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 行事猜疑
秦語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循循善誘,說的秦夫人將之前的憤怒徹底拋到了一邊。見到秦夫人被她偷梁換柱的話題說動到臉上的表情都輕鬆了不少,秦語在心底裏長舒一口氣。
隻是在這個時候,秦語的眼底裏閃過一絲嘲諷,臉上的笑意又多了幾分諂媚和卑微:“若是與荀家並重的蕭家聯姻的話,那對大姐姐的前程未來可是再好不過了!”
“不關蕭夫人是為誰上門提親,隻要是打著蕭家的旗號,誰不看幾分臉色?況且,母親你是荀家的女兒呐!”
一聲聲,一句句,秦語愣生生地將秦夫人說動了心。
在見到聽了秦語的話後想說什麽的秦夫人,秦語不讓秦夫人開口,她飛快地說出了最後一句,給秦夫人加上了壓倒性的最後一根稻草:“我與大姐姐可是血脈相連的親姐妹呐!”
“母親!”
最後這聲母親將秦夫人喊得有幾分失神,在秦語的刻意引領下,秦夫人對秦語嫁到蕭家這件事也沒那麽拒絕了。
“你可以與琴兒換換,我記得你不是一直喜歡著李方嗎,這樣,要不琴兒去蕭家,你去李家吧。”
即使說著這樣讓人惡心至極的話,秦夫人還是一副語重心長苦口婆心為她好的模樣。
秦語的心底裏一陣陣的冷意泛起,雙眸裏的諷刺在聽到這話的時候已經遮掩不住,隻是在秦夫人話音剛落,朝她看過來的那一刹,秦語那雙狹長的鳳眼裏隻剩下了一片沉寂的汪/洋,漆黑得要讓人在霎時隕落。
“母親,嫁到蕭家可是遠嫁邊疆塞外。姐姐這樣水做的的可人兒怎麽受得了那樣黃沙漫天塵埃遍地?女兒是不忍心姐姐受苦啊!”
“蕭家不是……”秦夫人一愣,想到了之前上門的蕭夫人。
秦語的冷意都快要從話語中溢出來了,她深吸了一口氣,對秦夫人輕聲道:“母親,你難道忘了,蕭家人都是武將,要可是常年駐守邊關的!女兒是想嫁給李方哥哥,可姐姐與我血脈相連,她那般金貴,女兒怎麽會舍得讓姐姐吃苦啊!”
秦語的聲音已經輕得不能再輕了,她怕她不放輕放柔,心底裏的滔天恨意會席卷而來,撲滅她的理智,到時候她會做出什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來。
僅僅一句“駐守邊關”就讓秦夫人在瞬間動搖,臉上也沒了之前的熱切。秦語心底的寒意一直未曾停歇地泛起,見到立即改了口恨不得將她嫁得越遠越好越偏越好的秦夫人,即使秦語已經對她失望透頂,可蒼白的指尖上還有帶著血液被凝固的感覺。一片慘白。
秦語哂笑不已,上一世的事情還不夠她看得明白嗎?最壞的可能已經經曆過了,但在最柔軟的心底深處還殘有一絲希望,這才是最可笑的事情吧?
秦夫人將這一切摔得粉碎,再也黏不回去了。以後,若是有機會報了秦夫人身後,此世便與她再無瓜葛了。
在秦語離開後,秦夫人已經讓人將與蕭夫人議親的東西都一一備好了。秦語跨出門的那一刹,對秦夫人這般的速度倒是驚詫了一陣,旋即便想得再通透不過——不過是為了將她盡快嫁出去,好換個好利益罷了。
第二日,秦語悄無聲息地起床後,沒有驚醒任何人,也沒有告訴任何人,獨自一人離開了秦府,去了東來閣。
東來閣的黎掌櫃正趴在櫃台後,啪啪的撥動著算盤,隻見著有客人進來的影子,也沒抬頭,便讓還在跑堂的小二前去招呼。
秦語來的時候真是上午,這個時候並非風來閣生意最好的時候,但大堂裏已經零零散散地坐了不少人。而對麵的饕陽閣則是帶著從前東來閣的影子,甚至在那兩扇門扉之上,還有未曾撕扯幹淨的封條痕跡。
小二很快迎了上來,對秦語點頭彎腰,笑道:“客官可真有眼光,一眼就相中了我們這家百年老店!隻是不知道客官是隻有一人還是要等人?樓上有雅間,樓下也可以坐坐。”
“雅間一間。”
伴著秦語低沉得有些喑啞的嗓音,還一手撥動著算盤,一手握著賬冊正在對賬的黎掌櫃猛一抬頭,旋即理了理外衫,拍了拍寬大的衣袖,從最裏麵的櫃台走了出來,讓先前的那位小二先去招呼其他的客人。
黎掌櫃露出帶著真心實意的笑容,對秦語打著招呼:“蕭少爺,好久不見。”
“嗯。”見到黎掌櫃親自出來後,秦語有些含糊地應了一聲,旋即用目光示意,詢問著黎掌櫃清溪兄妹是否在此。
見到黎掌櫃給出了否定的答案後,秦語的那雙鳳眼又被拉得長長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黎掌櫃見秦語的臉色不大好,也沒多問,見離得近的小二招到麵前吩咐了幾句後,便親自將秦語引到了二樓的雅間裏。
“東家小姐,您請。”在見到左右無人後,黎掌櫃畢恭畢敬地將秦語帶到了她特地吩咐黎掌櫃留出來的那間屋子。
“我讓你打探的事情可有眉目?”
