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 意外來客
柒然不肯用早膳,急得一群伺候的宮婢嬤嬤在寢殿外著急得轉圈圈。她們心裏想的是昨晚太子不曾踏入新房一步,估計著太子妃一個人在生悶氣。
“快……快去通報……皇後娘娘駕到。”
一個門外侍衛氣喘呼呼的進來,撐著一旁的樹幹,上氣不接下氣的對著那幾個嬤嬤說。
幾人停下腳步一愣,還未緩過神來,央公公已經尖聲通報道:“皇後娘娘駕到!各宮主子駕到!”
柒然出來將寢殿的門用力拉開,朝陽有些刺眼,抬手擋去一些亮光,那頭一群華衣女子已經先後進了拱門,寢殿外的院子裏,呼啦啦的跪了一地的宮婢。
柒然隻愣了愣,卻也快步上前,雙手交疊,行了個標準的跪安禮,“臣妾給母後請安,母後萬福金安。”
“起來吧!不是說身子不舒服嗎?”
皇後在柒然麵前頓了頓,看她跪在暮春寒地裏,清瘦的肩背,倒是透出幾絲柔弱來。前些日子,梓歸璃與她打過招呼,說是他想抬一個女子進來,她便知道這個女子在她那冷心冷情的兒子心裏,地位定然是不輕的。
柒然確是不敢當真立時起來,等人都過去了,她才在兩個嬤嬤的攙扶下緩緩起身,隻太久沒跪過了,這猛然間跪了這許久,起身時便覺得有些難受,站立不穩,也幸好有人攙扶著。
皇後進殿門之前回頭,恰好回頭見柒然雙眉微蹙,身子有些微傾,看似當真不舒服的,心裏又柔軟了幾分。
進得屋裏,皇後看著大紅的喜字,心情頓時打好,坐在主位上,讓其他各個宮裏的妃子都坐下了,柒然卻是站在正中間,雙手絞著手帕,倒是那側妃秦水瑗沒大沒小的已經挨著凳子坐下了。
“太子妃坐呀,你站著做什麽?”
皇後瞥了一眼已經坐下的秦水瑗,那位置倒本是太子妃坐的,卻是被她奪了先機坐下去,若是太子妃放下身段坐她的下首,身份上便被打壓了下去,若是不坐,倒是讓人看了笑話。
她起身上前,將柒然的雙手握住,隻感到一陣冰涼,卻不知是不是凍壞了還是怎的,讓她一陣心疼。
“來,坐母後這,讓母後好好的看看你。”
皇後放柔了聲音,拉著柒然上坐,讓下首坐著的皇上的妃子臉色有些訕訕的。紛紛在暗地裏瞪了秦水瑗幾眼,隻不知那女人是定力過好,還是當真的不知下麵的暗潮洶湧,隻不動如山,麵色平淡。
柒然被拉著坐下,突然間便覺得有些局促。她的母妃去世得早,她也習慣了在外麵四處闖蕩,馳騁沙場,如今突然被一個女子用著柔和的眼神在打量她之時,依舊會覺得心柔柔的,似乎被一陣暖風吹過。
“美……美……長得真美!怪不得璃兒那孩子,經常在我麵前提到你。”
皇後左右看著柒然,隻覺得雖是麵色淡淡的,卻是掩不住那一抹羞澀,隻覺得穩重之餘,卻也真有小女兒的嬌羞。
柒然卻是一陣惡寒,想到梓歸璃在皇後麵前,說著一堆違心的話,怎麽想就怎麽覺得違和。嘴角微微抽搐,在無人看到的角落,換上一個淡淡的微笑。
“母後就愛拿臣妾說笑,太子殿下哪會將臣妾放在心上?男兒當已國事為重,整日裏兒女情長的,隻怕會讓父皇不喜。”
“你這孩子,倒是挺懂事的一個孩子,也難為你能為璃兒多想了。虹桑倒是教得極好的,不錯不錯!”
說著,眼角餘光看向下首低頭不語的秦水瑗,果然見到她麵色又難看了幾分。
整個殿內,都是皇後關切的問話,一會又問了下吃穿用度,最後還當場便讓秦水瑗將太子宮內的內眷的吃穿用度大權給交給了柒然,讓一群要看秦家幾分麵色的妃子,煞時陷入尷尬之地,卻是礙於皇後是後宮之主,不便插手。
伺候的嬤嬤進來詢問用早膳的事,皇後才驚覺今日卻是一時興起,忘記了用膳,便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到膳堂用早膳。
陪著一群皇上的女人吃了一頓早膳,卻是累得身心皆疲憊,好不容易讓大家都滿意的走了,柒然便覺得有些索然。
忙了一日,卻都是在應付著一群女人,就似當年在紫蘇樓一般,爭妍鬥豔,暗地裏比較來比較去的,最後能得到什麽?
趴在邊上想要小歇一陣,這一睡卻是直到華燈點亮,帶著朦朧恍惚的睡意,又早早的歇下了。
這日,柒然與水柔無所事事的在下棋,水柔的棋品極差,下不贏就耍賴不算數,柒然卻也大方的讓她幾個棋。
那日她回來後,什麽都不說。梓歸璃也一直不現身,柒然假裝不知,隻每日裏閑得無聊之時,與他的其他女人玩玩手段,氣得人都跑了,再與水柔下棋。
“太子妃,外頭有個老人,說是要求見。”
憐兒上前來稟報後,見柒然認真的注視著棋盤,便不敢出聲打擾,隻站在一邊等候。
“讓人進來就好。”
她頭也不抬的吩咐,隻一句話間,水柔又偷換了一個棋。柒然有些無語的翻翻白眼,起身拍了拍身上有些褶皺的衣裳,“不與你玩兒了,老作弊。我還是去看看有誰會來看我。”
柒然到得偏廳,見一個白衣老者雙手背在身後,認真的看著牆上掛著的幾幅山水畫。
“你為何要見我?”
柒然打量著前麵的老者,鶴發童顏,身子清瘦高挑,一身白衣,看著倒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意味。
“公主,草民喚鴻天老人。”
“請坐!”
柒然到了主位,讓人在左下首坐下了,自有人上茶招待,柒然也隨手拿起一杯茶茗,慢慢的品著,恰好水柔進來,讓隨身伺候的宮婢都下去了,偏殿中就隻剩下三人。
柒然看了水柔一眼,卻也沒說話。這個老人既然能通過重重關卡進到這東宮來,她就不信梓歸璃不知。
莫說此人來曆有些蹊蹺,就是門口侍衛能放行,也是不能瞞過梓歸璃的耳目的。所以水柔這一做法,倒是有些掩耳盜鈴了。
“本宮與鴻天老人並未有任何接觸,何故今日找上門來了?”
“一年前,公主可還記得詢問過楚流風關於紅色鳶尾的來曆?”
那鴻天老人倒是麵不改色地看著水柔的麵色變得極難看,他見柒然的麵色也冷了幾分,便放下手中的茶盞,帶著些神秘意味的道:“公主心中的疑惑,老夫或許能為公主解答。”
柒然不動聲色,早在當年平定王未起兵造反之前,她已讓青山派人去尋一個人,她的轉生太過於詭異,雖她未曾與任何人說起,但想必其他人也有所察覺。
她必須在異變發生之前,自己弄清其中的原由,所以對青山她也未曾出口解釋過她容貌上,為何成了涼柒然。當年楚流風似乎第一眼就認出了她的身份,她也在納悶著,可如今,麵前這個老人,似乎知道她的為何會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