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 紅梅濺雪

  “柒然姐姐你……”古淩音一臉不敢置信,回頭看坐在桌子旁一言不發的獨孤傲,他似乎也悶悶的,應該是知道柒然的決定,卻是不能做改變的鬱悶。


  那也是,親眼看著自己喜歡的姑娘,上別人的花轎,這讓他如何能忍受。想起當年梓歸璃回國後,總在人後一臉落寞的麵容;如今花未名跟在柒然姐姐身邊打轉,時不時地說柒然是他早就定下的新娘子,如今她似乎也能感同身受了。


  愛,而不得。


  “劉連香想要一箭三雕,那我為何不能在他背後捕黃雀?”


  古淩音依舊不懂,按照她的觀念,柒然姐姐與劉連香應該沒大仇吧,怎的看她那眼神,卻似乎……帶了些複雜的憎恨情緒,不太明顯,但也不能忽視。


  “他想要哪三雕?”李紫傾終於從抽噎中回神,嘟著嘴問道。


  “第一是轉移皇上的注意力,他好保存剩餘勢力。第二嘛,應當是趁著這次婚禮,將他的實力全部調回京都。”


  “那第三呢?”古淩音也有些好奇,看著柒然的眼睛亮亮的,她發現,此時的柒然,全身散發著那種運籌帷幄的光彩,這與梓歸璃那眯著眼下達命令時的模樣,極其相似。


  至於第三,便是他懷疑我的身份,想要用我來牽製青焰盟的勢力,為他所用。


  但是柒然沒有回答,隻淡然一笑,說是要賣個關子。抬頭與獨孤傲那雙銳利的鷹目對上,她心中一淩,總感覺那人似乎能看出她心裏的第三個想法。


  那邊緊鑼密鼓地開始籌備婚禮,似乎經過皇上遇刺,平定王被打壓一係列朝廷動蕩、人心惶惶之後,整個京都又洋溢在一派喜慶當中。當然這喜慶也有著新年到來的因素。


  臘月二十八,將近年關了,梓歸璃也過了古宅一起過年,而他在知道柒然答應嫁給平定王後,並沒有多大的反應,似乎柒然於他,也隻是樓裏的一個姑娘從良了,從此橋歸橋,路歸路。


  古淩音雖知道柒然有別的安排,但是見到梓歸璃沒有絲毫表示,更是氣憤。別說花未名那性子知道後就跳腳直嚷著要帶人隱居山林,就連獨孤傲那孤傲冷漠的性子,都要直接將人綁了,要帶回大漠去。


  但是梓歸璃,真的是冷心冷肺之人,看著柒然明顯是自己往火坑裏跳,他也不拉一把。


  “怪不得當年弧鳶公主寧願死也不求你救她,就是因為她知道你是個冷心冷肺之人,才不會去求你。就算你躲在背後傷心死了,她知道了也不會為你難過!”


  梓歸璃獨自一人在聽風小亭賞雪品梅,外麵已經白茫茫的一片,惟獨幾株紅梅,如雪紗中的點點落紅,鋪開了,豔麗耀目。他手中還端著一杯晶瑩剔透的酒液,剛從小爐裏溫了倒出來的,喝進去一路暖到心窩裏頭。


  但是古淩音的話,又讓他從心冷到全身。


  愛、欲迷離,憎、恨分明。這不是弧鳶曾經奉為真理的話嗎?為何到此時此地,所有人似乎都在提醒著他,那個女子的死,不值得!


  他也曾經想要愛她,好好的愛。可是,她已經不需要了。因為她心中隻有恨,不再愛他了,若是強求,隻能是兩人相互折磨的痛苦。


  梓歸璃無聲抬頭,古淩音早已不知所蹤,視線所及,是那一抹在白皚皚的大雪中,如血蓮般盛開的豔麗。


  柒然就這樣站在雪裏,紛紛白雪落下,打在了傘上,滑落了,一層層堆積,圍著她,成了一道牆,走不出去,別人也進不來。


  “你都聽到了?”


