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初相見時
“妹妹？”秦嫣的聲音從身後響起，秦語方才回過神，將她之前站著的地方讓開。秦嫣借著秦語伸向她的手，一點點地從洞中爬了出來。
“怎麽了……”秦嫣看到秦語還是呆呆的樣子，以為她是第一次見到別院外的景色而驚呆了，帶著些取笑的口吻，然而在她轉頭的那一刹那，秦嫣看到了麵前的景色，還沒說完的話又從舌尖上滾了一圈，她看著自己身邊呆呆的秦語，居然伸手捏了捏秦語的小臉蛋。
“哎喲姐姐，疼！”小孩子的眼睛都是大大的圓圓的，秦語看著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在她臉上掐了一把的秦嫣，瞪著亮晶晶的眼睛看著秦嫣。
秦嫣被這樣的眼神看得心裏軟成了一片，“覺得疼就不是做夢，真不知道我們現在是在哪裏？”
秦語歪了歪頭，帶著些疑惑的口吻道：“姐姐你忘了，那個洞我們還是走了有一會兒呢，難不成我們從地底下穿到另一邊了？”
看著睜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的秦語，秦嫣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但是很快秦嫣就發現秦語臉上還帶著她之前掐過的灰色泥土印跡，不由得笑道：“小花貓……”
“姐！”聽到這話，秦語不依。
“你們是誰？！”
就在秦嫣秦語兩人說話間，一道冷冽聲音突然插了進來。
秦嫣和秦語還算放鬆的時候，一道冷冽的聲音突然出現。秦語嚇了一跳，朝秦嫣的方向走了幾步，緊緊靠著自家姐姐。漆黑到透亮的眸子裏雖然有著緊張，但同樣也懷著好奇和打量，清澈見底的雙眼裏看不到一絲陰霾的存在，像是擁有著最幹淨無垢的靈魂。
來人一時間竟是迷失在了秦語的雙眸中。
秦嫣眼裏的狐疑和戒備之色越發濃厚，她看著這個明顯比她們大了幾歲的男孩子，一手摟著秦語，一邊慢慢的向後挪去。秦語也因為秦嫣的動作變得有些緊張，她緊緊拽住自家姐姐的衣裳，帶著些許惶恐不安。
“你們是誰，怎麽會跑到我家院子裏來了？”不知道為什麽，在看到秦語怯生生的如同小動物一般的模樣的時候，他想起了那些微微受到驚嚇就會戒備起周圍的小動物，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小男孩說話的聲音都低了幾度，就像是怕嚇到秦語一樣。
“你家的院子？”秦嫣有些驚訝，但很快就想到了問題出在何處——她們從那個洞口走的時間未免也太長了些，就像是橫跨了什麽一樣。
看到秦嫣的疑惑，不知道小男孩想到了什麽一臉的恍然大悟，“你們是衝著我娘來的，是不是！”
先前還是和風細雨，現在就像是一隻要捍衛一切的小狼狗，對著那些妄圖侵占領地的家夥齜牙。
秦嫣和秦語還是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的時候，一道格外柔和的女聲響起，“璋墨，你又皮了，是不是？”
明明是訓導的話語，由拿到聲音說出來卻是極為輕緩溫柔，哪怕是要說出一句不是來，都顯得太過任性，太過無理取鬧。
“娘你不要過來，這裏……娘？”被稱為璋墨的小男孩自然是幼年的蕭涯，剛聽見這溫柔的聲音就知道是誰來了，剛想開口阻攔秦夫人的動作，就看到秦夫人朝著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冒出來的兩人走去。
“娘你在做什麽！”蕭涯蹭蹭蹭地跑到秦夫人身邊，生怕蕭夫人會有不測。
蕭夫人看著秦嫣對秦語的維護，笑了，在秦嫣和秦語麵前蹲下了身，“兩位小朋友是從哪裏過來的呢？”
秦夫人的聲音柔柔的，格外好聽。哪怕是如此戒備的秦嫣，她眼裏的戒備都少了很多，看著溫柔的秦夫人，在秦嫣正準備開口的時候，就聽到了蕭涯突然插進來的話，“什麽小朋友，娘你看他們髒兮兮的樣子，也不知道是哪一家的野孩子。娘，你幹嘛要這樣和她們說話呀。”
“你才是野孩子！”一直被秦嫣護著的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秦語在聽到這句話後瞪大了眼睛，狠狠地看著蕭涯，“我和姐姐才不是野孩子！你……你……你是壞人！”
幼小的秦語找不到可以罵人的話，思索半天後方才蹦出“壞人”兩個字來。
蕭涯見到秦語那雙清澈見底的，漂亮的如同上好的琉璃一般的眸子突然紅了眼圈，明明嫣紅如晚霞一般美麗，卻是讓蕭涯的心裏如同針紮一般疼了一下，頓時說不出話來。
