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出閣之前（一）
對於秦嫣的這句話，白芷在輕笑的時候，眸色陡然變得無比深沉。
“三小姐，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麽？”白芷的聲音低了點，一字一頓地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秦嫣卻是毫不在意，她的目光從菡萏身上略過，菡萏很快又從房間裏走了出去，然後替兩人關上了門。
此時的秦嫣雖然已經穿上了鳳冠霞帔，但是目光中的冷清卻讓人沒有絲毫覺得她作為新嫁娘的喜慶——這樣的表情白芷已經在自家小姐曾經要嫁進蕭家的時候看到過一次，因而再在秦嫣的臉上看到的時候，白芷絲毫沒有看不懂的意思，隻是……
想到秦嫣要嫁的人家，白芷還是有些疑惑，但是一想到自家小姐總是說天家無情，想到秦嫣現在所處的情形，白芷還是沒有再多嘴說些其他什麽話。
“你回獨自一人出現在這裏絕對不是偶然。”對於白芷隱隱的敵對，秦嫣倒是一副絲毫沒有放在心上的模樣，“這個時候秦語應該回來的，但是她卻沒有出現……”
“萬一小姐是被其他人絆住了呢？”白芷對秦嫣這樣的解釋沒有丁點想要接受的意思，笑容甚至沒有達到眼底。
秦嫣對於這個假定根本就是嗤之以鼻，她的聲音還是冷冷淡淡，但是看在白芷是秦語身邊的小丫鬟的份兒上，還是好心說了幾句，“秦語是個什麽性子，若說她在你麵前表現出了五分，那我至少對她了解八分。”
秦嫣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裏帶著的是不容錯辨的自信。白芷一愣，知道兩人交好的她在什麽時候竟然讓秦嫣有了講這樣的話說出來的自信？
但是很快，白芷就將這樣的想法從腦海中驅趕出去，她定定的看著秦嫣，開口道：“既然三小姐已經猜到了這次可能發生的事情，那婢子想三小姐對發生的事情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吧？”
白芷這話怎麽聽著都不太對，讓秦嫣不由得挑了挑眉看向她。
“我還沒那麽大的本事將府外發生的事情都一一掌控。”秦嫣在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也是冷冰冰的，像是數九寒冬裏的冰塊一樣，對於白芷的話，秦嫣雖然沒有在外表露出什麽，但是語氣裏確實能聽出幾分不悅來。
白芷也不再在這件事上不停地和秦嫣打機鋒，她看著秦嫣神情嚴肅地開口道：“我家小姐莫名失蹤了。”
“怎麽這個時候才說！！”秦嫣突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有一瞬間的呆愣，但是很快這一絲呆愣就消失得無影無蹤，語氣相當激動，甚至一直保持著的平穩和那份波瀾不驚都由此被攪亂了。
白芷沒想到秦嫣會有這麽大的反應，但是一想到當初她乍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和秦嫣所表露出來的一致的驚訝和擔憂不安，她對秦嫣的評價又高了那麽些——至少秦嫣是真的擔憂自家小姐，虧得自家小姐並沒有看錯人。
秦嫣不知道白芷究竟在想些什麽，她很快就皺起眉頭，將自己身上穿戴整齊的鳳冠霞帔的那一件小馬褂一點點開始解開扣子，白芷一愣，看著明顯像是要將自己的外袍解下來的人一愣。
“盯著我做什麽？！”秦嫣的表情不大好看，手上的動作也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秦語失蹤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你一件都部落的的給我說清楚！”
在關於秦語的事情上，秦嫣幾乎算得上是一個雷厲風行的人，她手上的動作未停，眼瞧著就已經準備將身上的喜服一一換下，穿上行動便捷的常服。
“小姐！！”
在白芷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的時候，守在外麵的菡萏不知道端著什麽進了屋，這會兒見到秦嫣的動作更是眼疾手快的將手裏拿著的東西一把塞到了白芷手上，然後急匆匆地走到了秦嫣身邊，然後將秦嫣取下來的鳳冠霞帔又一件件地替她穿上。
“小姐，馬上就要和秦夫人見麵告別了，你現在這樣怎麽……”