  久久的沉默對視,梓歸璃嘴角帶上一抹諷刺,看著那個依舊淡然出塵的女子。


  “你的前塵舊事與我無關,我隻是你生命中的一個過客,不小心走進了你的生活,如今卻是要離開了,就這樣,以後毫無瓜葛。”


  柒然冷然說著,邁步將那一堵雪堆積成的白牆踩塌,轉身離去。


  一道疾風過來,卻是梓歸璃使了輕功名,將人緊緊的拽住,傘,落地。


  “嗯……”


  柒然瞪大雙眼,看著那張緊緊貼在她麵前的俊臉,雙手在他胸前拍打著,卻是絲毫也不能動他分毫。他就那樣肆意的,毫無阻礙地攫取她口中的甜蜜,似乎那樣,才能讓他冰冷的心,有些跳動的節奏。


  “放開!”柒然甩開他,一掌便揮下,他依舊淡漠著那張臉,似乎方才強吻的不是他。


  “你能帶著我的烙印,去嫁給那人嗎?嗯?說呀,你能嗎?”


  梓歸璃依舊冷笑著,手拽著柒然的右手高高舉起,那本有一個素帶纏裹住的手腕,被暴露在空氣中,暗紅色的鳶尾花印記,就這樣展現在兩人麵前。


  “放手,我不知你在說什麽。柒然就是一個風塵女子,如今能嫁給王爺,本就是高攀。別說公子吻了柒然,就算……”


  “就算什麽?就算是我要了你,你也要嫁給他,是嗎?”


  柒然噤聲,那一刻的梓歸璃,雙眼通紅,看著有些野獸般不受控製的潛在威脅。她掙紮不開,隻能防備著。


  第一次發現,原來這個男子是深藏不露的高手。當年他身子羸弱,性格倔強高傲。如今他身強體壯,性格冷絕無情。這些年,他究竟是變了,還是未變?

  “我告訴過你,別想著通過劉連香擺脫我。想趁著我不在,將婚事都定下了?這樣就能擺脫我了?那為何又不將這印記給抹去?為何不?啊?”


  他明顯就是有些癲狂了!


  柒然掙紮著,下一秒右手手腕一痛,梓歸璃卻是不知何時掏出了一把雕刻繁複的匕首,割在了她的胎記上,用力的一刀劃下,鮮血淋漓。


  沿著她潔白的手腕,沒入袖間,落在雪地裏,觸目驚心。


  “你放手!我不知你在說什麽,你瘋了!要發瘋別在這發……啊……”


  又一刀劃過,那豔麗的鳶尾花,便像被暴風雨肆掠過般,麵目全非。


  “梓歸璃你瘋了,你在幹嘛?”


  花未名從遠處看到兩人似乎起了爭執,便快走幾步,將跟在他後麵的鍾淮與一個被鍾淮揪住的帶疤小姑娘給甩在後頭,快速上前,想要將他手上的柒然給拉開,


  “滾開!”


  梓歸璃卻是像著魔了般,匕首一揮,鋒利的刀尖擦過,花未名那伸出去要拉人的手頓時一道深深的痕跡,同樣的鮮血淋漓,觸目驚心。


  手指都差點給齊齊削去了,花未名手上痛著,卻不及理會,又上前與梓歸璃糾纏在一起,趁機將柒然推開,對著後麵跑來的兩個人吼道:“帶柒然去包紮傷口。”


  “小姐……嗚嗚嗚……小姐你怎麽樣了?”


  那麵上帶著傷疤的小姑娘,儼然就是那日清風堂裏的丫頭,她帶著哭腔跑上前去,柒然隻覺得一陣錐心的痛,讓她忍不住想要暈眩過去,手落地處,白雪皆染成了豔紅。


  “小丫頭……回來……了?”


  “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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