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一人得道
在秦嫣的房間裏，秦語和秦嫣低聲談論著關於結盟的各種事項，屋外白芷和菡萏卻是在大眼瞪小眼，等著屋內的主子將話快些談完。
白芷對秦語算是忠心，自然對菡萏好不到哪裏去；而菡萏則是覺得幾次三番見到秦語來找秦嫣都沒什麽好事兒，滿心都是秦嫣的菡萏自然也不滿得很，兩人皆是相看生厭，恨不得彼此離得越遠越好，兩人一人占了一扇門，將頭扭到了一邊。
屋內，秦語和秦嫣一個站著一個坐著，兩人保持著一個微妙的距離。離得遠了便是兩個毫無關係的陌生人，離得近了，又顯得太親昵。秦語對秦嫣的防備之心從未降過，卻因為宮依羽的事兒變得越發模糊起來。
“宮家以為攀上了皇家這棵大樹便可高枕無憂，未免太可笑！”秦嫣的聲音還是冷淡的很，她的視線終是落到了一旁站著的秦語身上，“我希望你明白，我也一樣。”
秦語勾出一個清淺的笑意，一雙狹長的鳳眼裏帶著星星點點的寒氣，“對於那些有的沒的，我半分興趣也無。”
“你已經與蕭家定親了吧？”秦嫣的那雙鳳眼冷冷的瞧著秦語，“你以為你還能逃開嗎？”
對於秦嫣會知曉她已經與蕭家定親的消息，秦語倒是完全不覺得意外，畢竟秦語在整個秦府裏安排了那麽多人手，自然消息分外靈通。不過，如同秦嫣這般行事作為的，在皇宮裏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定是能好好地活下去吧？
在聽到秦嫣的婚約之後，秦語倜然想到的卻是當初去寺廟上香之時，最後由小沙彌送來的那看上去格外不詳的信箋。最後那句“並蒂成浮萍，泣血命懸鳳成單”仿佛有血色浸染其中。看上去，現在的發展似乎都是按照一直繼續下去的，如果這信箋上所言當真是結局，那單從批文上看，會出意外的，定是秦嫣！
隱隱的，秦語對秦嫣多了幾分擔憂。想到上一世發生的事情，這一世在她落水後不顧一切前來尋她救她的秦嫣，秦語發覺她對秦嫣中會有幾分莫名的不忍在其中。
“蕭家立足塞外，對於京城這一塊小小的四方天地從來就不怎麽感興趣。到時候，這一切還的靠三妹妹你呐！”秦語輕笑的時候，目光直直的落到秦嫣身上，不允許她有絲毫躲閃。
秦嫣那雙漆黑的眸子雖然看著秦語，但那目光也不知道看向了哪兒，像是透過了秦語看向了另一個虛無之地。
“蕭家，也能護你周全了。”過了好一會兒，秦嫣突然冒出了這樣一句話來。
“對了，那道聖旨，你心裏有數了麽？”聽到秦嫣的話，秦語莫名的軟了語氣。
“那件事，我自然知曉的。”秦嫣的聲音聽上去像是冷硬了不少。
“既然如此，那我希望一切都如你所想。”秦語的回答冷冷輕輕得很。
等到秦語與秦嫣告辭後，帶著白芷離開了秦嫣的院子，那守院子的嬤嬤在秦語前腳剛跨出門外，後腳提起來的時候，“啪嗒”一聲將門在秦語身後關上了。那關門的動作無比迅速，像是訓練過無數次一般，差一點將秦語那水藍色的裙角給卡在門縫裏了。
“二小姐，你沒事吧？”白芷見到這一幕，本是走在後側方的她不由得快走了幾步，走到了秦語身旁，複而對身後那扇已經闔上的門扉狠狠一瞪眼，“還真以為我們向來這兒呢！！”
看到白芷有些小孩子的模樣，秦語搖著頭笑道，“還真是和白芙呆久了，性子怎麽都這麽孩子氣了？”
白芙聽到秦語突然提起了白芙，不由得心裏一跳，目光灼灼地看著秦語，最後還是輕聲換了一聲：“二小姐。”
秦語壓住了眼底的清溪，目光溫柔到不可思議：“我希望白芙是個好的，隻要她不讓我失望，我定不會讓她失望的。”
“隻要她還在我身邊一日，便是我貫用著的白芙。”
秦語笑著看向白芷，“這下，你便能安心了吧？”
白芷的臉頰有些紅，“婢子……”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和她的關係好我知道，你想為她求情我也能理解，但最終的選擇在她手上，便是看她如何抉擇了。”秦語的聲音溫柔到如同暗夜裏悄然出現的魅惑之物，帶著讓人沉醉、迷惑人心的力量，“當然，白芷你也可以去勸勸，但我更希望是她最後想通了選擇了我，而不是在你的勸解之下。”
“白芷，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婢子明白。”白芷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能夠讓已經性情變化如此之大的秦語都下已經許下了這樣的承諾，那定是不會再改變了，隻希望白芙能夠將這一切真正看明白，況且，對於二小姐而言，這已經算是很大的讓步了。
