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間隙已成
秦琴這樣一個養在深閨中的女人對上蕭涯那樣已經經曆過戰爭廝殺的人又如何抵擋得住？滿是戾氣的蕭涯讓秦琴想要扯出一絲假笑都做不到。
“蕭兄，好久不見。”
就在這時，李方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本是被蕭涯牽住了手的秦語在此時垂下長長的睫毛，撲閃的頻率相當快。
李方和蕭涯是認識的，畢竟曾經蕭涯為了正大光明進秦府是刻意與李方相識，但這會兒李方的出現卻有幾分尷尬。
“好久不見，李兄。”蕭涯收斂了之前的殺意，現在看上去與之前秦語第一次見著的覺得溫文爾雅的模樣差不多。
李方的目光從秦語和蕭涯牽著的手上掠過，似笑非笑，“蕭兄與小語的感情還真是不錯。”
蕭涯同樣帶著笑，但眼底的墨色深不見底，“小語吃了不少苦，我自然是要好好待她。”
李方的目光落在秦語身上，“看來蕭兄和小語也是有緣，我還記得第一次見麵……”
“李方哥哥！”秦琴聽著李方一口一個小語，大小姐脾氣可是忍不下去了，李方從開始見麵就一直說著小語，這不是明晃晃的打了她大小姐的臉麽！
況且，李方可是秦琴從秦語手上搶過來的，這會兒聽著隻喊了小語連她都沒來得及打招呼的蕭涯，秦琴的臉色自然好不到那裏去。
“琴兒，怎麽了？”李方見到秦琴在一旁不忿的樣子，還是帶著得體的笑容詢問著。
“李方哥哥，你看二妹妹和蕭公子感情這麽好，新婚燕爾的自然是不好再去打擾，畢竟也不像我們一樣從小一塊兒長大，二妹妹和蕭公子還得好好培養培養感情呢，你說是吧？”秦琴之前被蕭涯壓製住了，但這會兒見到了李方，就如同有了主心骨一般，整個人就軟趴趴的往李方身邊挪去，這會兒更是挽著立方的手，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
若是秦琴想要看她失態的模樣，那還真是要失望了。
秦語對那兩人毫不在意，帶著些薄薄的羞澀，微微一笑，“大姐姐和姐夫的感情自然是好的，應該是我打擾了大姐姐和姐夫才是呢。”
秦琴見秦語還是不為所動的模樣，眼珠子一轉，朝李方更是貼近了幾分，嬌俏的聲音又軟又糯，甜得發膩，“二妹妹說哪裏話呢，不光是我和李方哥哥感情好，你和李方哥哥的感情難道不好了？我們可是一起長大的呢。”
秦琴的話音剛落，蕭涯的臉色就黑了一層。秦琴似乎對這樣的情形喜聞樂見，也不說什麽，就是靠著李方笑得一臉的柔媚。
秦語勾了勾嘴角，學著秦琴的樣子也往蕭涯身上靠區，“大姐姐說哪裏話，雖然是和大姐姐你還有姐夫從小認識，但現在大姐姐和姐夫才更是一家人了呢，況且我現在也有夫君，有些事兒該避嫌的還是要避嫌呢，我們都不是幾歲的幼童了，不會連這些事兒都不知道的呢，你說對吧，大姐姐？”
秦語最後的音調帶著幾分上揚，綿軟之中帶著幾分隱隱的冷意。
李方似乎沒想到秦語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表情頓了頓，然後帶著一臉無奈一臉縱容的神情瞧著秦語，“小語這話當真說的生分了，不過是幼年情誼，哪有小語你說的那麽誇張？況且小語你之前與我不是還……”
秦語沒想到李方竟是如此無恥，在這個時候還想將他們之前有過婚約的事情提及，這不是明晃晃的想要給她和蕭涯之間製造間隙嗎？！
秦語實在氣不過，清麗的臉上帶著的笑容卻是更深，她毫不猶疑的打斷了李方的話，“曾經的事情是曾經的事，現在我已經嫁進蕭家，姐夫你與大姐姐也是伉儷情深，又何苦提及之前的事情？”
“姐夫你這話說出來，怕是會寒了大姐姐的心呢。”秦語掩唇輕笑，隻有牽著她的手的蕭涯知道她是如何在克製著自己。
蕭涯帶著關切的目光落在秦語身上，對李方之前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蕭涯完全沒有放在心上。李方和秦語有過婚約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況且這是在秦語失憶後發生的那些事情，他不在秦語身邊也是事實，若是要將這些事情都一一吃醋的話，那他還不被酸死？
現在看來，秦語對李方真的是一點餘情也沒有剩下，斷的如此幹幹淨淨的秦語，還有什麽會讓他覺得吃醋的地方呢？