秦嫣先前還對這位突然出現的溫溫柔柔的秦夫人心有好感，但是看到被蕭涯弄得紅了一雙眼睛的秦語，秦嫣剛剛升起的丁點好感也消失殆盡，她看著秦夫人一字一句說道：“我和妹妹才不是野孩子，我們是秦府的小姐！”
“小姐，就你們……”蕭涯還沒說完的話在秦語的怒瞪中漸漸消失，不由得切了一聲後轉頭移開了目光。
秦夫人瞧了一眼漸漸消聲的自家兒子，又看了一眼像隻護犢子的秦嫣，聽到秦家二字後，蕭夫人的笑容裏帶著疑惑，目光越過秦嫣，落到了院牆之外，“秦家……秦家？”
朝廷中隻有一個秦家蕭夫人也是清楚地，看著麵前這兩個孩子，衣物上已經染上了些許髒汙但依舊能看得出來，衣服的料子也是極好的。但是更重要的是，蕭夫人已經看到了秦嫣因為方才的動作而露出的一截紅繩，紅繩拴著的那一頭上的玉玨。
那是一枚上好的和田玉玨，自古以來玉玨皆是一對。蕭夫人還記得她上一次見到這枚玉玨是在秦府的雙生女兒的百日宴上，而現在這玉玨卻出現在了眼前這兩個髒兮兮的小女孩的身上！
兩個小女孩自稱姓秦，這不得不讓蕭夫人深思起來了。她對這玉玨印象如此之深不過是因為這玉玨的原料，也就是那一整塊的和田玉是蕭將軍送給秦光當做賀禮的——那個時候荀家誌得意滿，作為荀家的女婿之一的秦光自然也受了很多人的追捧，那個時候蕭家因為一場戰役被聖上忌憚，縱使蕭將軍再看不起秦光，但是他也隻有用這個迂回的方式和荀家牽線——現在這塊玉玨出現在這裏，不就已經說明了這兩個小女孩的身份了嗎？
隻是蕭夫人沒有明白，秦家怎麽舍得將獨有的兩個女兒給扔到別院裏來自生自滅，別以為她沒看出兩人身上青青紫紫的傷痕。
也許是蕭夫人在秦嫣身上停留的時間太長，秦嫣順著蕭夫人的目光已經看到了她在觀察著自己的玉玨，不由得將麵前的衣襟攏了攏，“你……你想做什麽！”
蕭夫人回過神，聽到秦嫣那已經將她當做了盜賊一般的語氣不由得覺得好笑起來，“你們沒必要在意我，我也認識你們的父親母親。不過你們現在這樣，真的不進屋裏來好好洗洗臉嗎？”
也許是秦夫人的溫柔讓秦嫣也放下了先前的戒心，秦嫣對秦語使了個眼色，秦語抿著唇仔細觀察著周圍，像是已經記下什麽似地點點頭。
秦嫣到這時候才看著秦夫人，認真道：“好。”
看上去秦嫣似乎胸有成竹的模樣，隻有緊緊拽著秦嫣的秦語才知道，秦嫣那時手上也已經起了一層薄薄的汗。秦語有些擔憂地看了看自家姐姐，卻看到了秦嫣像是要將一切危險都阻擋在以她自己為城牆以外，眼眶頓時又紅了紅，卻是慢慢的低下了頭。
秦語的回憶還沒結束，秦嫣在聽到蕭夫人幾個字後卻帶上了追憶的神色，“蕭夫人是我見過的最溫柔的人，也是我最敬佩的一個人。若是沒有遇到了蕭夫人，我和小語也許都不會是今天的樣子。”
秦語對秦嫣的話心有戚戚，當初若不是遇到了溫柔似水，甚至後來真心實意疼愛她們的蕭夫人，秦語真的不知道她現在和秦嫣會是什麽樣子。
也許是因為幾人都想起了逝世的蕭夫人，先前劍拔弩張的氣氛消失大半，隻有淡淡的一絲追憶懷念，還有那沉沉的哀思湧上心頭。
“蕭夫人已經去世多年，我想，什麽時候也去她的墓前上柱香。”秦嫣的話嚇了秦語一條，但是在看到秦嫣眼裏竟是帶著傷痛的時候，秦語一時間竟是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
還是蕭涯開了口，“你可知，我母親的墓並不在京城？”
蕭涯的神情嚴肅，失去了蕭夫人這樣一位母親，對於作為她兒子的蕭涯心裏的痛楚也是旁人難以體會的。
“我知道，而且我也知道在京城的墓不過是一個空棺，蕭夫人真正的棺槨已經被你們悄悄帶回了邊疆吧。”說到這裏，秦嫣的眼裏有一絲光亮閃過，“我不急，畢竟過不了多久……”
“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想起了一些事情的秦語對秦嫣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生疏，此時更是追問道，“莫不是你想……”
已經猜出了秦語想說的話，秦嫣頗為無奈的刮了刮秦語的鼻子，“想什麽呢，隻是最近京城不太平，若是三皇子真的有心，那他定然是會往邊疆走上一遭的。”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秦嫣的目光在蕭涯的身上停留了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