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栽贓嫁禍

  兩人到了西苑,小丫頭自然不敢進去,隻在院門處徘徊,鍾淮進去稟報。


  “你說,人不見了,可能是被人擄走了?”


  梓歸璃把玩著鍾淮呈上來的迷香管,淡聲問。


  “是,但這隻是屬下的猜測。還有一種可能,便是柒然姑娘自己走了。”


  梓歸璃的語氣過於平淡,讓人猜不透他心中究竟如何想,鍾淮也隻能據實稟告。


  “那你說說,若是人是自己出去的,那她豈不就是武林高手了?卻是連你都未曾察覺過?”


  梓歸璃一句話,便又推翻了鍾淮的假設,他也隻是皺了皺眉,便沒在這件事上多糾纏,隻道:“公子手上的迷香管,卻是采花大盜花未名專用的,若是第一種假設成立,那麽柒然姑娘就是被花未名抓去了。”


  “花未名?”


  梓歸璃起身,手上依舊把玩著那迷香管,這管倒也沒什麽特別,隻花未名有個癖好,似乎擔心別人不知道他是采花大盜般,總愛將人擄走之後,將這刻上了花字的迷香管留在姑娘的閨房中。


  所有的手法似乎都與花未名慣常的手法一樣,但是又有些不一樣。比如說這對象,雖說柒然也是名冠整個京都,但也終歸是個青樓女子,花未名曾經揚言說殘花敗柳他不會去采,更加不會光顧青樓女子。


  而至於第二個,便是他將人擄走都是留下證據了,那為何還要製造柒然在睡覺的假象?

  所有這些疑點,也就才有了鍾淮的關於柒然自己離開的設想。


  梓歸璃從樓上往外看,就看到小丫頭在院子中急切的走來走去。


  “詢問過那丫鬟了嗎?有什麽紕漏?”


  鍾淮心中一凜,知道梓歸璃是懷疑小丫了,便趕緊上前道:“來的路上問過了,隻說柒然姑娘昨晚登台演出後,便回房歇息了,也沒有發生其他異常。”


  “嗯,你讓人就留在這西苑,柒然失蹤的事不要聲張出去,將花媽媽尋來。”


  將迷香管放在桌子上,梓歸璃心中已經有了思量,便安排鍾淮下去。鍾淮領命正要離去,最終還是在門口前停下,轉身道:“公子,有些話或許不該屬下說,但是屬下擔心公子會被蒙在鼓裏。”


  “何事?”


  “花媽媽這人,已經不能再為公子所用了。”


  梓歸璃伸出去端茶杯的手一頓,頓時空氣中氣壓低下去,鍾淮依舊不卑不亢的站在對麵,梓歸璃能看到他英朗的麵容,甚至是臉上的所有表情,但是鍾淮看不見他的表情。


  “你尋花媽媽過來,另外你帶人去附近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花未名的下落。”


  “是!”


  “花媽媽這人,已經不能再為公子所用了。”


  鍾淮跟在他身邊十四年,這是他說過的最重的一句話。而花徊,跟在他身邊二十二年,不,中間有隔了六年,那六年他在大政國作為質子身份之時,與安南國完全斷了聯係。而鍾淮,跟在他身邊,陪他走過了那斷最艱難的日子,一直到今。


  柒然醒來時,四處都點著昏黃的火把,柔和中顯得十分安謐,倒不會覺得刺眼。一睜開眼,便看到不遠處坐著一邊看書一邊搗鼓桌上藥草的青山。


  她坐起來之時,弄出了些聲響,青山聞聲抬頭,看著她的眼神,帶著些極其濃烈的情感,裏頭似乎有些光芒,太耀眼。柒然隻假裝不知,輕輕咳嗽,就要下床。


  此處卻已經不是她昨晚的那間密室,那裏畢竟也隻是一間簡單的石室,床也是石床,但是她身下這個,卻是如前世她在公主府中使用的鳳床般,高高墜落的紗幔,鋪天蓋地的紫色。這紫色,卻是因為當年她遇到梓歸璃後,知道梓歸璃喜歡紫色,便將房中的帷幔都換成了紫色,就連那被套絲巾,都是紫色的。


  柒然大概看了一遭,當真與她之前的公主府寢室有些相似,都是以紫色調為主,透著高貴冷豔的氣息。


  “你的傷還未好,就在那好生養著吧。”


  青山有許多話想問,最後到了喉間,也隻是看似平常的一句關心話語。


  柒然淡淡一笑,並不真聽,依舊起身穿靴子,看似要離開。


  “你傷得很重,究竟是要去哪裏?”


  這些年來,青山已經習慣了發號施令,本以為死了七年的人,突然用另外一番樣貌出現,這讓他不得不驚訝,驚訝的同時,也帶著某些氣。


  當年他發了瘋似的在祭台尋了將近一個月,別說人,連屍首也尋不到,而弧蕪又派出大軍大力絞殺公主的殘餘勢力,他被屬下拉著走了,這些年也不曾放棄一直尋她,可如今在他麵前的女子,那模樣,完全已經不似當年那個高傲卻敢愛敢恨的公主了。


  “我要回紫蘇樓,若是被他們發現我不在房中,事情就嚴重了。”


  “公主!你明明能不回去那個地方的,為何還要回去?”


  青山終究是忍不住,一把拉住人,也不管是不是將她的傷口扯開了。


  “什麽公主?你在叫誰呢?我是紫蘇樓的姑娘,喚作柒然……”


  “我雖不知你是如何將這幅麵容弄上去的,但是我敢肯定你就是弧鳶公主,你究竟還要瞞我多久?”


  柒然一頓,她本還在頭疼,昨晚就這樣讓他懷疑自己就是弧鳶公主,今日要怎麽去圓這個事實,但沒想到青山想的不是怪力亂神,卻是以為她換了臉了,就為了躲弧蕪,而完全換掉了弧鳶的麵容。


  她的靜默,在青山看來,卻是默認了,兩人就這樣對站著,柒然無奈一歎,道:“青山,本宮知這些年來難為你了,但是本宮不能與你相認,如今本宮的身份是柒然,是涼相國的九旁房係之親,現在還是待罪之身。”


  “若是公主留在青焰盟,便依舊能做著你的公主,屬下……”


  “本宮有其他打算,你不必說了。”柒然雖想借助青山的勢力,恢複當年的勢力,但是她畢竟已經不是弧鳶公主,而青山經營這些年,依舊沒有刺殺到弧蕪,所以說明弧蕪身邊也並非無能人。就現在的情況來看,還是靜觀其變的好。


  “那公主還是在此先養好傷再說吧。”


  “不,本宮怕梓歸璃會懷疑。”


  “他會懷疑,但是不會懷疑公主?”


  青山淡淡一笑,將那眼中的陰沉也掩埋了幾分,在昏黃的光下,若一個燦爛的少年,帶著幾絲調皮的意味。但那也隻是一閃,就好像是人的錯覺。


  “因為他如今懷疑的對象是采花大盜花未名!”


  “什麽?”她消失了,跟采花大盜有什麽關係嗎?


  “屬下在公主房中,留下了一些東西。”


  “栽贓嫁禍?”


  柒然睜著眼,看著青山陰柔的麵容,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如今的青山,越來越縝密的心思。早已經不是當年的衝動小子所能比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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