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是真是幻
“曾經的我，真的很羨慕秦語。可現在，我絕不會再羨慕她。”
如同要讓自己安心一般，秦語重複著這句話。
秦嫣卻是靜默了，過了好一會兒方才開口道：“你剛才說的話是真的嗎？”
秦語皺了皺眉，“我不明白。”
“你剛才說，你是看中了蕭家的權勢，想要和秦語一爭高下所以才答應了蕭家的親事。你說的這個原因，是不是真的？”秦嫣很少說這麽長的一句話，說完後倒是讓秦語再次笑了笑。
“如果我說，我說的是真的呢？”秦語一直留心著秦嫣的表情，沒有錯過分毫。
秦嫣的表情格外複雜，“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對蕭涯很不公平？”
“你是在為蕭涯打抱不平嗎，三妹妹？”秦語那雙狹長的鳳眼又再度眯起，冷冷的瞧著麵前的人。
此時秦語和秦嫣已經穿過了正廳，此時已經走到了方才秦琴落水的那個水榭之處，兩人沒有再繼續往前走。秦語瞧了瞧方才因為秦琴落水變得一塌糊塗的水榭，又瞧了瞧空無一人的回廊，笑著道：“三妹妹你的身子弱，便在這回廊坐坐吧。”
秦嫣沒有拒絕，與秦語一並坐到了回廊之上。
“我沒有為蕭涯打抱不平。”秦嫣椅子看著秦語，目光格外認真，“蕭家如何與我並無關係，但是它卻牽扯到了你。”
“我？”秦語一愣，沒想到秦嫣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她將秦嫣上下打量了一番後，鄭重地開口道：“我從以前就一直覺得奇怪，三妹妹似乎對我頗為親近啊。”
“是不嫌棄我呢，還是覺得同病相憐呢？”
秦語眯著眼笑著說出了這樣一番話。
秦嫣的表情還是認真到讓人心驚，她一字一句地開口道：“不是嫌棄，也不是同病相憐。秦語，我曾說過的，我們是一起的。”
“你是說我們幼年的情誼你一直惦記到了現在？”秦語雖然笑著，但眼中卻是格外清醒理智，“秦嫣，這話莫說我了，就是你自己，你覺得這話說出去，會有幾人相信？”
“你忘記了。”
“縱使我忘記了，但那些曾經的情誼，又能堅持多久呢？”秦語還是不相信。
“堅持下來的，不止我一個，還有蕭涯。”
在秦嫣嚴肅的口吻裏，秦語慢慢的收斂了笑意，她想在秦嫣的臉上找出一分玩笑或是其他的影子，可怎麽看都是格外認真的表情。
秦語閉了閉眼，剛才還有些浮誇的表情，臉上虛偽的笑意都盡數退下，她直視著秦嫣，冷了聲線：“你是想用蕭涯來說服我？”
“若是我告訴你，我連蕭涯都不曾相信呢？”
“那你未免太悲哀，秦語。”秦嫣還是那樣冷冷淡淡的樣子，就是連說出口的話都是冷淡到讓人忍不住要揉揉胸口。
“你還真是什麽都敢說，秦嫣。”
“因為是你。”
秦語和秦嫣相互對視良久，還是秦語先移開了目光，“我不記得以前發生的事情，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你們可以堅持到現在。”
“隻要你相信我不會害你。”秦嫣倒是說的很快。
秦語的臉上帶著幾分苦笑，“可是我連我自己都無法相信，怎麽辦？”
“秦嫣，我想告訴你的是，你和蕭涯一直說我忘記了年幼的時候發生的事情，可我的記憶裏一直都是一個整體，沒有任何缺失，可你和蕭涯都異口同聲地告訴我我忘記了很多事，秦嫣你說若是你遇到這樣的事情，你回相信誰？”
秦嫣聽了這話一愣，“你說，你記得以前的事情？”
“是，我記得，而且很清楚。”
“那你十歲以前的記憶也有？”
“雖然有些模糊，但是我記得很清楚。”秦語的聲音很輕很縹緲，仿佛輕輕一碰就消散在空氣中。
“你沒有騙我？”秦嫣似乎緊張起來了，她目光灼灼的盯著秦語。
“這種事，我騙你做什麽？”秦語勾了勾嘴角，顯得有些無奈。
聽了秦語的話，兩人一時相對無言。秦嫣收回了一直緊迫的盯著秦語的視線，像是在思索著什麽，不一會兒又抬起頭看看秦語，但是皺的死死的眉頭便民她此刻的心情並不輕鬆，很快她又低下頭。秦嫣這樣反反複複的動作然秦語覺得越來越不自在，她不想在這樣越來越沉悶的環境裏繼續坐下去，便對秦嫣打了個招呼，徑直離開了。
秦嫣一直看著秦語的背影，整個人看著秦語的背影出神，直到秦語的身影已經完全消失，秦嫣也沒有收回目光，沉思的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怎麽了。”
在秦嫣還在思索的時候，一陣桂花香氣襲來，縱使秦嫣沒有抬頭，也知道來的是何人。