菡萏急得連說話都像是快要說不好一樣，劈裏啪啦一陣說完後，卻發現屋裏的人都在看著，莫名的，菡萏就將矛頭轉到了白芷身上，“你和小姐一直在一起，怎麽不阻止小姐！萬一小姐在這場婚事中出了什麽意外……你說……你，你……”
“你是不是秦夫人派來想要看我們的笑話的！”
一向不怎麽愛說話的菡萏在說到有關秦嫣的事情的時候，表情都改變了，哪怕口中吐出的話語不甚清楚，著急的甚至不知道該怎麽說的好。
白芷對菡萏這樣的焦急倒是能理解，畢竟菡萏是真心關心秦嫣的，況且現在秦家還是這個樣子……
就在這個時候，白芷突然想起之前見到的明月的事情，正準備開口詢問秦嫣究竟是怎麽一回事的時候，秦嫣此時對菡萏的舉動表現出了明確的拒絕和不讚同。
“小語失蹤了，你讓我去參加婚禮？”
秦嫣的聲音不大，但是冷冷的帶著上位者的語氣讓兩人一瞬間都呆在原地不敢有任何動作，就是連白芷在從秦嫣口中聽到了“小語”這樣親昵的稱呼在驚詫後很快就在秦嫣的低氣壓中保持了緘默，甚至在這個當口上不知道該不該將這個話提出來。
菡萏雖然也是靜默了，但是她還是堅持著自己的做法，站在秦嫣麵前，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目光緊緊地盯著秦嫣。
秦嫣衣袖一拂，臉上的表情卻是再諷刺不過，“成親？結婚？菡萏，你跟在我身邊這麽多年 ，不會現在連現實都看不清楚了吧？”
菡萏一愣，沒想到秦嫣的語氣會這麽嚴厲，就是一邊的白芷都是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三小姐，您先等等！”
接到了從菡萏傳來的帶著些祈求的實現，白芷還是硬著頭皮開口了。
“三小姐，我家小姐在出門之前隻說過一句有事要出去，連她要去哪兒，去做什麽，和什麽人見麵都沒有說，著根本就是一頭霧水啊！婢子知道三小姐擔憂二小姐，但是在這個時候更應該的是好好分析而不是如此毫無目的地到處走……況且現在秦家又是這般模樣。”
白芷的一席話好說歹說地將秦嫣全了下來，頂著秦嫣冷的直掉冰渣子的視線，白芷好歹是將秦嫣勸了下來。
“秦語還對你說了什麽？”秦嫣問的很仔細，恨不得將當初白芷和秦語之間的對話，兩人的表情動作都一一還原一般。
“小姐也沒再說什麽了，畢竟很多事情小姐沒說，婢子也不會多嘴去詢問的。”白芷回答著秦嫣的話，神情瞧著是認真不已，隻是仔細再看的時候，卻不難發現掩藏在白芷眼神之下的那一分忐忑和慌亂。
秦嫣自然是看出來了的，但是她卻沒有問，畢竟秦語的行動模式她還是了解幾分，倘若白芷真的是像包打聽一樣的將秦語所有的事情所有的計劃都打聽一番的話，那白芷也不可能成為秦語身邊的大丫鬟。
畢竟秦語也是很厭惡像是盯梢一樣的盯著她，很多事情秦語都習慣性地悶在心裏而不讓其他人知曉——這個習慣在秦語還是小女孩的時候就已經養成了，畢竟在那個時候身邊隻有一個和她同樣年歲的秦嫣，秦語在很多時候也不願意麻煩這個不過是比她早了一瞬出生的姐姐。
“你去東來閣問了嗎？”
秦嫣的一個問題讓白芷的身子都顫了顫，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麵前的秦嫣，本是平視的目光在這一瞬出現了些許閃躲。
白芷是真的沒想到，秦嫣就是連東來閣是自家小姐產業的信息都已經知道了！要知道現在知道這件事的不過隻有姑爺和她，還有那位東來閣的黎掌櫃而已！
白芷張了張口，好一會兒才找回了自己先前的溫柔的聲音，“三小姐知道……”
對於白芷的反應，秦語像是有些不屑，也有些得意般開口，“不過就是這件事而已，至於這麽大驚小怪？”
秦嫣的一席話讓白芷抿了抿唇，“是婢子想太多了……婢子已經在之前去過東來閣，但是東來閣的那位掌櫃告訴婢子，說小姐根本就沒有去過！”
“沒去過？”秦嫣的眉頭已經皺了起來，緊鎖的眉心，就是連眼中的光芒都黯淡了一瞬。
白芷在這個時候方才舒了口氣，看向一邊的菡萏。而菡萏像是被先前秦嫣透露出來的消息驚詫不已一般，此時都還沒回過神來。看到白芷看向她的視線的時候，菡萏愣了愣，帶著些不確定的口吻開口道：“東來閣，是二小姐的產業？”
白芷倒是應得很幹脆，帶著一副我家小姐最優秀的表情毫不猶豫地開口道：“不錯，的確是我家小姐手下的產業。”
“不過我希望你不要將這件事告訴其他人。”
白芷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也是格外認真的，像是要讓菡萏當著秦嫣的麵作出一個認真的保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