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快刀斬亂麻
秦嫣一身素色，狹長的鳳眼一片墨色，如同潑墨山水畫卷裏走出來的一般，帶著孤傲的風骨，在明滅的光影雕琢下，整個人顯得越發的清雅無雙。
秦語抿了抿唇，不是不知道秦嫣的氣質卓絕，隻是她沒想到，這才幾日未見，秦嫣那一身如同青蓮般的氣質越發明顯，整個人帶著梅花迎雪的傲然淩冽，也帶著蓮花出水的清冷高潔。就在那一瞬，秦語知道了清溪為何會選擇秦嫣。
有這樣一名女子相伴，哪怕不是卿卿我我的愛情，哪怕隻是偶一為之的紅/袖添香，也足以讓平淡無波的生活裏帶著幽幽的清香。
秦嫣便是這樣卓絕無雙的一個人。
秦語自歎弗如。
不過一轉頭，就看到了秦琴眼裏還未來得及退下的惡毒之色，秦語心中一凜，旋即拋開這些多餘的感情。秦琴秦嫣之間哪怕是鬥得你死我活，與她也再無甚相幹。
遠嫁塞外，那也是秦語自己想要跳開京城裏各方爭鬥，現在的水是越來越渾了，秦語就算是想要複仇，她也要依靠著旁觀者的身份，方才能更好地縱覽大局，借刀殺人。
畢竟，秦語即使再厭惡秦家，但也不能否認她同樣是身為秦家人的身份，雖然這個認知讓她覺得無比惡心。要知道，秦家的族譜上一直都刻著她秦語的名字。
秦嫣的聲音如同她人一般，顯得冷冷淡淡：“不知父親有何吩咐。”
秦光還沒來得及說什麽，站在他身後的秦夫人就按捺不住內心的厭惡之情，跳出來指著秦嫣斥責道：“怎的，沒事兒就能讓你過來了？你真當自己是需要三請四請的大小姐不成？！”
秦光對秦夫人突然開口雖有些不滿，但是還是對她所言是讚同的，對麵前的秦嫣更為不滿：“你母親說的對，不要以為你高攀了就越發不將人放在眼裏了！”
秦嫣倒是一副懶得和他們爭辯的樣子，目光一掃就瞧見了站在窗欞邊孤零零的秦語，一雙眼眸微閃，纖長的睫毛一眨，眼瞅著就要往秦語的方向走去。
秦語注意到了秦嫣的視線，抬起頭的時候與秦嫣撞了個正著。但是同樣漆黑的眼裏卻是一片虛無到要吞噬一切的墨色，讓秦嫣還沒來得及抬起的步子又收了回去。
秦嫣看懂了秦語眼中的拒絕之意。
秦光對秦嫣突然的分神弄得有些惱火，他沒想到身為一家之主的他，在秦嫣眼裏居然還能被其他事情給拉過心神，覺得有些失了父親身份的他忍不住拍了拍桌子，將站在正中的秦嫣的視線拉回來後，皺著眉道：“之前我讓秦語告訴你的事情，你可還記在心上？！”
“記得。”秦嫣還是一如既往的言簡意賅。
“哼。”秦嫣話音剛落，秦光就聽到秦琴忍不住冷哼出聲。
對於秦琴秦語秦嫣這三個女兒之間的間隙，秦光雖然知道但是並不在意，這會兒聽到秦琴在聽到秦嫣的話後不由得出聲，對於一直疼愛秦琴的秦光還是安慰了幾句。
秦琴挑釁一般的目光釘在秦嫣身上，秦嫣仿若不曾覺察。
秦琴對秦嫣的態度更為不滿，單子啊秦光麵前，縱使有再多不滿，秦琴也不敢亂來。
秦光在這個時候發話了，“你嫁到皇家是一件極為榮耀的事情，但是也不能忘記，真正有利於我們家族的是哪位皇子！”
“嗯。”秦嫣僅僅隻發了一個音調。
這會兒，就是連秦夫人也快看不下去了，秦光卻是毫不在意，他對秦夫人擺擺手，話題莫名的就扯到一直安靜的呆在一旁，仿若局外人的秦語身上，帶著威嚴開口道：“今日發生的事情，我已經聽寒蘭說過了，但我現在想聽聽你的想法，秦語。”
秦語還有些渙散的目光總算有了一個凝聚的點，她的目光從一開始停留在虛空中慢慢的挪移到了秦嫣的臉上——從頭到尾，秦語都沒有看向秦光三人所在的方向。在回答秦光的時候，秦語的聲音有些低沉嘶啞，卻是帶上了一種滄桑的感覺：“蕭家並不是我們能夠輕易惹得起的。”
“那你當初還……”
秦夫人搶著開口，對秦語嗆聲。秦光皺了皺眉，三番兩次被打斷讓他覺得自己的威嚴受到了挑戰，冷漠的看著秦夫人，秦夫人一驚，話也未曾說全，便消了聲。
“你是看上了蕭家的權勢？”秦光畢竟是朝堂上的人，三句話都離不開他最關心的點。
秦語扯了扯嘴角，露出兩分笑意來，“蕭家的權勢有用，況且，比起那斐家，蕭家更能說得上話。”
在蕭夫人離開之後，秦語就已經猜到了在這件事上的結果——秦家絕對會妥協。既然秦家會妥協，已成定局的事情，那她為什麽還要繼續這般藏著掖著？
