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5章 香樟之謎
秦語的感慨並沒持續太久，她知道她在這會兒已經耽擱了不少，直奔主題的她又接著問道：“香樟樹是被誰伐掉了？”
“後來呢，那棵香樟樹被伐掉之後呢？”
“也是。”不知道蕭涯想打了什麽，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後方才回答了秦語的問題：“小語，你可還記得曾經住在你院子旁邊的人是誰？”
“是秦琴。”
“她說香樟的味道太難聞了，便尋來秦府的下人將香樟樹伐掉了，留下了滿地的木屑。香樟的味道足足在院子裏留了七日。”
“我親眼見到了這一切。”
“秦琴也是因為香樟的味道一直未曾散去，方才搬了地方。”蕭涯淡淡一笑，說著這些話，嘴角還是往上翹著的，接著道：“後來，你還因為這件事大哭了一場。”
“我父親也知道？”秦語右手的小手指微微蜷起，目光有些冷。
蕭涯見到了秦語的動作，怕她上到自己的蕭涯握住了秦語的手，將她無意識的握成了拳的手一點點扳開，然後十指相扣，笑道：“他知道的。”
“是了，他怎麽會不知道。”秦語唇邊諷刺的笑容露得更大，目光冷成了萬年寒冰。那打小種下的香樟樹對女子代表的非凡意義秦光怎麽會不知道？隻是為了一個秦琴，隻是為了她的不喜，她的好父親便是如此！！
當真是一位再好不過的好父親！！
蕭涯見到隱忍著怒火的秦語，什麽也沒說，隻是他的目光落到了身上一直佩戴從未離過身的水蒼玉上。
這麽多年帶著，這塊水蒼玉早已是無比溫潤，就是連穿透了玉身的光都帶上了幾分時光沉澱的內斂柔和。
這塊水蒼玉自然是秦光在令人伐掉了秦語院中的香樟樹後，見連哭了好幾日的秦語後給予她的補償，或者說是替代品？
蕭涯也一直記得當初哭紅了雙眼，哭腫了雙眸，哭得讓他心都碎了了的秦語將這塊水蒼玉交給他的時候的模樣。哪怕這塊水蒼玉的價值比當初那棵香樟的幼苗要高出許多，但又會有誰在意價值呢？秦語與他更是在意其中的含義，這些又豈是秦光從家中庫房裏隨意扔出來的一塊玉能比得上的？
見到依舊冷著一張臉的秦語，蕭涯壓製住了內心翻騰的其他情緒，微笑著安慰她：“無事。”
“哪怕沒有香樟樹，我也依舊會將小語迎進門，白頭偕老。”
“況且。小語你忘了，我們在沈園裏還種下了一棵香樟？”
秦語並沒有在意蕭涯說出的安慰，在蕭涯說出“沈園”兩個字後，秦語瞬間抓住了蕭涯話語難得露出的關鍵詞，讓她頓時上了心。
“沈園？”秦語抿著唇，粉色的菱唇帶著幾分豔麗的色彩，在蕭涯說完後，她又再次重複了一遍，臉色頓時嚴肅起來：“璋墨，請你告訴我，沈園又是怎麽回事？”
蕭涯在這時陡然驚覺，在秦語麵前他居然無意間將不該說的說了出去！
蕭涯微微苦笑著，笑容裏帶著竹香清冷，他說過不會欺騙秦語，那定是不屑編製謊言。但一想到與秦嫣的約定，蕭涯又不得不苦笑著搖搖頭。
蕭涯比任何人都希望秦語能夠想起曾經發生過的那些事，但同時，他也比任何人都希望秦語不要將這一切回憶起來。
在秦語的目光中，蕭涯還是開了口：“我們，是在沈園認識的。”
秦語眨眨眼，瞪著蕭涯接下去的話，可等了半天也沒見蕭涯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
“說完了？”
“說完了。”
秦語猛地甩開蕭涯的手，氣鼓鼓地瞪著他，蕭涯知道秦語生氣了，但那張清秀的小臉鼓得像是一個小包子，反倒是讓他忍不住笑了。
“不許笑！”秦語瞪著蕭涯。
“好好，不笑。”蕭涯臉上的笑意的確沒有了，可眼底的笑意卻一直都在。
“為什麽不願講一切都告訴我？”秦語嘟著嘴，故以不去看蕭涯的眼睛，接著詢問道，她還是有太多不明白。
“因為我和別人已經約定了。這些事隻能等你自己慢慢回想起來。”蕭涯摸了摸秦語的頭。
“可這樣，對你未免太不公平！”
蕭涯沒想到秦語會說出這句話來，愣了愣，笑了，再次伸手揉了揉她的頭，溫柔地開口道：“我隻能告訴你這麽多，剩下的，要靠你自己查了。”
“我……查？”秦語沒想到蕭涯會這樣說。
“我相信你的能力，小語。”蕭涯笑著，目光格外認真，“小語，你可知道，當你嫁進蕭家，意味著什麽嗎？”
秦語一愣，本以為蕭涯想給她什麽警示，卻在見到了蕭涯眼底裏那抹不容錯辨的溫柔神情裏開始懷疑起她之前的猜測。
