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麵見長輩
見秦語的回答淡淡，甚至是遲疑了一會兒，蕭涯以為秦語心有怯意，坐到她身邊，猶豫了一會兒，方才握住了她的手，帶著幾分心疼地開口道：“小語，你不要怕，一切有我。”
秦語躲開了蕭涯的目光，也就沒發現他眼裏一閃而逝的黯然。雖然移開了與之對視的目光，秦語卻沒有將她的手抽出來，她的聲音清雅，哪怕僅僅回以一個字，也足以讓蕭涯覺得高興。
“好。”
蕭家的布置於秦府完全不一樣，若說秦府帶著江南氣息的院子，那蕭家的院落布置的就帶著一份大漠風情的粗獷。雖然院子也有亭台樓閣，廊橋水榭，但與蕭家那樣的彎彎曲曲又是完全不同的風景。
院落裏的一草一木沒有那些細細的楊柳垂垂，皆是百年樹木，古樹參天。雖然已經知道這處院落是聖上賞賜給蕭家長子居住的地方，甚至還帶著監視的味道，但在秦語看來，這樣的院落，反倒是更能襯出蕭家人骨子裏的氣質。
“小語，不要擔心。”蕭涯見秦語一路上皆是默默無語，以為她還在擔憂著即將的見麵，“父親母親都是很好相處的人，還有大哥，大哥聽我說起過你，小語這麽好，他們一定會很喜歡你。”
蕭涯緊緊地牽著秦語的手，像是要將秦語的不安都一一驅散似的。秦語垂下眼眸，期間有光華在流轉。
秦語，你何德何能……
“小語，你不要擔心。若是你不習慣我們住在一起的話，我也可以去外間休息。”蕭涯見秦語還沒有開口的意思，以為秦語還在想著昨晚的事情，“昨天我喝多了，是我不好。我知道小語你不喜歡……”
“我已經嫁進蕭家了，你已經是我的夫君。璋墨，我也沒有覺得什麽不好，也沒有覺得不喜歡。也許我們是有些地方不太一樣，但也可以慢慢摸索。”
“璋墨，我沒有後悔嫁進蕭家。”
隻希望到時候你不會後悔。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秦語直視著蕭涯，她是有不安，但那一分不安卻不是因為其他事情，而是因為蕭涯口中的小語的身份。
若是蕭涯知道那個小語並非是現在的秦語的話，那他會怎麽做呢？還是會像突然出現在她的生活中一般突然消失，還是……
畢竟，她現在才是蕭涯的正妻。若是將心思都放在蕭涯身上的話，若是那個小語突然出現的話，她秦語又該如何自處？
秦語的目光從她們交握的手上掠過，眼裏閃過的情緒被她再次壓製住——若是到時候不會自傷的話，那現在就離蕭涯遠一些吧。或許，到時候就不會覺得太難受了。
早已受過一次傷的秦語，在這件事上麵，再一次選擇了退縮。哪怕從蕭涯牽著的她的手上傳來的是可以讓她覺得安心的溫暖。
秦語已經不止一次見過秦夫人了，此時見到坐在上首的秦家老爺和夫人，秦語纖長的睫毛閃了閃，旋即垂下眼眸擋住了眼底的神色。
“這麽早就過來了？還不好好休息休息？”端坐上位的秦夫人端起手邊的茶盞，瞧著底下的秦語。
秦語早就知道蕭夫人不怎麽待見她，沒想到突然冒了這樣一句話，她對蕭夫人行了一禮，輕聲道：“今日是敬茶的日子，況且父親母親已經來了，哪有媳婦兒讓父親母親等的道理呢？”
秦語的聲音輕輕柔柔，端的一副剛剛嫁進來還有些手足無措的小媳婦兒模樣。
畢竟今日特殊，秦夫人就算再不喜歡秦語，也不會挑這個點兒，見到秦語回答得中規中矩，秦夫人甚至笑著稱讚了幾句，甚至將秦語招到她麵前，而後褪下了手上的翡翠玉鐲，滿是笑意地遞給了秦語。
秦語自然是看清了蕭夫人眼裏那一絲冷意的，但麵上的功夫也沒丟掉，一臉羞澀地將鐲子接了過來，在蕭將軍帶著打量的目光中又站到了蕭涯身邊。
見過蕭家的老爺和夫人後，秦語被蕭涯拉著站到了其他人麵前。
“這是大哥。”蕭涯心情看上去不錯，這般介紹著。
秦語一愣，旋即對著麵前的男子行了一禮，“大哥好。”
蕭涯的大哥叫做蕭瑛，他便是被帶入京城做質子的人，秦語雖然之前沒有見過，但也聽過有關於他的不少傳言，況且現在她成親的宅子還是借用他的呢。
即使沒有抬頭，也能察覺到蕭涯大哥的打量目光，秦語暗自靜默，等了一會兒，那道目光方才消失，蕭瑛的聲音自頭頂傳來。
“嗯。”
蕭涯似未曾覺察有異，帶著秦語介紹著蕭瑛身邊的那名大方端莊的女子，“這是大嫂。”
