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離宮走水
獨孤傲最終還是甩手離去了,他高高揚起的手,最終還是沒能落下。而柒然高昂著頭,無所畏懼的模樣,氣得他不清。
他一離開,便派了一隊他的親衛兵將風塵宮死死地圍堵了起來,那嚴密地程度,堪比對天牢的看管。
翌日,一應撥給皇後的日常用度,急劇縮減為之前的三分之一,而她從水心宮帶來的十幾個宮婢中,隻留下了兩個近身伺候,其中一個便是憐兒。
“你也算是個人才了,對於本宮這個已無用的皇後,獨孤傲怎還放著你在本宮身邊?難道你也成了一枚棄子?”
柒然冷然對著那銅鏡笑,憐兒一愣之後,手中緊緊的抓著一隻簪子,指節處泛白了,臉色有些難看,緊咬牙關許久,才雙膝跪下磕頭。
“奴婢……奴婢不知皇後娘娘在說什麽?”
柒然從那鋪著毛毯的圓凳上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那看似懼怕得雙肩顫抖的女子,嘴角微勾,踏前一步,用鞋頭抵住憐兒的下顎,強行讓人將頭抬起來。
一個雙眼清澈,一個眼中帶煞,相互對視著,最後柒然卻是嫣然一笑,放下微提的腳,兩手提著裙裾,蹲了下來,視線與憐兒持平。
“你可知本宮正午之時,與獨孤傲說了什麽?”
“說了……奴婢不知!奴婢什麽都不知!”
“哈哈哈哈……”柒然大笑,直到她麵前的憐兒臉色有些泛白了,緩慢跪著向後退了退,她才停止了笑聲,一張臉冷若冰霜。今日她不知塗了什麽粉,本有一指長的疤痕不見蹤跡,那張光滑白皙的臉,美則美矣,卻如冰雪般讓人感到寒冷。
“青山,你來告訴她,本宮都與獨孤傲說了些什麽。”
柒然話方落,一道青色陰影便出現在柒然身旁,嚇得憐兒一驚,差點叫出聲音來。
“屬下會好生照看她的。”
“不……不要……”
憐兒掙紮著急速往後退,卻沒爬多遠,便被青山一把拽住了腳踝,他在憐兒出聲呼救之前,一把封了她的喉,讓她發聲不得,才大力一甩,將人重重的甩在了柒然的腳下。
“獨孤傲不要你了!方才他對本宮說,將你處置了,可能消消氣?”
柒然抹了胭脂的嘴角殷紅殷紅的,如今配上冷漠的雙眼,如噬血女魔般,瘋狂而恐怖。
“不……不會的……皇上,皇上救救奴婢……皇上……”
“公主……”
憐兒如中瘋魔般不停的掙紮,聲嘶力竭的呐喊,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呼喚著,外頭將宮殿圍得密不透風地侍衛,卻是無一人能聽見。
青山見柒然看著憐兒失去理智地掙紮一動不動,便上前低聲詢問著。
“她這夢魘還要持續多久?”
柒然腳尖點了點那縮成一團,無意識在懼怕抽動的肉團,冷聲問道。
“還要半天,如今夜色已低迷,公主裝作就寢熄燈了,估計外間也不會有人懷疑。”
“嗯,走吧!”
說罷,轉身往內殿走去。青山幾步靠近,有些不解地問道:“不將人帶走嗎?”
“為何要帶走?”
兩人對視一會,終究是青山先低頭。
“公主為何不殺了她?若當真是為了報複,將人擄走,在青焰盟裏,也定然不會讓她好過的。”
“如何不好過?可還是如對付劉連香一般,將她弄成人彘?”
柒然嗤笑,想起當年被劉連香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嚇到,而也因此讓她對青山懷了猜忌與忌憚。如今再想起來,當年的她,依舊還是太單純。即使見慣了戰場廝殺,屍橫遍野,她不怕死人,卻怕人心。
無人知她乃重生,算是借屍還了一次魂。眾人隻道她是得了高人的幫助,換了張麵皮生活。
確實是換了張麵皮,但她依舊改變不了她是弧鳶的事實。因為弧鳶的過往,弧鳶的經曆,弧鳶的痛,弧鳶的情,弧鳶的心,她都無法忽視。
青山看著柒然有些迷離的神色,突然想起當初隻為了讓她出一口氣,便貿然將她帶去看成了人彘後的劉連香,也是從那時起,柒然對他便若即若離,許多事也不再讓他插手。
想到此,他有些緊張,急忙想要解釋,可張口卻不知要說什麽。憋了許久,最後隻有些悶悶地道:
“這……屬下還有別的方法,讓人生不如死!”
柒然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男子,因為他長久以來都躲在黑暗了,白日裏極少出現,原本古銅色的臉,這些年來,早白皙到似乎沒有一絲的血色。
蒼白,無生機。若非那雙眼,偶爾流露些柔情與疼惜,憎恨與怨懟,或許他當真如行屍走肉般,沒有意識地活著。
柒然淡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在前頭往青山進宮的隧道而去,“折磨人的法子多得是,不必事事都親力親為。如今她就像是驚弓之鳥,說不定到時,能在暗裏反咬主人一口。”
深夜裏突然一聲嚎叫,將緊繃著精神守在外頭的侍衛嚇了一跳。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是無人敢逾越一步,闖進去查看情況。
他們這一隊人,在來風塵宮之時,已得了命令,雖是將皇後看管起來,但是不得作出任何逾越或是傲慢之事。
有幾個眼尖的,也是當年跟隨獨孤傲到風鼓樓接人的,親眼目睹了獨孤傲徒手刨土,將人給挖出來這一幕。皇上對皇後的情,他們自然知曉得一清二楚,隻如今估摸著是兩人在賭氣,而皇上又怕皇後離宮不辭而別。
他們在外頭焦急的等待著,一人將在一個小偏殿小憩的小宮女給喚醒,讓她進去察看情況。一邊又讓人到天鷹宮通報。
隻半柱香不到的時間,眾人背脊處出了滿滿的汗,將侍衛服黏在了背上,極其難受,卻是又不得紓解。
“啊!”
一聲驚呼,將眾人緊繃的神經,立時提到頂點。兩三人回過神來,打了個激靈,搶步衝了進去。
那宮女不知看到了什麽,手上舉著的燭台落地,將垂地的帷幔燒了起來,焰火青煙,從小到到,漸漸將這一方寢室照得通亮。觸目所及,寢殿幽清,一個宮婢打扮的女子懼怕地縮成一團,對伸手要攙扶她的那小宮婢一口緊緊咬著,疼得那小宮婢不停呼痛。
眾人見此一愣後,撲火的撲火,上前分開兩人的分開兩人,也有人在這宮殿中四處尋找著本該在殿中就寢的皇後,卻是轉了幾個來回,都無人影。
火勢越躥越大,本就鋪上了絨毛毯子的地麵,瞬間燃燒了起來,熊熊火勢之下,熱得人胸悶。濃煙糊了人眼,近距離都看不真切。
侍衛匆匆帶著人都出去了,外間上百個侍衛在接水撲火。一時間因為走水了,整個宮殿鬧鬧嚷嚷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