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又見清渺
那名女子在宮內生活了那麽多年，即使是這樣，都不能從秦語的一舉一動上挑出什麽毛病，甚至連秦語的笑容，都是格外合規，挑不出什麽錯來。
秦語可沒注意那名女子是作何思量，她走到那名女子麵前，“不知道姑娘現在可以帶我去見見六公主了嗎？想來六公主也是早早的就到了，讓她等這麽久，恐怕不大好吧？”
秦語那雙狹長的鳳眼微微眯起，像是有閃爍的星辰在其間明滅，隻是那名女子在聽到秦語的話後顯得有些慌亂，旋即低下頭的她並未瞧見秦語眼裏的那一片沉沉墨色和瀚海星辰。
那女子一路上顯得格外沉默，秦語幾次開口詢問都沒能得到回答也就放棄了。畢竟從宮裏出來的女子個個都是謹慎之人，生怕說錯一句做錯一步，尤其是在秦語回到京城之後，聽到了不少有關於清渺，有關於六公主的傳聞。
當初第一次聽聞這樣的消息的時候，秦語甚至以為自己是聽錯了，傳聞裏的清渺和她記憶裏那個笑起來溫溫柔柔，眼眸幹幹淨淨的女孩子完全不一樣，但是一想到最後一次和清渺見麵的時候，秦語看到的那雙眼睛，思及此的秦語還是幽幽的歎了口氣。
那名女子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在聽到秦語的歎息聲後整個人都繃直了身子，像是麵對的是什麽凶神惡煞之人一般，整個人顯得格外防備。
樹林裏沙沙作響，那是他們一步步的走在落下的樹葉上，裙擺與腳邊的青草相互摩/擦著發出陣陣聲響，在這樣安靜到能聽見呼吸聲的樹林裏倒是顯得格外明顯。
“可是到了？”\t
走的時間確實有些長了，秦語還沒有見到人，皺了皺眉頭，詢問著身前的女子。
那名女子似乎呆滯了一瞬，又似乎這一瞬間的呆愣是秦語的錯覺，“馬上就要到了，畢竟公主的身份……”
女子還沒說完，秦語就已經看到了前麵的三名女子穿著和帶著秦語的那名女子差不多的衣裳發飾，此時正站在東南方向，見到有人來了，那個一直領著秦語的女子立即走上前，有些驚慌的開口道：“六公主她是不是……”
“六公主好著呢。”出口訓斥的是一名瞧著年紀大些，瞧著也穩重些的女子皺了皺眉，毫不猶豫的打斷了她的話，“還不快過去，公主都等了好久了！”
“是。”女子對著其餘三人一次行了一禮後，拎起長長地繁重的裙子，一溜煙的往後麵走去，腳步都快了不少。
秦語沒有立即跟上去，她看著那三名女子，“公主殿下似乎不太高興？”
“你……”
“放肆！”站在東邊的那名女子不過剛剛說了一個“你”字就被另一人打斷，開口的還是剛才訓斥的那名女子，“公主殿下召見你，還不趕緊過去？！”
秦語挑了挑眉，“六公主在今日出門，也是為難她了，要知道，今天可是三皇子的大好日子呐。”
“你想說什麽！”那名女子一臉不善的看著秦語，周身撒發著威壓，“三皇子成親也是傍晚時候的事情了，六公主會在這之前來見你是你的福氣！”
“福氣？”秦語卻是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這樣的福氣，我還真是要不起啊。”
“哼，不過是棄子，還想再我麵前裝不得了？”那名女子眼裏的鄙夷之色都快化作實質了，“你以為你會接到秦家的請柬？還是你覺得你能用秦家女兒的身份出席？簡直是癡心妄想！”
秦語對這一切根本不在意，“我也沒想過能攀上六公主，在我看來，我現在嫁進秦家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不過……”
秦語嘴角的笑容一直沒有消失，甚至還有幾分擴大的趨勢。
“不過什麽？那個叫做秦嫣的就算是嫁到皇家，冠上了正妃的身份又如何？說到底還不是一個庶女？！到時候，三哥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還會在意這個人？”
突然插進來的聲音讓秦語忍不住挑了挑眉，而說出口的那樣一段話裏更是讓秦語更是極為不滿——倘若是對她不滿的話，為什麽要將這些事情扯到秦嫣身上？！
來人穿著繁花堆砌的華麗外袍，裏麵穿著任由金線織就的華貴牡丹晃得人眼暈，一身蝶衣粉色刻意凸顯，最後那陣沉沉的香氣更是讓秦語忍不住退後了半步。