“有什麽事。”比起在秦語身旁，秦嫣的聲音明顯冷了許多。
“嘖嘖，你這什麽表情？小心思慮太重過不了太多安生日子！”來人倒是一副牙尖嘴利的樣子。
秦語總算抬起頭，瞧著來人，整個人還是如同寒冰一般冷冷的，“與你無關，五姨娘。”
五姨娘那張美豔的臉在聽了秦語的話後有一瞬間的呆愣，但很快又恢複如常，“的確與我無甚關係。但是，三小姐你可別忘了，你我早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誰也跑不了。”
秦嫣沒有說話，隻是冷冷的看著五姨娘。
五姨娘也不在意秦嫣那冷冽刀削的目光，勾著一雙水波瀲灩的杏眼，自顧自地說道：“你對秦家不滿，我也看不慣秦家的人，可你對二小姐未免太關心了吧，若是不知道的人看來，還以為你們倆才是親姐妹呐！”
“五姨娘，慎言！”秦嫣最是聽不得這樣的話。
“行，這話我知道你不愛聽，但是你也別忘了，我對那自以為是高高在上的秦家夫人不滿得很，到時候你可別因為那二小姐的幾句話打消了念頭。”五姨娘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
秦嫣倒是極為漠然，“不會。”
“希望如此。”五姨娘的模樣還是美豔得很，但此時的美豔裏卻多了不少尖銳的刺。
秦嫣不欲在此事多說，她對秦語之前所言還是極為上心，她對五姨娘冷冷道：“先行一步。”
“三小姐，隻要你別忘了我們之間的交易。”五姨娘慵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讓秦嫣的腳步頓了頓，複而快步離開。
這次，便是五姨娘瞧著秦嫣離開的背影，豔麗的麵容笑得是一臉高深莫測。
秦嫣冷著一張臉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裏，菡萏還有些發慌的表情在見到的時候像是找到了可以支撐的一切，她有些著急地迎了上去，“小姐！”
秦嫣還是那麽冷清淡然，對於菡萏的慌亂，她似乎絲毫都未曾放在心上，僅僅是一個冷冷清清的眼神，菡萏就已經自己走上前將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秦嫣。
“她來過了？”秦嫣的眼裏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上湧。\t
“是。”在秦嫣麵前，菡萏從不會說一句謊言。
一雙狹長的鳳眼裏盡是寒意，秦嫣走向裏屋，菡萏愣了愣，立刻跟了進去。
秦嫣看著桌上還未完成的畫卷，整個人陷入了沉思，手中握著的筆遲遲沒有落下。菡萏見狀，並不打擾將茶水送到秦嫣手邊後又悄悄退了出去。
“你找我？還真難得。”
暮色四合，在無比寧謐的房間裏突然響起了另一道聲音，同樣是沒有帶著任何感情，但是在聽到這個聲音之後，秦嫣的背脊立刻變得僵直，像是接下來要麵對的是格外棘手的敵人一般——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因為秦嫣站著的角度，她隻看到了一個麵對著她的模糊身影。而來人童顏看不清秦嫣，因為逐漸暗沉下來的天色給予了秦嫣最好的屏障。
“我聽小語說了。”秦嫣對麵前這個人從頭至尾就沒有滿意過，自然也拿不出什麽好語氣好態度，抬眼瞧著那個模糊的身影，秦嫣開門見山，“她說，她並沒有失去曾經的記憶。”
“那你找我來是做什麽？打算對峙？還是要我去和小語核實？”
來人慢慢地走到了有燭光透進來的地方，縱使那張臉上的表情被模糊了，但依舊能看得出來大致輪廓，俊秀的麵容帶著與生俱來的貴氣與傲然，還有經曆了塞外風沙洗禮後的瀟灑，可語氣卻是極為漠然的。若是秦語此時也在場的話，從來人出聲的時候就能分辨得出，來人是蕭涯！
若是秦語在，她定是能從這些話語中推斷出來，秦嫣和蕭涯也算的上舊識，可他們相處的方式卻是極具硝煙味，怎麽看也不像是曾經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該有的模樣。
秦嫣在麵對蕭涯的時候，眼裏始終帶著兩分狠厲和恨意。而在秦語麵前一直如同謙謙君子一般的蕭涯，在和秦嫣談話的時候那冷漠的神情與守衛邊疆的蕭將軍如出一轍。
秦嫣的目光冷冽如寒星，哪怕是在這樣的黑暗中也依然有著刺破一切的光芒，“我隻想知道，當初小語有沒有告訴過你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