況且現在小語已經嫁給他了，甚至在這話裏話外，無論是蕭家還是他蕭涯，秦語都在回護。
李方被噎了噎，露出有些僵硬的笑，“琴兒貫來大度，況且這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對吧琴兒？”
秦琴哪怕是扭曲了一張俏臉，在聽到李方的話後也得將臉上掛起笑來，和著那些陰暗一點點往下咽，“可不是嘛，年少的感情是最真摯的。”
蕭涯心疼秦語是一方麵，但一直聽著這兩人絮絮叨叨說著他們三人曾經發生的事情也是讓人覺得無比糟心的事情——如果可以，蕭涯更要冷淡地打斷他們的話，說起年少相識，他李方算是哪根蔥？！
他蕭涯與秦語認識的時候，李方隻怕還關在李家大院裏玩泥巴！
“我知道兩位和我夫人感情深厚，但今日回門我們還有其他的事情，若是要追憶過去，兩位無論什麽時候來找我夫人都行，不過眼下我和夫人便先去忙其他事情了，李兄，李夫人，請便。”
蕭涯雖然笑得一臉溫和，但那一直散發的肅殺之氣讓秦琴和李方這兩個養在脂粉堆的人白了白臉色，說不出一句話來，隻得眼睜睜的看著蕭涯半摟著秦語離去。
“小語，難不難受？”蕭涯是見著秦琴都白了臉色，根本不敢直視他的目光，整個人還有一絲輕微的顫抖的時候，他靠近秦語，在她耳邊低聲問道。
畢竟秦語也是一個女孩子，乍一感知到這股寒意的時候，自然是有些受不了的，若是因為這樣讓秦語不再親近……
想到這裏，蕭涯心裏也沒底。
秦語被蕭涯擁在懷裏，看著他變來變去的臉色隻覺得好笑，她怎麽也沒想到一向在沙場上威武的蕭涯怎麽會有這麽多心思——從他臉上都能猜到他究竟是在想什麽了。
還真是直腸子！
聽到秦語那脆生生的笑聲後，蕭涯一驚，再看到那張豔如桃花的清麗麵龐後不由得覺得自己先前想的那些事情未免太多慮。
秦語撲哧一聲笑了，“你真當我是養在深閨裏什麽都不知道的呐？”
在秦語知道自己要嫁給蕭涯後，特地去尋了些練了練，她可不想在蕭涯麵前露了怯。況且，嫁與蕭涯之後，那便是真的與紙醉金迷軟玉溫香的京城生活道別了。秦語不想蕭家人會因為一些自己的原因而對她並不感懷——她要做的，從來不是等著別人為她撐起一片天，而是她和那人並肩前行！
“璋墨，別把我和那些人混為一談。”止住笑後，秦語的聲音也輕快了不少，聽上去像是將之前的那一股壓抑之氣盡數散去了。
“好好，是我想多了。”對於這樣的秦語，蕭涯自然是喜歡得緊，語氣更是寵溺。
秦語在麵對蕭涯的時候，笑容裏帶著一絲自己都未能發覺的溫柔，“方才李方說的那些話……”
“那些話與我何幹？”蕭涯見到了秦語眼底裏的那一抹若隱若現的擔憂，不由得笑起來，親了親她的額頭，“現在小語你是我的妻，那李方說再多也不過徒然。過去的都已經發生了，為什麽我還要盯著這一點不放？”
“傻小語。”
秦語抿著唇，也擋不了她那露出的淡淡笑意。
蕭涯真的很溫柔，溫柔到能將她心中的不安以最柔軟的方式驅散。
隻是……
秦語在垂眸的時候，漆黑的雙眼黯淡了一瞬，若是秦嫣和蕭涯……
秦語沒有讓自己再繼續想下去。
秦語對蕭家的感情本就沒多少，這次回門，是想要與秦嫣見見，可蕭涯的態度讓她決定將這次見麵延後，加上秦琴和李方這樣一鬧，讓她也沒了再繼續呆下去的心思。
蕭涯能感覺到秦語此時不算好的心情，或者說還帶著些陰鬱。他什麽也沒說，隻是摸了摸秦語的頭，將那不小心與青絲纏繞在一起的碧玉簪輕輕解開。秦語回以淡淡一笑，似乎將整個春天都融進了眼眸。
秦語和蕭涯向秦夫人和秦光辭行的時候，兩人對秦語都沒有挽留，甚至連客套話都沒有說上一句。秦語帶著得體的笑容辭別了兩人，不知道她再次回到京城又會是多久以後——甚至終其一生，也不會再回到這裏了吧？
顫顫的轎子帶著秦語緩緩離開，有風吹起那不小心揚起的一角門簾。朱紅色的牌匾上，“秦府”二字與她漸行漸遠，秦語慢慢的閉上眼，從此以後，她便是蕭家的二少夫人了。但那與秦家的過往，是不會因為她嫁到蕭家就終結的。
秦語揚起一個讓一旁的白芷都覺得有幾分毛骨悚然的笑來，秦家欠了她的，她勢必一一討還！
畢竟，秦語會選擇嫁進蕭家，也是存了要好好利用蕭家的心思。
蕭涯，從來就不算是一個例外。
秦語看著門簾的眼眸漸漸暗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