“大嫂好。”
蕭涯怎麽介紹，秦語就怎麽稱呼。隻是這名穿著以鵝黃為底，上麵繡著點點紅花的大方端莊女子讓秦語覺得莫名的眼熟。秦語在行禮之後，悄悄地打量著此人。
蕭涯今天一直都是興衝衝的樣子，之前看到的沉穩仿佛是錯覺。他沒有注意到，在這場見麵中，似乎有暗潮在湧動。
秦語將這些念頭都沉埋於心底，難得見到蕭涯這般高興，她也不願意掃了他的興致。
一圈人見完後，秦語對蕭家也有了一個了解。雖然此次因為婚事匆忙，來的人並不算多，但該來的，也都來了。
見過所有人後，秦夫人也令人傳膳進食。秦語自然是與蕭涯坐在一處，在他們對麵坐的是蕭瑛和他的夫人。
秦語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一些那名女子的身份，畢竟她也算是蕭家的人。
那穿著鵝黃色衣衫，繡著點點紅花，在袖口處還有一圈暗紋的女子是楊家的嫡小姐。楊家，在京城算不得頂好，但也不差。但是王家女子賢惠大方的名聲是傳遍了天下，要知道無論是當今聖上還是曆代先皇，每人的後宮中皆有楊家女兒，尤其是在如今，楊家的女兒是曾經的中宮皇後的情形之下，上門求娶的人更多。
無論是楊家的庶小姐還是嫡小姐，都是眾人爭先求娶的對象。鬧得一貫重男輕女的念頭在楊家竟成了重女輕男。
想當初楊家嫡小姐雖算不得天人之姿，但楊家女兒素來的名聲也讓不少人趨之若鶩。這樣的小姐，怎麽想也與蕭家沾不上邊，可不知道當今聖上是怎麽想的一道旨意下去，楊家小姐竟是嫁給了留在京中的蕭家長子為妻。
這道聖旨可是讓不少人跌了下巴，也讓不少求娶不得的人黯然神傷。誰都知道，留在京中的蕭家長子不過空有名聲，但實際上過得怎麽也不算好，若單單從這方麵來看，楊家小姐都算是下嫁了。
在知道自己要嫁進蕭家之後，秦語對蕭家所有人都仔仔細細地調查了一遍，自然不會忘記曾經的楊家小姐，現在的蕭楊氏，未來的大嫂的身份。在看到這裏的時候，秦語也是不解的，直到後來知道了這位蕭家的嫡小姐與那位已經離世的中宮皇後的關係好得非同一般，尤其是得知在那位中宮皇後即將離世的時候，甚至將楊家嫡小姐招到了身邊。
秦語頓時明白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雖然蕭家人的外貌不是一等一的出挑，但卻讓人覺得格外舒服，蕭瑛是因為長期居住京城，那儒雅的君子氣息比蕭涯還要更勝一籌。若是這般被閨中女兒瞧見的話，少不得也是要動心的，畢竟才子佳人的畫本在戲台子上可是演了不少。
秦語還在思索著楊家嫡小姐，也就是現在這位大嫂曾經發生的事情的時候，一時不察，竟然忘了此時她還在還是進膳的時候。一時的停頓讓四下的目光或隱晦或直白地看了過來。
蕭涯在她身邊，寬大的袖袍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此時隻有秦語自己感覺到蕭涯伸過來的手，牽住了她的。秦語微微眯了眯眼，狹長的鳳眼一眯，就瞧見了對麵蕭瑛投來的目光。
秦語揚起淡淡的笑，在衣袖的遮擋中，一個反手也握住了蕭涯的手。
“怎麽，是對這膳食不滿意？”蕭夫人的聲音從首座傳來，仔細聽的話還帶著幾分不滿和淡淡的幸災樂禍在其中。
秦語剛想說什麽，蕭涯卻拉住了她的手，對著坐在上位的秦夫人笑道：“母親，昨晚小……秦語睡得有些晚，一想到今日要來拜見母親，一大早又醒了。難免神情有些恍惚，請母親原諒。”
也許是因為蕭夫人沒有想到此時蕭涯竟會站出來幫她說話，此時一張臉拉得老長，坐在蕭夫人身邊的蕭將軍將這一幕盡收眼底，不由得咳了幾聲。
“我早聽說秦府的二小姐是個懂事知禮的好孩子，現在一看果真是名不虛傳。知道你定是沒休息好，我這老頭子也不攔你，若是累了便先去好好休息。”
秦語從蕭將軍臉上瞧不出什麽，然後她抿著唇微微笑了笑：“多謝父親關心。”
也許是因為蕭將軍開口的緣故，四下裏打量的視線變少了不少。秦語用過早膳後，便由蕭涯帶著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