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3章 還有一人
秦語在那人還沒進屋時，將不少人都猜了一遍，可在抬頭的那一瞬間，秦語還是有些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
“你？”秦語見到進屋的人，發出了一個頗為疑惑的音節。她愣了一刹，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他。
“是好奇我為什麽在這裏，還是奇怪我怎麽知道你在這裏？”儒雅到讓人想到君子的聲線裏自帶著三分醉人的笑意，如同此時溫暖到讓人微醺的時間，還是那般淡雅入竹的高雅君子氣質，在一瞬間足夠讓人失神。
秦語卻不是因為這個失神，用毛筆寫在宣紙上的第二個人的資料現在還正被她握在手上，就這麽一會兒，她的麵前就坐著真人，讓人不覺得有些混亂。
秦語在見到這人的時候，心裏還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慌亂，隻是這絲慌亂卻被她下意識地忽略了。
“都有。”秦語的動作由最開始的僵硬變得有條不紊，說曹操曹操到，她可沒想到這人會這麽快出現在她的麵前，而且秦語也不想讓麵前這人看到她現在正在做的事情。
來的人正是蕭家公子蕭涯，不在秦夫人回了蕭夫人的話後，蕭涯便是她將要嫁予的夫君。
蕭涯走到秦語麵前，已經看到了她還來不及遮掩好的幾張宣紙。不過一低頭，就見到了上麵的名字。
在見到上麵寫有自己名字的蕭涯，溫柔一笑，瞟了一眼後像是害怕秦語覺得不自在一般移開了視線，開口道：“若是還有什麽想知道的事情，你可以直接來問我。若是小語你親自問我的話，我定是言無不盡。”
“希望你能讓我信任你。”秦語低垂著眼眸，卻是輕輕說了這樣一句。
蕭涯被秦語突然帶著的幾分不信任的態度弄得一愣：“小語，你這是怎麽了？”
之前分開的時候明明都還好好地，秦語的態度都軟了不少，一切都在往一個好的地方走著，可現在這樣子——蕭涯不明白，在這短短的時間裏，到底發生了什麽讓秦語會又這樣大的態度變化？
說不上天翻地覆，可到底也是傷人的。
秦語的表情一直沒變，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越過蕭涯，然後與他擦身而過。蕭涯一回頭，想要伸手抓住她，不知道有意無意，秦語都躲了過去。
秦語將蕭涯方才進屋時隻是輕輕掩上，這會兒已經被風吹開的雕花木門掩上，然後又走到桌邊，拿起了瓷盤裏放著的另一個青花瓷杯，執起不大的茶壺到了一杯七分滿的君山銀針，然後平推著遞到了蕭涯麵前。
蕭涯接過後，倒是端起來品了品。
“不錯。”蕭涯還沒來得及將手上的茶杯放下，溫柔地笑道：“在考驗我？”
秦語搖了搖頭，“這天氣，喝君山銀葉剛剛好，溫度也適宜。”
蕭涯半是無奈地笑笑，那七分寵溺隱藏在笑容背後，比起君山銀葉這種帶著洞庭煙雨的溫婉，他更喜歡竹葉青略帶苦澀的但絕對無法壓抑住其中清香，有著如同君子一般讓人回味無窮的品性。
況且，長期駐守邊疆的蕭涯對於品茗一事並不擅長，這些也不過是他長於京城的大哥告訴他的。蕭涯會丹青，也不過因為對曾經的那段感情那個人思之甚深。即使這樣，在武將頻出的蕭家，蕭涯的舉動也算得上是個異類了。
“蕭……璋墨。”秦語還是開口了，她看著蕭涯，目光認真又深沉：“你說你不會騙我？”
“對。”蕭涯認真的雙眸如同璀璨的天河，落下了最誠摯的誓言。
“秦嫣那件事，究竟是怎麽回事？”秦語左手的小拇指無意識的蜷縮了一下，目光緊緊的盯著蕭涯，不允許他有一絲躲閃。
蕭涯沒想到秦語會問這個，他帶著幾分無奈：“我不會用假話編成煥顏欺騙你，小語。但我也不能……現在的時機還不算成熟。”
最後半句話，蕭涯的語氣聽上去格外沉重，甚至在那之後，秦語隱約聽聞了蕭涯又說了幾句什麽，但聲音太小秦語怎麽也沒聽清。
“既然這件事你無法告訴我，那我希望，你能夠回答我的下一個問題。”秦語的鳳眼裏帶著粼粼波光，顯得無比認真，“你說你不想告訴我清溪的身份，我也不會問與他相關的問題。”
