孫明華急匆匆的趕到雅仁醫院，在住院部的時候，他看到一切正常，心裏還稍微放了心。可是，當他走到井山的病房時，突然臉色一變。自己都走到了病房外，裏麵為何還沒有動靜？
推開病房門的時候，孫明華臉色大變。自己的手下，兩名死在病床上，鮮血已經流到了地麵。而另外兩名負責保衛的手下，一個心髒中刀，一名脖子被抹，全部倒在了地上。
至於井山，自然是不見了的。孫明華臉色鐵青，今天晚上，原本是準備消滅古星區的主要力量。可是，現在卻成了情報處有史以來最大的失敗。他的手下死傷慘重，好不容易要與鄧湘濤接頭的劉上書，連全屍都沒能留下。
至於已經到手的井山，才被送入醫院幾個小時，就被軍統救走，這能說明什麽？
什麽都不能說明，因為到現在，孫明華絲毫沒有理出頭緒。他不知道城南的倉庫，為何會發生驚天的爆炸。他也不知道，雅仁醫院的井山，怎麽就被軍統救走了。他更加不知道，軍統是怎麽得到消息的？
所有的這一切，都是謎團。孫明華好像站在一間漆黑一團的屋子裏，伸手不見五指，不管什麽都看不見。明明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為何會變成一發不可收拾呢？
“處座，搜遍了醫院，可什麽也沒發現。”手下來報告。
“這個時候要是有發現，那才怪了呢？收隊吧，把車子開進來，不要再驚動其他人了。”孫明華歎息著說。
今天晚上的一切，全部在軍統的掌握之中。可是，明明自己掌握了主動，為何會如此？難道說，井山根本就是故意被捕的？還是劉上書一直就是軍統的人？
因為行動失利，孫明華陷入疑神疑鬼之中。他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之前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要推倒重來。
四具屍體用被單包裹著，相關人員被帶回情報處訊問。孫明華本想向李邦藩匯報，可是李邦藩的辦公室沒有亮燈。李邦藩自然不可能回去，而是被叫到了憲兵隊，解釋晚上發生的爆炸。
“林帆呢？”孫明華見不到李邦藩，隻好去找法醫林帆。他要知道，自己手下準確的死亡時間。
“林法醫去了城南倉庫。”
是啊，城南那裏也死了不少人，林帆從被窩裏被叫了起來，直接去了倉庫。那邊死了十來人，很多還是肢體不全，林帆的任務也很重。
“帶上一具遺體，跟我去城南倉庫。”孫明華說，把林帆叫回來，自然也不妥。那邊的工作也很重要，他還要確定劉上書是否死亡。
從劉上書走進倉庫，到聽到槍聲，再到爆炸，一切發生的都很突然。據受傷者回憶，劉上書剛走進去，還沒一分鍾，他們在外麵就聽到了槍聲。
對情報處的人來說，槍聲就是命令，就是他們進去抓捕的信號。原本，他們已經將倉庫前後都堵住，聽到槍聲後，迅速衝了進去。可是，他們還沒有完全進去，悲劇就發生了。
在現場孫明華聽到匯報的時候，隻覺得不可思議。現在再回想起來，他腦海裏隻有兩個字：精準。
隻有非常專業的人，才能幹出如此專業的事來。晚上的爆炸，雅仁醫院井山被救走，可以肯定，都是軍統所為。但是，城南倉庫的爆炸，孫明華覺得，很可能是軍統特別行動隊幹的。
如此精準的爆炸，威力又這麽大，不是幾枚手榴彈就能造成的。一定是用了炸藥，而且量還不小。而起爆方式，一定是電控。這樣的辦法，隻有專業人士才能完成。軍統的人，或許都受過訓練，也懂爆破。可是，要達到這樣的效果，一定是經驗豐富的爆破手。
“明哥，你怎麽又來了？”朱慕雲得到消息後，馬上走了過來。朱慕雲忙得滿頭大汗，因為吳國盛搞來了不少艾香，正在熏蚊子。
“又出事了。”孫明華歎了口氣，現在，他都不好意思跟朱慕雲說了。
井山的事，除了李邦藩外，他沒跟任何人說起。雖然他與朱慕雲稱兄道弟，但真碰到事情的時候，卻對他保密。現在出了事，感覺對不住朱慕雲。
“你的事情我不問，你也不要告訴我。兄弟歸兄弟，紀律還是要講的。”朱慕雲連忙說道，其實，看到孫明華沮喪的樣子，他就知道，肯定是井山被成功營救了。
“多謝老弟體諒。現在，其實也沒什麽可隱瞞的了。”孫明華苦笑著說。
