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出門散心
回到蕭家，秦語沉寂了幾天。對她而言，在蕭府每日過的也還算舒心，比起兵書詭詐，蕭涯更偏好丹青，兩人也很少出門，不過是一個站著一個畫著，脈脈溫情在其間遊/走。哪怕是這樣畫了一日，兩人也不覺得有什麽無聊的。蕭涯更是厲害，將這院子裏的每一處景色皆是繪盡，其中還有伴有或顰或笑，或站或坐的秦語。
也許是蕭涯的丹青厲害之極，也許是因為蕭涯對這一切都充滿了感情，秦語在看到蕭涯繪好後的畫卷都能感覺到撲麵而來的溫柔氣息。
若是能一直這樣，那也無不可。也有這樣的念頭從秦語的腦海中閃過，但是很快就被依舊無比清醒的秦語自動掐滅了。
若真是這樣，那她也不是她，蕭涯也不是蕭涯了。
雖然身在蕭家，但是秦語依舊有法子聯係到東來閣的黎掌櫃。尤其是在這個時候，秦語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跟著蕭家人一並離開，所以京城的事情她必須一一安排妥當。
看著白芷傳回來的黎掌櫃的消息，秦語沉吟了一陣。雖然現在嫁到蕭家，看似自由很多，但她畢竟是新婦，也沒有到處亂竄的理。
“小語，怎麽了？”
一大早就被蕭家大哥叫走的蕭涯剛推開門，就瞧見秦語手裏握著桃花木梳，纖長的指尖一格格地從齒上劃過。那樣漫不經心卻又一次次重複的動作泄露了秦語此時的心境，直到蕭涯的聲音在屋內響起。
“無事。”秦語透過梳妝台前放置的銅鏡給了蕭涯一個笑容，前些日子貼在各處的囍字隻餘下了窗欞處還依舊存在。鮮豔的紅色將秦語的目光燒灼得有幾分疼痛，她很快轉過身，麵對著蕭涯。
“可是覺得無聊了？”對於這幾日一直將秦語困在蕭府的舉動，蕭涯還是有些內疚的，他見秦語有些百無聊賴的樣子便問道：“我們出去走走，如何？”
蕭涯將秦語迎會蕭家，不是讓她從一個牢籠進入另一個牢籠，他也希望秦語能夠過得開開心心。想到現今所有的事情也做得差不多了，蕭涯方才如此提議著。
秦語沒想到蕭涯竟會主動提及，愣了一瞬方才呆呆道：“……好。”
秦語身邊隻有白芷一個丫鬟，其實蕭夫人在他們成親第二天便撥了不少年輕貌美的丫鬟到蕭涯屋子，秦語對這一切倒是沒什麽，可不知道怎麽回事居然將蕭涯激怒了，因為這件事他越過了蕭夫人和蕭將軍說了，蕭將軍雖然很少管後院的事情但是蕭夫人這樣的做派也讓蕭將軍怒不可遏，不過新婚第二天就往房間裏送人，這不是明晃晃地打臉嗎？！
先不說秦語和秦家的關係究竟為何，但她總歸是秦家的嫡小姐，蕭夫人這樣做更是沒有考慮過可能會引來秦家的不滿。再者，秦語是蕭涯自己求來的，蕭將軍對自己的二兒子也算是比較了解的，能讓他開口親自要人，說明這秦家二小姐在他心裏的地位已經無人能及。這蕭夫人還真像事事監察著蕭家人啊！
蕭將軍久經沙場，但並不代表他不清楚蕭夫人這樣做的意義。在蕭夫人將人送來沒多久，蕭將軍就親自上門將這些人帶走扔回了蕭夫人的房間。秦語對發生的一切並無什麽感想，倒是蕭將軍和蕭涯自覺虧欠了秦語一般。這幾日日日呆在院子裏不曾出去，也是因為秦語不想再鬧出什麽矛盾引來不快——雖然她根本沒有將蕭夫人看在眼裏。
“好。”此時蕭涯既然已經提起了出門的事兒，秦語沒有拒絕的道理。她將妝奩當著蕭涯的麵打開，不期然瞧見了蕭涯的神色變了幾變。
秦語全當沒看見，笑吟吟地執起其中一隻樸素至極的銀釵，正準備插於發上之時，蕭涯伸手攔住了她的動作。
“小語，之前我送你的那一套呢。”
“我放在箱子裏了。”秦語抿著唇笑著的時候，帶著一絲淡淡的羞怯，“那一套頭飾太貴重，我……”
蕭涯歎了口氣，“傻小語，我給你便是希望你能帶著。再說了，玉本是戴在身上方才有靈性，你將它擱置在箱子裏，是要做什麽？嗯？”
“璋墨，那東西先前都是由大哥收著，想必是貴重的……”秦語沒想到蕭涯的反應會這麽大，有些不解，但依然柔聲解釋著。
蕭涯歎了口氣，“小語，你將那些首飾都放在哪裏的？”
秦語眨眨眼，“我來吧。”
等到蕭涯和秦語出門，已經是半個時辰後的事情了。
街上還是熙熙攘攘一片，此時正是下午最熱鬧的時候，蕭涯怕與秦語走散了便一直牽著秦語，“小語，我已經給父親和大哥都說過了，晚上我們晚些回去也無妨。”
