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其人之道
在還未聽到這道嬌媚的聲音之時，秦語還在思索著今日即將要發生的事情，畢竟要將所有人都招到正廳裏去的事情，那可不是什麽小事。而在聽到那聲音之後，秦語眯了眯眼。
在停下腳步轉身的時候，秦語的臉上早已掛起了極具大家閨秀風範的笑容，她對著來人輕笑著喚了一聲：“五姨娘。”
因為秦語與五姨娘打招呼停下了腳步，也沒有再繼續往前走，未曾落後她太多的五姨娘也在這幾步之內追了上來，走到了秦語身邊，與她一道並肩而行。
今日，五姨娘穿著一件繡著鵝黃鑲邊的淺色短襖，下著一件粉色長裙，豔麗到有些逼人的麵龐因為這樣的打扮顯得柔和了不少，看上去甚至帶上了未曾出閣的少女一般的嬌豔，金步搖上的流蘇因為行走得極為緩慢的母子，看上去幾乎沒有晃動。
秦語不知道五姨娘打算又弄出些什麽幺蛾子來，但在今日裏，她可是一點也不像破壞這樣的氛圍，畢竟越是好戲就越到後麵方才格外精彩。
五姨娘不知道秦語心中所想，隻是從衣袖裏將一方錦帕拿了出來，擋住了唇角，隻留下一雙笑得莫名地帶著些探究的杏眼。
“可是我臉上有什麽，竟引得五姨娘這般瞧著？”秦語的眸子裏帶著蜻蜓點水般的笑意，輕飄飄的隻伏在那雙漆黑的雙眸的表麵。
五姨娘的長相最然比不得入府沒多久的九姨娘，九姨娘倒是因為年幼而顯得格外漂亮又充滿著活力，但五姨娘那種成熟女人的嬌媚風韻卻是九姨娘無論如何都學不會的。
“我在想，秦府的三位小姐的終身大事已經解決了，而且一位小姐比以為小姐好，當真讓我這個做姨娘的覺得欣喜不已啊。”五姨娘雖然口中說著欣喜，可眼裏一點喜色也無。
秦語再往前走幾步，過了那個水榭後便能瞧見正廳了。此時聽到這句話，她停下了腳步，笑著對五姨娘道：“也就五姨娘你還記得秦府是有三位小姐的呐！”
“嗬。”五姨娘輕笑一聲。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秦語眼底那一閃而逝的深究與冷意皆是清清楚楚地伏在麵上，五姨娘可不是瞎子，若是她對此視而不見的話，反倒是更惹人生疑。
“秦府的三位小姐無論是容貌還是才藝皆是出眾，嫁的又都是頂好的人家，放眼望去，整個京城裏恐怕也找不出來第二家了吧？”五姨娘雖然是笑著說出了這些，但秦語還是聽出了她話裏的那份陰陽怪氣。
秦光和秦夫人將她召到正廳裏要說的事情，因為秦語已經猜了個大概，對此反而興趣缺缺，此時自己撞上門來的五姨娘反倒讓秦語突然起了不少興趣。
“五姨娘真真兒說笑了。”對五姨娘的話，秦語好奇的緊，雖說秦嫣也是秦府小姐，但在秦府眾人眼裏，這“小姐”的名號有也當做沒有的，可五姨娘在將她蘭笑之後，話裏話壞可都沒忘了落下秦嫣，這讓秦語忍不住眯了眯鳳眼。
五姨娘似乎什麽都不在意，就像是當真來與她打個招呼說句話一般，說完話後，五姨娘詭秘一笑，不再理會秦語，徑直往正廳走去。
秦語瞧著隻剩下了個背影的五姨娘，一言不發。過了半晌，白芷往前走了一步，壓低聲音道：“二小姐，我們也趕緊去正廳吧。”
“嗬，倒是一時忘了有這茬兒了。”秦語輕笑一聲，看著帶著擔憂神情的白芷，她毫不在意地說道：“走吧，我們也趕緊過去，免得去晚了到時候又有人坐不住想要亂嚼舌根子了。”
“嚼舌根？”一道嬌俏的聲音從回廊另一頭傳來，還帶著嗤笑之意，“這話從你口中說出來，還真是讓人不敢相信啊，二妹妹。”
即使被秦語聽到了她無意間說出口的話語，秦語也沒有絲毫擔憂或是緊張一類的負麵情緒出現在麵上。她的臉上浮現出一個毫無破綻的笑容，靜靜地看著慢慢朝她走來的秦琴：“昨日知道了宮姐姐結親的消息，再加上偏院裏的那位，現在可是再敏感不過的時候了。大姐姐你說，萬一有些不懂事的丫鬟在底下胡說一氣，壞了什麽好事，那可是出了大事兒呢！”
秦語雖然瞧著不緊張，可暗地裏也在思考著秦琴究竟將她的話聽到了多少。方才五姨娘還在的時候，以五姨娘的性子，在見到秦琴的時候，不可能不開口。五姨娘可不會用這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式。既然如此，那秦琴出現必定是在五姨娘離開之後，而且中間也定是有個時間差的，秦琴應該沒有將她的話聽得完整，不然的話，秦琴不會隻抓住了最後幾個字。