“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的為好。”朱慕雲笑著說，他早就明白了一切，如果顯得好奇，反而會讓孫明華懷疑。
現在的孫明華，心裏肯定是苦澀的，對誰都不信任，對誰都懷疑。朱慕雲可不希望，自己登上孫明華的懷疑名單。雖然他的表現堪稱完美，可是，隻要做了事情，就一定會留下痕跡。他經常與鄧湘濤見麵，偶爾還要向組織傳遞情報，甚至手裏還有電台。這些事情，哪怕有一樁出事，他就完蛋了。
當臥底絕對不能抱有僥幸心理，誰要是想僥幸，一定會自食苦果。胡夢北夠謹慎了吧，隻是租了一次車，身份就暴露了。朱慕雲從來不敢說，自己就一點破綻也沒有。他隻是平常盡量表現正常，就算他偶爾動點手腳，也就不會有人注意了。
真要是有人二十四小時盯著朱慕雲，未必不會發現他的秘密。哪怕就是被他甩掉了，可總有一段時間消失在別人的視野內，隻會越來越被懷疑。
“孫處長，你帶來的人，死亡時間為兩至四個小時。”林帆初步驗了屍後，對孫明華說。
作為一名法醫，林帆做任何事情都一絲不苟。他的頭發打了油，皮鞋擦得鋥亮，衣服和褲子燙得筆挺。林帆或許是因為形象很好，因此他也很在意自己的形象。人就是這樣，越是形象差的人，反而越是邋遢。
“兩至四個小時？正是劉上書接到電話的時候。”孫明華喃喃的說。
原本，他覺得兩眼一抹黑，可是，當他確定，自己落入了軍統的圈套後，有些事情開始有了眉目。比如說，劉上書之所以這麽晚才接到電話，是有原因的。軍統一定是在醫院開始營救，或者營救成功後，才給劉上書發出信號，要求與他見麵。
孫明華今天晚上，所有的注意力，全部在劉上書身上。他幻想著，馬上就能抓到鄧湘濤，並且把軍統特別行動隊一網打盡。對醫院那邊的情況，根本沒有在意。再說了，他也覺得，軍統一時之間發現不了井山。就算發現了，也不會馬上動手吧？
在孫明華的計劃裏，今天晚上收拾了鄧湘濤和沈雲浩，明天再把井山送回六水洲。一旦鄧湘濤和沈雲浩被捕，井山招不招已經不重要。而且，他也有信心，一定能說服井山。
隻不過，之前承諾的條件，不能再兌現。情報處的副處長，將由劉上書擔任。鄧湘濤要是願意投誠，政保局將成立新的第四處。
林帆來的時候，朱慕雲就離開了。任何關於情報處的事情，他是能避則避。而且，他也確實有事，因為他聞到了一股香味。這是肉和辣椒的味道，吳國盛動作很快，搞來了好十幾屜肉包子，還有一大盆炒粉。
“處座，你嚐嚐我們四科廚子的手藝。”吳國盛給朱慕雲盛來了一碗炒粉，上麵蓋著一個荷包蛋，還有一個大肉包子。
“看這個賣相，應該不錯。”朱慕雲沒有客氣，他從碼頭到城南，李邦藩在這裏的時候，還裝模作樣的表現積極，確實有些餓了。
“慕雲，在你手下幹活，就是不錯。”孫明華走過來說。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人什麽都可以沒有，但不能不吃飯，不能不吃鹽。”朱慕雲笑了笑，驀然，他想到了一個問題，整個人一下子呆住了。
“慕雲，怎麽啦？”孫明華詫異的說，吃飯也能走神，也就朱慕雲能做到了。
“沒什麽，剛才想到了一件事。”朱慕雲尷尬的說。
“想到了什麽，能說說麽？”孫明華說，現在，他希望能聽聽別人的意見，哪怕是朱慕雲的意見，他也願意聽聽。
“我的事與今天晚上無關，是關於中儲券的。”朱慕雲笑了笑，他目前的主要任務，其實主要是協助銀行推廣中儲券，讓老百姓把手裏的法幣拿出來，換成中儲券。
為了達個這個目的，哪怕是用流氓手段，也在所不惜。另外，就是控製物資流通了。現在古星市麵的物資，幾乎都控製在一些日商洋行和合作社手裏。中國人的商行，想要交易這些物資，必須從日商洋行，或者合作社另行進貨。
當然，還有一種辦法，就是走私。如果不想通過日商洋行或合作社，就隻有與朱慕雲合作。通過一些特殊手段，將物資合法化。這也是朱慕雲的主要收入來源，也是經濟處的待遇，之所以能這麽好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