果不其然，聽了秦語的話，秦夫人的臉色難看之極，但一想到秦光方才的模樣，秦夫人也隻得自己忍了下來。
秦琴聽了話後，同樣怒瞪著秦語。
比起秦夫人秦琴，秦光考慮的自然要比她們多得多，所以，在聽了秦語的話後，秦光首先想到的不是斥責她攀附權貴，而是思考著蕭家究竟能為秦家帶來多大的利益。
秦琴在最開始的激動過後，冷靜下來的她再想起秦語說的話後，像是明白了什麽一般，一臉憐憫地開口道：“父親，都是我不好。”
秦光見到惹人憐愛的模樣後，下意識地愣了愣，旋即問道：“此話怎講？”
秦琴瞟了一眼秦語後，接著一臉委屈一臉內疚的樣子開口道：“若是我沒有嫁給李方，二妹妹也不會生出這樣陰暗的心思——我知道斐家比不上李家，因此二妹妹才會答應蕭家的婚事吧？”
秦語聽了這話都愣了一瞬，狹長的鳳眼頓時眯了起來，“大姐姐說哪裏的話，我會選擇蕭家與李家有什麽關係？”
秦光一直討厭這些彎彎繞繞，聽了秦語的話後，道：“不管是不是因為李家，現在秦家也隻得答應蕭家的要求。夫人，到時候琴兒和秦語一並出嫁，可不能厚此薄彼，到時候惹得蕭家對我們不滿，知道嗎？”
“是。”秦夫人回答的時候倒還沒什麽，但是秦琴卻是一臉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樣。
秦光還是個疼女兒的，見到秦琴睫毛上掛著淚珠的模樣，還是忍不住說道：“秦語，琴兒是你姐姐，有的事情，你也別太較真。”
聽了這話，秦語心中兀自冷笑，但她還是輕輕地回答著：“是。”
秦琴頓時喜笑顏開，她拉住了秦光的衣袖，嬌聲道：“謝謝父親！”
“傻孩子。”秦光慈愛地摸了摸秦琴的頭，好一副父慈子孝！
秦語冷眼瞧著，卻發現另一道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她暗自回望過去，果不其然，秦嫣也一直在觀察著她。
雖然秦光想與宮家打好關係，可秦嫣到底也是自家人，還是要注意幾分，他在這個時候又開口了“秦嫣的婚事也馬虎不得，雖然比起琴兒和秦語要晚上一些，但她與天家的婚事則是要給所有人看的，到時候更要仔細。夫人，這可辛苦你了。”
秦夫人聽著秦光帶著幾分疼惜的話語，臉上也出現了嬌羞之意，“這是我該做的，當不得老爺一句麻煩。”
秦光牽著秦夫人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輕輕拍了兩下。
聽了秦光的話，秦語方才放下心來，一開始，秦語最擔心的不是自己的婚事，卻是秦嫣的，萬一秦夫人沒長腦子，對秦嫣的婚事做了什麽手腳，到時候真出了什麽簍子，補救都來不及，那可就……
虧得秦光還記得這麽一檔子事兒。
在三人中，秦琴算是嫁的並不好的一位，聽了秦光的話，她恨不得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到她身上，秦光與秦夫人自然是由著她。秦語和秦嫣一個站在左邊的小桌旁，一個站在右邊的窗欞前，兩人根本沒有將注意力落在三人身上。
秦光又說了些其他的事情，但他也隻能提及一些，很多私底下的事情都是由秦夫人出手解決了，所以秦語和秦嫣也隻是聽著，一言不發。
見到秦語和秦嫣都是一樣的悶葫蘆，秦光也沒了再接著往下說的欲/望，他揮了揮手，讓秦語和秦嫣兩人都退下了。
在秦語離開書房的時候，還見到秦光秦夫人以及秦琴三人之間那樣和睦，作為最受寵的調皮的掌上明珠，秦琴在秦光和秦夫人麵前興奮的說著，秦夫人作為慈母一臉笑意地聽著，而秦光這位父親也少了方才一直端著的威嚴之色，溫和的聽秦琴說話。
秦語的動作一頓，目光暗了暗。
“在想什麽。”
秦嫣帶著淩冽的花香氣息突然靠近，秦語一愣，她沒想到她竟然出神到連秦嫣靠近都沒有覺察，頓時垂了眼眸。
“沒什麽。”秦語的步子快了些，她並不想與秦嫣靠得太近。
秦嫣倒是極為難得地主動開口，她看著秦語，目光也格外複雜，“你在羨慕秦語？”
“羨慕？”聽了秦嫣的話，秦語一愣，臉上的虛偽笑意都多了些她目光灼灼地看著秦嫣，笑道：“或許我曾經是羨慕她的。”
“但是現在，我絕對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