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餘毒難消
眾人尋了一處幹淨清幽的農家小舍暫住,因來得急,隻一落腳一群人便手忙腳亂的開始燒水,那獨立小院式的農家,也被青焰盟的人團團圍住,將那主人家的嚇得直哆嗦,也不敢往那主屋靠近。
然而梓歸璃因為勞累過度,直接暈厥過去,鍾淮等人在旁照顧著,因柒然身為女子,留萬裏在施針之時多有不便,古淩音便被叫去打下手了,梓歸璃這邊卻是無人照料。
鍾淮心中雖擔憂,卻還是喚來了主人家的閨女,一個叫小蘭的十三歲少女幫著照料梓歸璃的飲食起居。起初那女子因怕生,整個人都戰戰兢兢地不敢靠近,鍾淮無法,隻能讓她在一旁看著,他便動手為梓歸璃打理臉上長長的髭須。
當那一張雖不算白皙,但是極俊美的臉完全展現在兩人麵前之時,那小蘭卻是看得有些癡了。她方才隻覺得主屋裏的那白衣男子俊美無雙,隻不知這昏迷的公子也這般俊俏。
通紅著雙頰,笨手笨腳的靠近,準備沐浴更衣的熱水等,雖依舊不怎麽說話,倒是挺樂意照顧梓歸璃。
鍾淮見總算有個女子在一旁料理著,也鬆了一口氣。將梓歸璃一身髒亂打理清爽後,將人平放在還算幹淨整潔的木床上,吩咐幾句,便去柒然的房裏察看消息。
古淩音將熱水備好後,站在留萬裏身後,有些不知所措。雖然以前她也曾為李紫傾打下手,包紮傷口什麽的不在話下,但此時非彼時,這施針若是出了差錯,便是要人的命的。
見柒然依舊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臉色卻是比之前方見時難看,開始有青紫青紫的趨勢。留萬裏讓人將一個炭爐燒得極旺,擺在床頭一張方椅上,她靠在那炭爐旁站著,被烘得臉紅紅的冒著汗也不自知。
“丫頭,你到床尾去,把這個打開。”留萬裏埋頭翻著自己的百寶藥箱,將一卷泛黃的布帛遞給古淩音,吩咐道。
古淩音快速的接過,雙手顫顫,有些粗笨的將手中有些沉甸甸的布帛打開,卻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
那布帛裏頭原來另有玄機,卻是一個個小小的兜子,或者是半兜子,裏頭分別擺放著一些直的、彎的、翻刺的、尖銳的、鈍的、銅的、鐵的各種類型的刀子,而最下麵一排,則整整齊齊的都是針,小到如毛發般纖細,大到如尾指一般大小,若細數下來,不下幾百隻。
“這這這……”雖說這套工具對於醫者而言是個寶貝,但是讓她看著,隻覺得背脊發涼全身毛骨悚然。
“這有什麽?隻是一些工具罷了,若是待會你看著血淋淋的場麵,可別昏過去了。”留萬裏見古淩音花容失色的模樣,覺得這侄媳婦兒倒是挺惹人憐惜的,忍不住便打趣逗她。
“留伯伯,您別嚇唬我了,待會我怕當真出聲尖叫,影響了你施針,若不然我去尋別的人過來……”古淩音強笑著咧嘴,然而那臉上是耷拉著的表情,看著有幾分無辜。
留萬裏也不再逗她,臉色一正,嚴厲道:“知道施針的嚴重性,那你還推托什麽?若是能尋到幫忙的人,就不會要你留下了。”
說罷,將手中幾瓶藥水蓋子打開,從工具袋裏抽出一根針,沾了藥汁,便讓她拿到炭爐那邊烘,古淩音順手接過,僵硬著動作。
柒然身上的衣裳半褪,隻著了肚兜,被麵朝下翻轉著趴著,光/裸的後背,四處遍布著暗黑暗黑的拇指大小的圓塊兒,留萬裏接過古淩音燒得火紅的針,在那圓塊旁量了量,快速的出手,插入圓圈三分之二之處,並捏著針,緩慢的移動,忽深忽淺。
古淩音不敢看,隻低著頭,熟記著手邊的藥瓶子,以及針號編碼,那方動作了許久,留萬裏低聲吩咐道:“十八號針,按照方才的步驟。”
“啊?哦,是!”古淩音回神,馬上掏出十八號針,繼續沾藥汁,拿去火中烤。
裏頭正忙得連連冒汗,守在外麵的人也焦急得坐立不安。花未名隻要想起方才留萬裏難看的臉色,就知道情況危急。
鴻天老人坐在露天樹下,一手撐在額頭處,雖閉著雙目,卻是也忍不住手心冒汗。他總覺得是哪個環節出了錯,不然他不該算不到弧鳶公主會有此劫的。
“誰?”突然睜開雙眼,銳利如鷹般掃視著不遠處的牆根。雖然此時李傾晟人在秦夜皇宮焦頭爛額的處理著一小撮叛亂軍隊,但是不能大意他是否會派人來殲滅梓歸璃。
隨著鴻天老人一聲厲喝,青焰盟的人紛紛拔劍,蓄勢待發。
“師傅,是我!”
“還有我!”
一襲白袍飄飄,一個如謫仙般的美男子突然出現在牆頭,隨後又一個嬌俏的異裝女子站在他旁邊,順便推了他一把,將他推下了牆頭,踉蹌幾步,才站穩了。
隻引得一群人哄笑不已,而青焰盟的人視線卻是都被從正門進來的青山所吸引,紛紛將劍歸鞘,跪下行禮,“參加盟主。”
“都起來吧!”青山看了一眼院子裏站著的人,冷聲道。隨後默不吭聲的走到鍾淮身邊站著。
楚流風額頭青筋跳了跳,看著笑得燦爛的獨孤袖色輕快的從牆頭跳下來,隻有一股要不顧風度將她掐死的衝動。
當初他怎的就豬油蒙了心,竟然答應讓她跟著?方才他就怎的軟磨硬泡,要跟著她一般從牆頭進來?方才他就怎的那麽大意,讓她給推下了牆頭?
“師傅?你便是風的那位世外高人師傅嗎?”獨孤袖色興高采烈的跑到坐著的鴻天老人身旁,左看看右瞅瞅,好不歡喜。
鴻天老人笑著正要回答,此時緊閉的房門卻是從裏頭打開了,眾人圍攏過去,卻是被古淩音焦急的趕開來,“別過來別過來,還沒完全解毒呢。水,還有熱水嗎?”
古淩音一呼喝,那主人家的婆子便接過那盆泛黑發臭是水,匆匆而去換水。
“裏頭情況如何?很危急嗎?”青山抿了抿唇,終究還是忍不住一把揪住古淩音的衣襟,將想要往回退去的人給提到了門外。
“咳咳咳……青山你想掐死我呀!”古淩音揮手將他的手打開,猛咳了幾聲緩氣,才沒好氣的道:“餘毒怎麽都消不了,留伯伯在裏頭犯難呢,別來撩虎須。”
說罷,狠狠瞪他一眼,在他麵前摔門關上,也不管是否碰到了他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