“嗯。”秦語沒想到蕭涯會如此細心，笑著應了。
秦語沒想到，蕭涯牽著她走的第一個地方竟然是賣首飾的鋪子。
“璋墨？”
“走吧，不過隨處逛逛。”蕭涯沒等秦語遲疑，帶著強硬的姿態走了進去。等兩人出來的時候，手裏提著不少東西，雖然這些東西都是由蕭涯拿在手上，可秦語還是=是帶著一臉無奈的表情看著蕭涯。
“我記得玲瓏秀莊可是在前麵吧？”
雖然是問話，但是蕭涯的樣子怎麽看都不像是不知道的。秦語拗不過他，也隻得隨著蕭涯一並進去了。
這一進去，又是一個半時辰。
秦語看著還興致勃勃的蕭涯，又瞧了瞧手裏拿著的滿滿當當的東西，表情有些無奈，但又夾雜了幾絲開心，“好了璋墨，不要再買了。再買可就拿不下了。”
“那秦府拿來的都是些什麽東西？”蕭涯是知道秦夫人對秦語的態度，帶進蕭家的嫁妝雖然多，但很多東西都算不得好。秦語是蕭涯自己要放在心上疼惜的人，見著這些自然是不滿的很。在秦語整理那些嫁妝的時候，蕭涯每一樣看得上眼，恨不得將那些東西都變賣了，以免看著心煩。
秦語知道蕭涯的意思，對於蕭涯想要對她好，秦語也是再清楚不過了。隻是現在看到蕭涯竟是這般沒有節製地買東西，不由得出聲勸阻。
估摸著蕭涯也覺得買得差不多了，將手上提著的那一堆東西拾掇好了以後拿在手上。秦語倒是落得一身輕鬆，畢竟東西都是由蕭涯拿著的。秦語本是想要接些過來，都被蕭涯拒絕了。
秦語爭不過，也隻得隨他。蕭涯帶著秦語走了一圈後，見到往常貫去的東來閣，笑著牽著秦語的手走了進去。
黎掌櫃還是站在東來閣的櫃台前低著頭劈裏啪啦的撥動著自己麵前的算盤，小二在大堂裏不停地穿梭著，見到有客人到了，抽了個空便迎上前招呼著。
蕭涯也算是東來閣的老客戶了，小二自然是認得的，這會兒見到蕭涯牽著秦語，笑著道：“蕭公子好，樓上的雅間還空著呢。這位便是蕭夫人吧？可真是相配啊！”
蕭涯的心情瞧著還算不錯，秦語戴著麵紗沒有開口，對小二隻是微微頷首。
隻是猛一抬頭瞧見了已經換做已婚婦人發飾的黎掌櫃有些心塞，一個不察竟是撐著櫃台使勁地咳嗽起來。
“小語？”
秦語的注意力被黎掌櫃吸引過去，此時的唇邊還留有一絲淡漠到諷刺的笑意。在蕭涯看向她的時候，秦語將這份諷刺徹底收斂，隻留下了一個溫婉至極的笑容。
“怎麽突然想到來這裏了？”秦語有些疑惑地開口問道，“萬一遇見……”
知道秦語對清溪和清渺的事兒還有些介意，蕭涯隻是溫柔的笑著，“我們現在已經成親了，為什麽還要分心去管那些與我們毫不相幹的人？”
不知道是蕭涯說的這句話中的那幾個字得了秦語的心，秦語的美豔皆是彎成了一輪新月。
雅間還是他們貫去的那間，縱使沒有說需要什麽，但小二早就麻利地將與以往無異的小吃端了上來。樓下熙熙攘攘一片，雅間裏倒是清靜，秦語低聲與蕭涯說著話，雖然不知道蕭涯今天究竟是為什麽帶她出來，但是難得出門一趟，秦語也不想因為一些事情壞了心情。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的時候，道路兩旁的商販都比之前多了不少，還有些沿街叫賣著各種小吃點心。不少天真的孩童呼朋引伴，三五成群的嬉戲打鬧，端的是一副再平和不過的場景。
蕭涯見秦語瞧得專心，站到秦語身邊看著地下那一幅再常見不過的生活場景，笑了，“其實，能見到這樣平和安寧的生活，便是駐守邊疆的兒郎最大的心願了。”
秦語沉默半晌，“如今的太平盛世，家國天下已經一片安寧，隻希望……”
最後一句話，秦語沒有說完，但蕭涯已經能感知到秦語那未盡之言的沉重，想到現在大皇子和三皇子之間越來越明顯的爭鬥，蕭涯也知道現在的安寧不過是一個假象，在這樣的平和之下，掩藏的是一觸即發的皇位之爭，到時候隻怕又是好一場折騰。
到時候，倘若真的不少人流離失所，這樣的場景隻怕再難見到了吧？
秦語卻是忍不住歎氣。
蕭涯看見了秦語眼底裏的那一絲不忍，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然後擁入懷中。秦語靠在她肩上的那一刹，她清晰地聽到了蕭涯帶著塵埃落定般的歎息聲說道：“小語，這個時候的沈園，是最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