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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侍寢

  侍寢這句話一砸出來,外間就已經進來了幾個伶俐的侍人,看樣子是要請千眠去做準備工作了,一同在殿內侍奉的幾個婢女也都偷著抬眼打量下千眠,眼神中或羨慕或嫉妒。


  頭皮一點一點的麻了起來,千眠擠出點笑來朝著流焰道:“我才侍奉王上第一天,侍寢……恐怕是不怎麽合適吧。”


  流焰卻甚是不以為意,挑眉道:“哪裏不合適?”


  一副“我就是要這樣你能奈我何我是妖族之王我要做什麽不可以?”的感覺。


  “我是說……伺候王上必然是得有經驗的才行,我才侍奉王上第一天,不清楚……”


  流焰不客氣的打斷她:“你身上的氣味表明你已經侍寢多次了,宮中有名分的後妃也不一定有你所承恩露多,若說道有經驗,沒有能及得上你的了。”


  媽個雞她明明不是這個意思啊!她的意思是她從禦膳房吃完了之後還沒有再見過這家夥一眼啊!侍寢什麽的不要這麽突然好不好?

  可是流焰已經招手喚了那些侍人過來讓她們帶自己下去了。


  “王上……”千眠最後睜大眼睛生無可戀的喊了一聲,可惜已經被一邊絮絮叨叨囑咐著的侍人給拉了出去。


  “姑娘不必害怕,奴婢會教您一些該知道的東西,您等會兒隻要聽話就好了……”


  作為皇帝的金千眠在過去的十七年裏還沒聽到過這麽讓人害怕的話,可是遠遠的看著流焰那雙戲謔的眸子,也隻能是有氣無力的撲騰了幾下就不再動彈。


  那家夥決定了的事情,能改才是有鬼了。更何況他現在多半還是在試探自己吧,應該不會做出讓自己腰疼屁股也疼的混賬事。


  這麽想著也就稍微鬆了口氣,老老實實的跟著那些侍人下去梳洗了。不過那些教導她怎麽服侍流焰的話……她可沒聽見。


  被那堆侍人被迫換上了一件較為輕薄的紗衣,頭發也散了下來披在肩上,上麵染上了她所不熟悉的香氣,聞著倒也令人舒心。隻不過這樣的天氣穿的這樣單薄,總還是有些冷的,千眠在往流焰寢宮去的路上走的有點快,手上也不住的搓著自己的雞皮疙瘩。


  真的沒有後妃在侍寢的路上被凍死嗎……


  千眠有些怨念的碎碎念,還好流焰的寢宮離這兒不算遠,走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也就到了。千眠隨著侍人站在門口,隻聽前麵一個頗有些年歲的侍人略略高聲叫道:“稟王上,金姑娘已經梳洗完畢了。”


  “嗯,”裏麵的聲音遲了一會兒才傳出來,是流焰冷清的如同這夜晚的聲調:“讓她進來。”


  “是。”前頭那個侍人應了一聲,她身邊的幾個婢女便趕忙扶著她往裏走,這兩個都還是熱心腸的,就這麽點路還是絮絮叨叨的在囑咐著:“王上喜歡較為順遂的,但是姑娘也不要太過被動了……”


  “嗯嗯。”千眠胡亂的應了。心想照流焰說的,你們還真的不見得比我有經驗呢。


  可是等到她左右的兩個婢女都出去了,偌大的寢宮裏隻剩她跟流焰兩個人的時候,有那麽多實戰經驗的千眠還是沒忍住緊張的咽了一口口水,又是一口。


  流焰此時也已經脫去了外袍,僅穿著雪白的中衣,盤腿坐在床上,閉著目像是在調息。銀白的發絲有幾綹披散在胸前,迎合著斜斜照進來的圓潤月光,當真是如同仙子一樣,死死的吸引住了千眠的眼球。


  她本來就對美人沒有抵抗力的,更何況是自家的美人。


  好想撲上去——


  驚覺腦子裏轉過了什麽念頭,千眠趕忙在心裏給了自己一巴掌,但是看流焰這樣子她也不敢妄動,隻慢慢慢慢的挪到了旁邊的一根柱子旁,打算倚一倚。可是誰知道那家夥偏挑這時候開口說話,一句“你不過來伺候嗎”給千眠嚇了一大跳,一頭就撞到了柱子上,疼的呲牙咧嘴。


  流焰這句話說的聲音並不大,奈何千眠自己心懷鬼胎才會禁不起一點嚇,所以此時也不敢放肆的呼痛,隻是擠眉弄眼的來宣泄自己內心的苦痛。


  誰知閉上眼睛又睜開的功夫這家夥已經站在了她跟前,玉白的臉上盡是不讚同的神色:“你有撞柱子的喜好?”


  當然不是!