在黎掌櫃剛剛將秦語迎進雅間的時候,方才還在樓下的那個被黎掌櫃招來的小二已經將泡好的君山銀葉端了進來,放到桌上後,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全程沒有發出丁點聲音。
“這個小二倒是不錯。”秦語抬手執起漂亮的茶壺,將青花茶杯倒了七分滿。手裏端著還冒著嫋嫋熱氣的茶杯,她難得在進屋之後好臉色地誇了一句。
秦語今日出門,除了那些讓人無比心煩的事情讓她想要散散心外,還有便是她早就吩咐過了黎掌櫃暗地裏查的一些事情——秦語可從來沒忘記當初花了一大筆錢接下東來閣,又為此勞心勞力挽回聲譽究竟是為了什麽。
之前因為一直與清溪兄妹一道,很多事情秦語並不方便詢問。既然現在清溪兄妹並不在,秦語也沒那麽多顧忌,行事自然是隨心了不少。
也許黎掌櫃沒想到秦語一上來就開門見山,呆了一霎後便將秦語索要的東西遞了上去。
秦語將黎掌櫃遞來的幾頁宣紙接過後匆匆掃視了一遍,將其放到了手邊的木桌上,點點頭。
黎掌櫃知道秦語的意思,也不多做停留,須臾也離開了房間。
見到屋內隻剩她一人後,秦語長舒了一口氣,一手撐著額角,一手拿起了黎掌櫃給她的那幾頁薄薄的紙張。
那寫在最開頭的便是有關白芙的消息。雖然白芙是她秦語一手提上來的,但之前那些莫名的動作,都已經讓秦語有了太多可以懷疑她的理由。在秦府裏查不出什麽消息的話,那便讓秦府以外的人來查吧。
草草翻過的幾頁,與秦語所了解的情況幾乎完全一致,除了當初簽訂賣身契的時候,白芙所說理由略有不同以外。
秦語記得,白芙說她是自願進入秦府,而簽訂賣身契也是為了替家中雙親多給錢看病。但據黎掌櫃的這份調查資料,白芙入秦府卻是因為家中母親生了幼弟,入不敷出方才讓她進了秦府做丫鬟。而且在白芙入秦府之前,也曾趴著家裏的門扉不願離開,哭得撕心裂肺。這件事,似乎白芙的那些鄰居都還有印象。依照白芙這般不舍離家來看,她定是恨極了讓她不得不簽訂賣身契的幼弟,可事實剛巧相反。而白芙即使身在秦府,也依舊與在府外的弟弟關係不錯。也經常會偷偷流出秦府給自家弟弟一些錢財意外。
秦語留心了白芙出門的那些時間,與白芙行跡有異的情況倒是大半能對的上,而且也與她去見弟弟的時間對的上。
可是,這份調查還有一個頗值得玩味的地方。
白芙送衣物給佳人,秦語能想到,也能李家,可這些錢財又是打哪裏來的,這其中便隱含深意了。
白芙之前隻是一個二等丫鬟,月例不多,哪怕後來升做了大丫鬟,也與秦琴和秦夫人等人的大丫鬟不同。就算是大丫鬟,也回因為秦語的不受寵,月例也不會多多少,得的東西也不多。
哪怕秦語想要賞些東西給白芙,也不像秦琴那頭,動不動便是金葉子玉手鐲亦或是上好的綢緞,用以收買人心。秦語身上的東西本就少得可憐,除了李方帶給她那些被曾經的她當做是寶的東西。但白芙的弟弟之前上學堂,買各種筆墨紙硯一係列的費用皆是由白芙一人承擔。
看到這裏,秦語唇邊的笑意深了幾分。
繼續往下看,其他的倒是沒什麽讓人覺得懷疑的地方了。
秦語將白芙的資料放到了一邊,拿起木桌上另一人的調查結果。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陣不急不緩的敲門聲,秦語一愣,莫不是方才下了樓的黎掌櫃還有什麽事?
“進來。”秦語在開口之前,將聲音又可以壓成了那般低沉喑啞的模樣。
在聽到秦語的話後,有人雙手推開了門扉。秦語看著進屋的那人,愣了半晌,沒說出話來。
“怎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