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荒郊野外
秦語還記得幼年的她在聽到了烽火戲諸侯這樣一個故事後的不屑,沒想到她現在竟然會要依靠這個故事來自救,想想也是覺得好笑。
蕭涯會派人來尋找她的吧?秦語抿著唇,雖然她一直這樣堅信著,但是看著已經完全變黑的天色,秦語心中還是有那麽一絲不確定。
萬一蕭涯被六公主纏住了,萬一他有什麽事情來不了,萬一……
一旦一個人靜坐下來的時候就會不停地胡思亂想,秦語頂著麵前熊熊燃燒的火堆,在思索的時候卻被嗆得治咳嗽。
濃煙會讓別人注意到這裏,但是同時也會讓自己被這樣的煙塵所嗆到。
秦語退遠了些,離火堆也有了些距離,但是還是被嗆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但是現在她唯獨能做的事情也隻有等待了,腳上的鎖鏈她就算是想要像手上一樣磨開,可是……那分明是不現實的,除非是她不想要自己的雙腳了。
在剛剛拾取柴火的時候,秦語同時也將她還認得的一些止血的草藥拔了起來,放在口中嚼爛後敷到了自己的手背上,清涼涼的感覺讓火燒火燎的雙手感覺好了很多,至少沒有先前流血流的那麽厲害了。
也虧得這裏是山林,除了沒有泉水以外,周遭能用的草藥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甚至有一些能食用的果子和青草。在發現了那五六個大大的已經紅透掉到了地上的野果後,秦語準備走上前拾取的時候,卻發現腳上鐵鏈的長度根本達不到那麽遠。
望著近在咫尺的食物,秦語毫不猶豫地趴到了地上,一點一點地伸長了自己的手臂,在感覺手臂都要裂開的時候,秦語總算將那野果夠到了。
有一個野果已經腐爛了一半,秦語就算再可惜也不敢食用,隻有將剩下的五個有李子那麽大的果子用身上的衣衫擦拭幹淨後放進了嘴裏。不過一咬開最外麵的那層果皮,野果的汁水就在口腔中崩裂開來,讓已經幹渴了一整天的秦語頓時覺得好受了不少。
五個果子下肚,除了能解除一些饑餓外,還幫秦語補充了不少水分,至少先前因為高溫又因為一整天沒喝水的已經起了一層皮的雙唇此時看上去也沒有像是感覺要崩裂的那般誇張了。
秦語又在周圍找了些能食用的草莖,雖然有用過野果,但是還是依舊覺得無比幹渴的她將視線瞄準了那些鮮嫩的野草——隻要能好好地離開這裏……無論用什麽方法,隻要能活下去,她都會去做的!
秦語一直緊繃的神經,一直瞪大觀察著四周的雙眼卻在天空變作了深藍絨布的時候有些難以堅持下去了。哪怕心裏一直在不停的告誡著自己不能閉眼,但是夜色已經漸漸深沉,就算是這樣,秦語也快要控製不住想要闔上的雙眼,眼前的火堆也像是在一點點的對她進行催眠,跳動著的火苗不停的在眼眸深處閃動著,仿佛是從眼底裏印上了眼瞳處,而此時正在不停的躍動著。
遠處似乎有什麽東西的嚎叫聲傳來,先前還變得有些迷茫,甚至還沾染了惺忪睡意的雙眼陡然間睜得大大的,秦語滿是戒備地看了看周圍,雖然那嚎叫聲似乎距離還有些遠,但是她還是不敢放鬆警惕。
此時的秦語背後是王氏的祠堂大門,距離的並不算遠,但還是有幾步之遙。秦語在聽到聲響後,在觀察清楚周圍的動靜後,旋即就將目光投到了身後那扇厚重的大門上。
過了好一會兒,秦語方才將自己的首先收了回來,對於蕭涯能在這個夜裏將她找到的希望幾乎完全消失,無論怎樣,這個夜裏她必須嚴加防守,現在麵前還有燃燒著的火堆,多多少少能驅散一些野獸,但是這樣的火堆如果消失的話,誰也不知道接下去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尤其現在還是深夜裏的荒郊野外。
秦語抿了抿唇,對於還是白天的時候她沒有盡可能多的將周邊的柴火拾回來感覺有些生氣——那是對自己的生氣。若是她拾取的東西足夠多的話,現在也不會有如此捉襟見肘之感。先前她就打算在周圍再點燃幾堆柴火,除了將身邊映照的更亮一些外,她更是打算能將一些她看不清楚的地方也映照出來,對於她的安全也增加了不少保障,可是現在看來,這樣的計劃注定是要落空了。
在發現這樣的計劃行不通了之後,秦語將已經沾染了夜間冰冷溫度的鐵鏈扯了扯,整個人都往火堆的方向靠近了不少。