“三從四德？”僅僅隻是說著這樣的話，秦語的嘴角卻是掛著清淺的笑意。
“你呀！”蕭涯半是無奈半是寵溺地對秦語笑笑，旋即認真起來：“蕭家一門以忠臣身份世代駐守邊疆，邊疆多事苦寒之地，可比不得京城的雲蘿軟香滿城繁華。而且邊關距離京城路途格外要員，這一去，就連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回來——也許一輩子都會守在邊疆。”
蕭涯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了，他隻是目光灼灼地看著秦語。
秦語知道蕭涯的意思，邊疆的風沙氣候對秦語都是一大考驗，而且蕭涯在說出了這樣一番話來，明顯是希望她對此已經做好了周全的準備。
蕭涯不希望秦語在做出這個決定之後，在將來的某一天卻會後悔。所以，他寧可現在講最糟糕的情形說出來。
可蕭涯又哪裏知道，在秦語決定嫁進蕭家之後就已經自行將她所有的退路悉數斬斷。她不是怕自己後悔，她隻是不希望蕭涯會因此而覺得不安心。
秦語不會允許自己後悔，也不會後悔。
所以，在說完了這一切的蕭涯見到的就是一個笑得眉眼滿滿的秦語，“我不會後悔。”
蕭涯聽到勤於的話後，明顯鬆了一口氣。即使秦語現在什麽也不記得了，但她依舊會做出這樣的決定，這讓蕭涯竟有幾分動容。
在他沒有守護著秦語的時候，秦語已經有能力做出如此決定，這一切，也不知道秦語又是經曆了什麽樣的苦楚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蕭涯鬆開了牽著秦語的手，也在同時伸出了雙手握住了秦語的雙肩，讓秦語正對著她。在秦語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蕭涯已經低著頭，在秦語光潔的額頭上落下了一個帶著疼惜和憐愛的吻。
秦語這次徹底呆住了，過了好一陣方才回過神。臉上依舊帶著清淺的笑，隻是這笑容顯得格外僵硬。
但是，蕭涯早就發現了秦語在這一層僵硬掩蓋著的害羞。已經變紅的二建已經能說明一切，況且秦語並沒有推開他，不是嗎？
蕭涯伸手，張開修長的五指，在掌中落著一縷青絲。秦語垂著雙眸，蕭涯一笑，將握在手心中的發絲替她別到了耳後，從那雙滿是笑意和憐愛的星眸中更是能清晰地看出他此刻的心情是不錯的。
“你%”不過剛開口說了一個你字，秦語又閉上嘴，瞪著非禮了她的蕭涯。隻是那邊的氣鼓鼓的可愛得如同剛出鍋的白嫩包子一般的模樣，還有那夾雜了三分羞意的翦水秋瞳對於蕭涯而言，比起威懾，在他看來更像是可愛的貓咪在逗弄的時候伸出了爪子，卻也不想傷到人的樣子。
瞧著鮮活了許多，與他記憶中的那個小小的人兒的影子相重疊的秦語，蕭涯忍不住想要給她更多的寵愛，可麵上還是嚴肅的，除了眼底的笑意——蕭涯記得秦語本就是個害羞的孩子，逗弄逗弄見見害羞的樣子倒是根開心，若是欺負過頭了，可是會將她嚇跑的。
“小語，若你到了邊疆，到時候，隻怕想要得到京城這邊的消息就不容易了。”
蕭涯看著君子，實則一肚子壞水。隻是在之前怕嚇跑了好不容才尋到的人兒，不由得收起了之前的模樣，所以什麽都沒想起來的秦語對蕭涯的印象一直都停留在正人君子上。
此時蕭涯還謹記著，不能將未過門的小娘子給嚇跑了，不得不擺出嚴肅的姿態，說著嚴肅的話語：“若你在京城有幾個能探聽消息的人，或者能尋到幾個消息靈通的地方，哪怕你到了邊疆，依舊也能隨時告訴你京城的動向風雲變幻，那便再好不過。”
秦語總歸還有些害羞，但在這般嚴肅認真說著正經事的蕭涯麵前，她忍住了心底裏還有些羞怯到想要逃跑的心境——即使在無意間已經被蕭涯秦琴摟摟抱抱過了。
“你……”聽了蕭涯的話，秦語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秦語的遲疑，蕭涯看在眼裏，他像是怕嚇到秦語，對她輕聲道：“那是你的聯絡方式，那些是你的人，我不會過問的。”
“你可以相信我，小語。”
秦語抿著唇，看著麵前的男人。無論是心底的感覺，還是這麽久以來的相處，秦語都清楚地知道，麵前的這個男人是不會傷害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