秦語還是不想見到蕭涯覺得為難。
“好。”蕭涯的表情在聽到秦語的最後一句話時，變得無比溫柔。秦語甚至看到他向她伸出了手，但很快又放下了。
“你怎麽會出現在京城。”在蕭涯無比溫柔的目光中，秦語像是走失在他的雙眸裏。很快，她定了定神，一字一句地將問題道出：“你明白我的意思，璋墨。”
即使麵對這樣一個尖銳的有些過分的問題，秦語還是喚著——璋墨。這兩個字裏麵似乎帶著些許隱晦的不易被人發覺的溫柔纏/綿。
“我明白。”倒是蕭涯怎麽也沒想到秦語會問起這個，要知道，在蕭涯心裏，秦語還是太小了。小到還不能接觸這些根本上不得台麵的東西。
“若我說，我是因你而來。你定是不信的吧，小語。”蕭涯往秦語的方向走了幾步，兩人近到蕭涯一伸手，就能將秦語整個擁在懷中。但他並沒有這樣做，隻是伸出手，帶著溫柔且認真地笑容，摸了摸秦語的頭。
一刹那，秦語心如擂鼓。
蕭涯沒有發現秦語的緊張，他深深地看著秦語，笑容帶著些無奈，也有幾分苦澀：“我剛才所說卻是我最想對你說的話。”
秦語抿了抿唇，一言不發，隻是那雙黝黑的眸子定定的看著蕭涯。
“罷了……”蕭涯在秦語的目光中敗下陣來，他一手執起秦語放在桌上的右手，一手捂住了秦語一直睜得大大的狹長鳳眼，整個人將秦語半圈著，溫熱的吐息出現在秦語的麵頰邊：“小語，我知道你已經知道很多事情了，但是我接下去告訴你的事情，希望你能不要參與。”
“你說吧。”秦語卻是說出了一句模棱兩可的話語。
蕭涯將執起的秦語的右手慢慢握緊，最後變成十指相扣的模樣，“小語，你知道蕭家隻有長房長子方才能出現在京城吧。”
“嗯。”秦語的雙眼被蕭涯用手蒙住了，即使現在什麽都看不見，她還是眨了眨眼睛，纖長濃密的睫毛在蕭涯手心裏扇了扇，帶著幾分癢意。
“我這次來京城，是為了幫襯大哥。”蕭涯一直沒有將蒙著秦語雙眸的手放下來，手上還帶著些老繭磨在秦語細嫩嬌柔的皮膚上，有些疼。可莫名的，秦語卻將沒有被蕭涯拉住的左手覆了上去，牽住了蕭涯的手，卻沒有往下拉的意思。
“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希望我是因為你回來，也是真的。”
秦語看不見蕭涯的模樣，隻是從他說出了這句話的語氣裏，聽出了幾分苦澀。她之前還萬分平靜的心猛地一顫，細嫩的指腹已經握住覆在她雙眼之上的那雙手的老繭上，驀地，秦語心底裏泛起了一陣鈍鈍的疼痛。
以蕭涯這般年紀，他又是吃過了多少苦，才換得來到京城的機會？
蕭家這樣行事萬分小心的大家族，自然不會輕易漏了底。畢竟，蕭家不若荀家，將在外軍命有所不受，蕭家其實很受忌憚，甚至每一位蕭家的長子都是一位人質。蕭家在這個敏感的時候派人前來京城，那定是要通過層層考驗方才能前來。
蕭涯又是經曆了什麽，才能從蕭家那樣的將府裏走了出來，出現在京城？
粉色的菱唇被秦語咬得有些發白，在這個時候他已經後悔自己竟是提了這樣一個也許會讓蕭涯覺得難受的問題。
但是，若她不問出來的話，在她與蕭涯的關係。也許會因為這件事而變得脆弱不堪。
秦語不想這樣。
“我……信你。”開口說話的時候，秦語才發現，她的聲音裏竟然帶著幾分顫抖。
“小語，隻要你信我。”蕭涯已經不是半圈著秦語了，這會兒他已經將秦語整個人都擁在懷中，與秦語十指相扣的那隻手摟住了秦語的腰腹，而一直在臉頰處的溫熱呼吸突然消失到讓秦語一愣，很快，秦語就覺得自己的肩頭一重，似乎有什麽擱了上去。在她潔白宛如鶴的脖子旁，秦語覺得有些癢癢的，稍微一偏頭，就已經發現了那是什麽。
蕭涯似乎在秦語的脖子旁蹭了蹭，秦語也沒覺得有什麽，剛才一直覆在蕭涯手上的那隻手在這會兒用了幾分力氣，往下拉了拉，竟是帶著幾分笑意開口了，“璋墨，你是我未來的夫君，我不信你，又信誰呢？”
“什……？！”蕭涯被秦語這一句話驚得半晌沒回過神來，就是連覆在秦語雙眸之上的那隻手也被秦語輕易地拉了下來。
秦語並沒有鬆開兩人牽著的手，在她聽到蕭涯帶著幾分不可置信的聲音的時候，她就笑著偏了頭，看向將頭埋在她肩膀處的蕭涯，聲音帶著最甜美的溫柔。
“你是不信我，還是不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