也許是寒意漸起的緣故,秦語覺得自己開始漸漸覺得滿身浸涼,她看著似乎要比之前暗淡些的火堆,又站了起來,走到了放置枝椏枯草的地方,然後又一點點地加進了火堆裏。先前還覺得有些昏昏沉沉的思緒在這個時候也被冷冷的寒意所感染,困頓得有些張不開的雙眼因為此前的起立的動作和夜裏浸涼所感染,在此時又有了些精神。
但是,在溫暖的火堆邊坐久了之後,秦語又覺得倦意用了上來,但是一直緊繃著的神經卻是連一絲風吹草動都沒有放過,隻是眼前能見到的範圍卻是卻來越小。
猛地一個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後,秦語又一下子清醒過來,脖子也因為先前有些用力過猛覺得有些疼痛。猛地一個動作讓她的倦意又少了兩分,突然驚醒過來的她仔細的觀察了麵前的火堆和周圍的環境後,發現並沒有什麽異常方才放下了心。
秦語死死地抿著唇,這樣的恍惚和大意讓她似乎在不知不覺間掉以輕心,秦語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很快,一直盯著火堆的秦語就像是下了什麽決定一般,連神情都變得嚴肅了不少。
秦語緩緩地將自己的雙手放到了麵前,本是柔/嫩白皙的一雙手在經過今天的好一番折騰後一驚有些紅腫的跡象,尤其是手背更是一片傷痕累累。不過這個時候距離秦語從那扣死的鐵鏈中掙脫出來已經有兩三個時辰了,手背上雖然還是大片大片被磨破皮的紅色留在上麵,看著就是一片觸目驚心。此時已經沒有再繼續流血了,手背受傷的地方已經結上了一層薄薄的像是一碰就能碎掉的紅黑色痂痕。
秦語將自己的雙手就著麵前的火堆,一直看了好一陣子後,像是在最後完全下定決心一般,秦語閉上了雙眼,變得有些粗糙的指尖碰到了柔/嫩的手背肌膚——即使到了這個時候,手背就被自己的指尖這樣絲毫沒有用力,隻是拂上去一般輕輕一碰,依舊會覺得有滲人的疼痛細細密密地從手背到手臂,最後直達心髒。
即使現在這樣輕緩的動作已經覺得疼痛不已了,更何況接下來的動作呢?
秦語的唇邊已經出現了那個略帶苦澀的笑意,她閉著眼睛根本不願意看即將發生的一切,整個人都將頭偏到了一邊,隻是手上的動作卻沒有絲毫的停頓。對於接下來會感知到的痛苦,秦語已經做了心裏準備。
“撕拉!”
這突然想起的撕裂開的聲音並不算大,但是在這樣安靜的山林裏卻是聽得格外明顯。
在這聲音響起後,秦語發出了一聲如同受傷的小獸一般嗚咽的聲音,但這聲音消失得也很快,不過一聲後,秦語就死死地咬著下唇,沒有再讓自己發出第二聲。
隻是坐在火堆麵前的秦語,全身都在顫抖,甚至有了想要蜷縮的姿勢。
沒有人,沒有人,沒有人……
不知道是什麽樣的念頭在秦語的耳邊一直回想著,她一直緊閉著雙眼,睫毛撲閃的越發快速,隻是在眼角處有一道淚痕飛快滑落。
一道,兩道,三道……
像是沒有停歇的趨勢一般,即使雙眼已經緊閉,但是從眼角處一直有晶瑩到仿佛可以將天上那明亮的月光都透過的淚珠不停地從秦語的臉頰處滑落。
秦語已經很久未曾哭泣過了,甚至上一次的哭泣還是在上一世,那是已經成為了格外久遠的記憶。
像是在最後總算習慣了這樣的疼痛一般,秦語緩緩張開了眼,隻是手上的動作一致維持著先前的姿勢——先前將手背傷已經結好的,那一層淺淺的卻覆蓋了好大一塊的紅黑色痂疤毫不猶豫地從手上撕下來的動作!
借著麵前的火堆,秦語自己甚至都能看到撕開的地方又開始不停地往外冒著鮮血,甚至連在肌膚之下的那粉紅色的嫩/肉都看的一清二楚!
仿佛是在自虐一般的行為,秦語卻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麽,她需要的就是這樣的仿佛是要撕心裂肺一般的疼痛來讓她保持清醒。
如果說外界的因素已經無法讓她再繼續睜開雙眼,如果不停緊繃著的神經也無法阻止她浮上來的倦意,甚至連不停地走動暗示都無法做到讓她不睡去的話,至少這樣在他人看來對自己無比殘忍的舉動會讓秦語在接下來的一陣子都毫無睡意。
秦語一向是狠得下心,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