隻要白芙不讓二小姐失望的話……
白芷對著隱匿了半個身子在陰影中的秦語開口道：“婢子絕無二心，定當生生世世侍奉小姐！”
“生生世世……？”秦語的聲音輕得就像一陣風，仿佛是在唇齒邊呢喃著一樣，很快，秦語又輕笑著開口道：“我要生生世世做什麽，隻要這一世，便足夠了。”
明顯還想說什麽的白芷在秦語如此淡漠的言語之下，什麽也沒說。但即便什麽也不說，白芷也能輕易感覺到秦語那隱藏在笑容之後未曾言明的那一份悲涼。
本是保持著“食不言，寢不語”的原則，但當秦語再次走入飯廳時，依舊是一派熱火朝天燈火通明的模樣，甚至，在飯廳門口，秦語還認出了不少姨娘屋子裏的丫鬟婆子，現在他們都站在門外，看著沒有絲毫要離開的意思。
秦語將之前收斂了不少笑容再度掛到了臉上，整個人瞧著也明豔了幾分。
秦語推門而入之時，見到的場景與她離開時的場景差不了多少，隻是那宴席間的虛假情意又濃了幾分罷了。
秦琴眼尖，自是第一個發現了秦語歸來的人，她的目光死死地盯著秦語，像是好好不容易才逮到的機會又跑掉一般，也顧不得身邊還在說話的秦光，嬌滴滴的聲音提高了好幾個調，“呀！二妹妹可算是回來了！”
還在說話的秦光被打斷了說話，臉上都是不見有什麽怒意，聽聞秦語已經回來了，他的注意一下也被秦琴拉到了秦羽身上。
“回來了，事情都說了嗎？”比起之前的冷靜，此時的秦光在說話的時候也帶著幾分焦急。
“回父親的話，女兒已經將父親的話原話轉達於秦嫣。秦嫣說，她身為秦家的女兒，自然一切以秦家為重。”秦語原本想說的話在舌尖上打了個圈兒，又被她咽下去了。
“她當真這麽說？！”莫說秦光了，就是連秦夫人也是不信的。秦嫣那個冷傲的巷子，若說出了這樣的話，那她還是秦嫣嗎？
“秦嫣最開始是不願意的，後來女兒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方才讓她改口答應了。”秦語回得溫柔。
秦光也懶得去尋根問底究竟是怎麽回事，隻要這件事最後的結果是秦嫣答應了，那便是成了。
當日，秦府因為宮依羽的事情，歡慶到了深夜，若是不知曉的人瞧見了，還以為秦府怕是又多了以為小姐呢！
因為頭天晚上鬧得太久，睡得也晚，第二日秦語未能如往常一般起床。
“二小姐，二小姐！”
睜開了已經朦朧的雙眼，望著床頂那朵雕刻的極為漂亮的芍藥花，秦語過了許久方才回過神，偏著頭朝喚她的地方看去。
白芷已經將放下的輕薄紗幔係到了兩側，見到總算睜開眼的秦語，舒了口氣。可此時的秦語還帶著意思迷離，遊移不定的漆黑雙眸中並沒有焦點匯聚。那雙眸子濕漉漉的，多了層霧氣籠罩其中，看上去格外引人憐愛。
白芷瞧著，那雙眸子分明就沒有看見她。一想到老爺和夫人大清早的就派人前來的吩咐，白芷將心裏那些雜亂的念頭全部拋下，帶著幾分焦急道：“二小姐，老爺和夫人俱已起床，說是有什麽事兒讓所有姨娘和各位小姐都立刻去前廳呐！”
秦語慢慢的回過神，方才還虛無縹緲的一雙眼此時猶如寒夜裏的星辰，黑得透亮。
“是了。”秦語將手遞給白芷，任由白芷服侍著她起床：“也是這個日子了。”
白芷沒鬧明白怎麽回事，聽聞秦語這句話更是一頭霧水，“二小姐，您在說什麽？”
“天機不可泄露。”秦語豎起纖長的食指放在粉唇邊，露出一個格外神秘的笑容，“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沒過多久，已經梳洗完畢的秦語帶著白芷慢慢的走到了秦府的回廊之上，看著兩側已經泛起了綠意的樹木，伴隨著清脆的鳥鳴，秦語像是在策劃著什麽，她的嘴角勾出一個極為莫測的笑。
這幾日與前世發生的事情出入太大，秦語也沒有將前世那些事情一一代入，倒忘了自個兒其實也算是有“未卜先知”的力量的，一時間竟讓秦語忘了有另一件大事發生了。在聽到白芷說秦光秦夫人候在大廳的時候，她就在暗地裏算了算時間，那件事也是差不多今日就宣布了。
秦語早就發現了，哪怕秦府的事情變了不少，可到底是沒有影響大致走向的。
“好久不見了，二小姐。”
還在秦語默默沉思之際，一道聽著懶洋洋卻又帶著幾分身為女人嬌媚的聲音傳來，秦語一愣，她怎麽也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遇到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