  千眠心裏還硬氣著,嘴上卻已經早被疼折磨掉了氣勢,隻道:“我不過是沒察覺你會說話,冷不防被嚇了一跳罷了。”


  流焰嗤笑一聲:“這樣也能嚇著?本尊看看。”說著也不管她同不同意,徑自把她的臉抬了起來,對著夜明珠的光看了起來,湊了近了些,身上又穿得少,那獨屬於流焰的氣息便在鼻尖再度濃鬱起來,千眠定定的看著他的下顎線,莫名的有些恍惚,仿佛一切都那麽不真實,眼前的人不再是忘卻了一切的死魚臉,而是會關心她依賴她的,她的小寵物。


  “無大礙。”這樣的溫情僅僅持續了一瞬,流焰放開她的臉頰,手指卻順著她的脖頸爬了下去,落在她裸露的鎖骨上。


  輕輕的浮動,不見得帶了多少情欲或是別的什麽感情,千眠抬起頭來看他,怔怔問道:“流焰?”


  他原本有些空洞的眼神瞬間被不滿給裝滿了,手指從她鎖骨上拿了下來,冷聲道:“本尊沒追究你用你我之稱,可是這不代表你可以直呼本尊的名字。”


  千眠又是一愣,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兩步,整理了一下臉上因為他的溫柔而流露出來的脆弱,開口道:“是我僭越了。”


  流焰站在原地,看著她有意的將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拉開,眼睛裏明明滅滅的似乎閃過不少情緒,最終,他也隻是伸出手來,道:“天色不早了,過來侍候本尊入寢吧。”


  “……是。”猶豫了一會兒,終究是搭上了他伸過來的手,由他牽著慢慢往床鋪那邊過去了。流焰先坐到床邊,她便也乖乖的坐在他身邊。


  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流焰先開了口,他皺著眉,似乎有些不滿的樣子:“你不是話很多的嗎?怎麽到這兒反倒成了啞巴了?”


  千眠有些驚訝的抬頭看向他,那眼睛裏的不滿可不是假的,可是這樣看來,卻是像小孩子撒嬌要糖吃的樣子,讓人忍不住的憐愛。


  “不是我不說,隻是我我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麽罷了。”


  流焰了然的扯了扯嘴角:“怎麽,聽說要侍寢所以怕了?”


  “並不是。”千眠搖了搖頭,視線下移的時候正好蜿蜒過他的鎖骨,也不想多解釋什麽,便問道:“上次你魔化的時候身上的那些蝴蝶,可查清楚了是誰所為?”


  這下換成流焰驚奇了,他皺了眉頭細細打量著她,口氣中有探尋的意思:“你怎會知道那日本尊魔化的事?”


  是了,她一時心急,竟忘了在宮中這本是禁忌之事。但是她麵對流焰,又有什麽不能說的呢?於是笑了笑簡單道:“你也知道我曾與你……歡好過,且不止一次,自然該想到你將我接回宮中也共度了一些時日的。你魔化的時候,我是守在身邊的。”


  “是麽?”流焰依舊是打量著她,看不出不信任的神色來,隻是又說道:“可是星兒說,當時本尊是跟朱顏在一起的。”


  “怕是你傷重,柔妃娘娘隻肯說要緊的話讓你知道那日的情況罷了,至於我,不是什麽要緊的角色,自然也就沒必要多提了。”王者本該多疑,可是流焰這樣一味的不回答她的問題確實讓她有些不耐了,於是又問了一遍:“可查清了那些蝴蝶是誰所為的嗎?”


  流焰墨綠的眸子盯著她,半響才開口道:“沒有。”


  千眠卻不再追問,自顧自的道:“有些話本不該我說,但是這段時間一直是我同你呆著的,你如今又失去了記憶,恐怕就隻有我能把這些事情說給你聽了。”臉上露出些認真的神色來,千眠接著道:“自你回宮,問月告訴我你因為被幹擾內力,所以出現了魔化的跡象;再加上之後你被行刺,還有這次的蝴蝶,我總感覺是一人所出。”


  流焰臉上是有些不屑的,但還是冷冷的聽完了,而後俯視著她,反問道:“你為何讓本尊相信你的感覺?”


  “因我是皇。”千眠也並不見焦急之色,隻是談論一般的娓娓道來:“或許這樣說起來有些驕縱,但是卻是如此。你也為王,應該知道王者對於暗害自己的人總會有些猜想的,隻是你失去記憶,這些事情不一定能連貫的起來罷了。更何況你該比我知道,這朝中到底誰在對你虎視眈眈。”


  低低的嗤笑一聲,流焰像是絲毫不以為意。千眠知道他那比天高的心性自然是聽不得自這樣一個在他眼中“卑賤的人類”所說的話。這幾日他雖然未曾明確表明,但是她看得出來,作為已經恢複了所有驕傲的妖族之王,他視自己,不過是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類罷了,又怎麽能為他出謀劃策,在旁指點呢?


  他看她的眼神,始終是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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