“怎麽，看到我的時候都忍不住厭惡了？”來人一口軟糯的聲音都像是被凍在冰川裏一般，硬邦邦的語氣更讓秦語想到了之前那個會一直用信任的目光看著她的那個小丫頭。而此時，那雙清澈的眼眸已經變得渾濁，裏麵充滿的是各種算計之色。
秦語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依舊帶著淡淡的溫和的笑意，“參見六公主。”
“嗬，你眼裏還有本宮這個人？本宮以為你隻顧著看周圍的人了呐！”來的人真是清渺，或者說，現在更應該稱呼她為六公主——至少，秦語從她身上已經發現不了丁點能讓她想起那個讓她覺得像是曾經那個可愛的小妹妹的模樣。周身的衣料華貴無比，身上的熏香同樣是帶著從宮中獨有的陰鬱悶香，一舉一動的刻意到毫無靈氣，每走一步皆是算計。秦語將過往的那個名為“清渺”的妹妹的記憶從腦海中徹底剔除，隻剩下了現在這個站在她麵前，名為“清渺”的六公主。
秦語依舊笑著，卻是笑容清淺到浮於眼眸之上，“六公主說笑了，我是被公主的威儀所震懾——畢竟我不能和公主站在同樣的地方……”
“放肆！誰允許你在公主麵前自稱我的！”剛才那名一直繃著臉的女子又是一道聲音將秦語還正在說的話攔腰截斷，冰冷的表情像是凝結著冰渣一般。
秦語也不為意，也沒有做出什麽多餘的動作，隻是目光定定的看著清渺，“不知道六公主究竟有什麽事？”
除開曾經的相處之後，秦語和六公主再無任何相交，昨日那個明顯鬼鬼祟祟的侍女將六公主的邀約遞到了秦語麵前，秦語雖然驚訝但還是同意了。不過由此也能看出，在蕭家隻怕是釘子不少啊，甚至連六公主這樣的女子都能安插人進去。
想到這裏的秦語又是暗了暗眼眸，現在的蕭家容不得丁點差錯，既然六公主有人在蕭家，那三皇子和大皇子更會有人——不要說什麽新人一類的話，秦語從頭到尾都不會相信他們口中所言，甚至還有些嗤之以鼻。那所謂的信任言語，也不過是拉攏的一種手段罷了。
“本宮且問你，在本宮三哥和大皇子之間，你們蕭家究竟是選擇誰？！”六公主的表情嚴肅，像是格外認真的在詢問著一般。
秦語那雙狹長的鳳眼一閃，目光更是清淺，在聽到六公主的問題後，秦語麵上更是淡淡一笑，“六公主說笑了，妾身不過一名後院女子，如何知曉夫君是有何打算？蕭家世代為良將，更是忠臣，一心一意地效忠皇上，何來選擇之說？”
在六公主將這個問題問出來的時候，秦語就已經覺得有些不對勁了，雖然六公主身為皇室中人，但其一，公主為外嫁之人，對於朝中之事更應避諱，後宮女子不得幹政說的可不僅僅是皇後妃嬪，就是連公主也是包含在內的；其二，卻是六公主所言甚為矛盾，以六公主和三皇子之間的情誼，縱使三皇子一直將六公主保護得極好，甚至到了一種不諳世事的地步，但是三皇子和蕭家交好應該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更是帶了些其他的味道在其中。依照之前三皇子和六公主交好的樣子，縱使是有後宮不得幹政的條例，但是三皇子多多少少也會透露些消息給六公主吧？六公主又何至於在臣子家中安插自己的人手？
六公主的話，聽著像是在詢問蕭家和三皇子之間的事情，但是往深處一想，卻更像是在警告著什麽一般……
警告？\t
秦語心中一凜，不敢再往下想。畢竟有些事情就就算是她也不得不避諱避諱，一旦與朝中政事有所牽扯，再加上現在又是皇上身體算不得好的時候……
“嗬，你不是蕭涯的正妻嗎？怎麽，連這點排憂解難的事情都做不到？！”六公主明顯就是在諷刺秦語，尤其是在說到“蕭涯”兩個字的時候，六公主更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對於蕭涯和六公主之間的事情，就算是秦語這樣毫不在意的人都知曉那麽一兩分，對於六公主對她的憤恨，秦語也隻能無奈地笑笑。那個時候的她什麽都沒想起，隻是在幾番比較之後選擇了蕭涯罷了。
對於六公主明顯是在氣頭上說的話，秦語也沒有要接話的意思，微微笑了笑，隻是那笑容很快就凝結在了臉上！
秦語幾乎是在瞬間就收斂了臉上的笑意，伴隨而來的是陣陣寒意，她定定的看著六公主，聲音冷得猶如萬年寒冰，“清渺，你究竟，做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