雖然秦語與秦琴早已撕破臉皮，在很多事情上本應毫無顧忌，可以想到已經與宮家攪和到一塊兒的秦府，秦語不由得覺著越發好笑起來。若是讓她們在死死地巴結住了宮家之後再被狠狠地打上一巴掌，打到整個秦府都顏麵盡失的時候，宮家和秦府會不會狗咬狗一嘴毛？那個時候，某些人的臉色恐怕是會變得很精彩的吧？
想到這裏，秦語的嘴角又再次往上勾了一分。
秦琴聽罷，冷笑道：“就這麽三言兩語給解釋了，還真是張了一張巧嘴啊，二妹妹。”
麵對秦琴算得上是挑釁的態度，秦語則回以淡漠一笑，與她擦身而過。在秦語看來，與秦嫣置氣鬥法那才是最無聊的事情。
對麵秦琴這個已經高傲自滿得不知道天高與地厚的官家小姐，漠視是最好的回應態度。
秦琴對秦語那視而不見的態度弄得氣惱不已，望著秦語快要穿過水榭的身影後，秦琴狠狠一跺腳，冷哼一聲，瞧著她已經過到了水榭的邊緣，快要穿過回廊的時候，秦琴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陰狠之色。
血緣姐妹根本什麽也算不上，這可莫要怪上誰！
“呀！”
正走著的秦語突然聽見了秦嫣那聲尖銳的叫喊，連眉頭也沒皺一下，腳下的步子也未曾停歇，沒有半分停頓地繼續往前走著。
看著秦語那沒有半分猶疑的聲音，秦嫣咬碎一口銀牙。瞧著走得不緊不慢的秦語，又看看早春二月還泛著寒意的池水，秦嫣對麵前走著的那個背影使勁喊道：“二妹妹，救……！”
口中雖是如此喊道，可秦琴腳下的步子也未曾停歇，看準了秦語的身影後，秦琴朝她狠狠一撞！
在秦琴還未開口喊叫時，秦語已經聽到了從身後傳來的那一陣細碎的向她奔來的腳步聲，待她的目光落到了水榭那被風吹起的紗幔之時，看著水麵上那清晰映照出的倒影後，她還有什麽不明的？
秦琴不過是想故技重施罷了，之時之前動手的人是她身邊的一個婆子，而現在動手的是她自己罷了。
秦語早就不是那個曾經的秦語了，已經上過一次當的她難道還會在同一個坑裏跳進去兩次？若真是那樣，她秦語才是傻的無藥可救了，那她也不用複仇，直接讓秦府上下坑掉她就好了。
秦琴瞧離她越來越近的慎言，看到似乎毫無覺察的秦語，秦琴臉上的笑意更甚！
“噗通！”
“賤人……賤人！你……你這個……你……！！”
秦語勾起一個淺淺的笑，狀似驚訝地瞧著已經掉入了池塘的秦語，以袖掩口，顫抖著道：“哎呀哎呀，大姐姐，你這是怎麽了！”
望著在水裏不停撲騰著的人影，秦語的笑意中又夾雜了一絲恰到好處的驚訝，“你們這群丫鬟還愣著幹嘛，都是死的嗎！大姐姐養你們是吃幹飯的呀！還不趕緊下水，將大姐姐救起來！”
聽到秦語的話，不少還愣著的丫鬟都回過神，尤其是秦琴帶在身邊的大丫鬟紅裳，更是一臉驚詫地瞧了瞧秦語。
也許是被秦琴落水的事情給嚇得呆住了，在池塘裏冷得直哆嗦的秦琴已經不顧大家小姐風範開始破口大罵的時候，岸上的丫鬟還是沒有領頭羊一般亂做了一團。秦語根本沒有心思管她們，她隻是冷眼瞧著其中一個穿著杏色衣裳外麵還套著一層紗衣的丫鬟，在她被其他的那些丫鬟擠來擠去，像無頭蒼蠅一般走到秦語身邊的時候，秦語早就瞧到了不遠處的一塊石頭，然後狀似無意地將一旁一塊小石頭踢到了那個丫鬟的腳下。
石頭上還布滿了滑溜溜的青苔，那丫鬟一個心亂未曾注意，一腳踩了上去，整個人順勢一滑，雙手在空中亂舞著也沒把握住平衡，隻是在揮著的時候抓了一節紗幔。可那輕薄的白紗又如何經得住她那般用力的撕扯？就在那個丫鬟抓住了紗幔的下一秒，“撕拉”一聲，那丫鬟整個人伴著被她扯斷的紗幔滾進了池塘，好巧不巧的正砸在秦語拚命保持著平衡，冒出了水麵的腦袋上！
一陣咕咚聲過後，看著已經將池底的淤泥攪散的兩人，秦語那雙狹長的鳳眼往上勾了勾，往日裏清麗的麵容看上去竟也帶上了幾分魅惑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