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風寒霜露重
秦語被冬雪帶著回了秦府,剛下馬車就見到刻意迎在門口的秦琴。
笑得一臉不懷好意,嬌滴滴的聲音怎麽聽怎麽都尖銳:“喲,這是灰溜溜的家夥是誰啊,是誰誰被趕回來了啊?”
若還是往常的話,秦語定是不搭理秦琴的,可今日發生的一連串事情,秦語已經有些心煩,再加上秦琴一直在旁邊聒噪,嘰嘰喳喳的吵個不停,秦語停下了腳步,淺淡一笑:“我也是今日才知道,大姐姐這般體恤下人,還做門童的事情呐?就這麽歡迎我回來?”
往日裏,秦語懶得搭理秦琴,可今日秦琴自個兒撞上來了,她又怎麽會不還以顏色?
“你……!”秦琴一時氣極,沒想到一直像個軟柿子一般好拿捏的秦琴竟會變得這般伶牙俐齒。似乎在之前秦語就已經開始慢慢地發生著改變,隻是這一切都被她們當做了惹急了的泥人冒出的三分火氣。
秦語沒繼續理會身後的秦琴,徑直走回了自己的院子。剛巧走到院落的最外重與回廊相交的地方,就看打了一道穿著淺色衣衫的身影一閃而逝。
因為秦語作為這個院落的主人,本就不愛那些花裏胡哨鮮豔至極的顏色,連帶著整個院子裏的人都習慣穿著素淨幹淨的色彩。哪怕隻是一瞬,秦語也能一眼認出那道穿著淺藕色的衣衫時何人。畢竟那人頭上帶著的流蘇發簪,秦語是再熟悉不過了。
本是要回到院子裏的秦語因為這件事而停下了腳步,今天的事情已經夠多了,哪怕再來一件,也無關痛癢。
秦語正準備轉身往那道藕色衣衫的女子離開的方向追去的時候,被那穿著藕色衣衫的女子掩好的院落最外麵的一重院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
“白芷?”
那穿著雲青色衣裙正低著頭站在院門裏的不是白芷又是誰?
“二小姐,你回來了!”聽到秦語的聲音,白芷猛一抬頭,臉上帶著不容錯辨的欣喜。
“嗯。”被白芷一打斷,秦語已經看不到那藕色衣衫的女子往哪個方向拐了個彎,不得不收回視線。
“二小姐什麽?”白芷難得好奇地追問了一句。
“無事。”秦語不想告訴白芷,卻是有兩方麵的考慮,白芷是個忠心的,可那個穿著藕色衣衫的女子與她關係不俗,更是單勳白芷在無意間走漏了什麽消息,那便是打草驚蛇了。這些事兒,還是她自己尋個合適的由頭再讓白芷好好查查吧。
白芷的表情明顯是想岔了,以為自家二小姐還因為今天發生的一係列的事不想開口說話,在白芷看來,這些事情也住夠糟心親人,她也就不再多問,況且她本身就不是多嘴的性子。
白芷將打開了半邊的院門徹底打開後,將秦語迎了進去。
院子裏還是井然有序的模樣,沒有人多嘴多舌地在說些什麽不該說的話。
看來白芷已經將裏麵的人都打理過一遍了,秦語滿意的點點頭。
春日漸漸回暖,怕引來小小的飛蛾,白芷已經將所有器具蒙上了一層淺紗。秦語推開窗戶,便見著西南角有不少樹木已經抽出新芽,看著滿目嫩綠,霎時喜人,就連心情都能好上幾分。
秦語的院落裏邊也有一方小小的被風水先生說用來運氣副擇的水塘。水塘上砌著一座從太湖底下挖出來的太湖石,用作假山放置在水塘邊兒上了。在水塘四周也充滿了柳樹,密密地圍著水塘繞了一周。此時不過開春時節,但已經有些雪白的柳絮在四下飛散。有些潔白的輕盈的小小的一團柳絮已經飛到了屋內的楠木書桌上,見著那柳絮輕飄飄的毫無重量的四下紛飛的模樣,不知為何,秦語竟是想到了池塘裏四下散開的無根的浮萍。
秦語就這樣默默地在窗邊站了許久,久到暮色四合,站到窗外都湧起了一層仿若流雲的霧氣,站到窗外的樹木都已經變成了一個個淩亂的剪影。
白芷一直站在秦語身後,到這時還是忍不住開了口:“二小姐,雖說現在已經回暖,可到底也不過初春時節,一直站在窗邊,二小姐也要留心莫受了風寒啊。”
“我知道了。:也許是一直沒有開口的緣故,剛一開口,秦語的聲音就沙啞得不成樣子。
“二小姐!”白芷一愣,以為秦語受了風寒,快步走上前,將秦語麵前開得大大的恍惚立即關上,旋即走出房間,將離得最近的一個小丫頭招到了麵前,讓她立即去小廚房熬製一碗薑湯。
秦語被白芷這一番動作弄得是哭笑不得,她喚住了白芷,讓她不要弄得如此麻煩。就在這時,守著最外重院門的婆子突然領著一人走了進來。
“二小姐。”
這般冷冷清清的聲音,不是冬雪又是誰?
“冬雪姐姐,這個時辰了來二小姐院子裏,可是有什麽吩咐?”白芷攔在秦語身前,擋住了冬雪。
冬雪的聲音還是一貫不帶任何起伏的平淡:“夫人讓婢子來尋二小姐,說是有事要問二小姐。”
“那行,婢子也一並……”
“夫人讓婢子前來,隻帶二小姐一人過去。”
“現在這個時辰黑燈瞎火的,到時候……”
“夫人自然會派人送二小姐回來的。”冬雪不想再遇白芷糾纏下去,俏臉上掛著一貫的冰霜,她手往前一伸,直指院外,道:“二小姐,請吧。”
秦語從白芷身後款款走出,對冬雪淺淺一笑,“既然愛是母親的吩咐,女兒自然會遵從。”
“二小姐……”白芷還是有些不放心。
“無礙,我到底也是母親的女兒。”秦語回以一個安慰的笑容。
冬雪將秦語帶到秦夫人的院子時,便悄然退到了門邊。在見到秦夫人院落上依舊掛著的還墊著蠟燭的紅燈籠時,秦語抿了抿唇,不知道她的父親,秦光秦大人是知道額這件事在遷怒秦夫人呢還是僅僅隻是單純的想歇在其他夫人房裏?畢竟秦語前來的時候,書院可是黑漆漆的,沒有絲毫燈光呐!
“進來!”待秦語敲了門後,秦夫人沒什麽好氣的聲音傳來。
“你這個賤人!”一見到秦語,秦夫人麵目猙獰,也顧不得還站在門外未曾走遠的冬雪,立即往秦語的方向撲了過來,恨不得將秦語撕個粉碎。
秦語怎麽可能呆站著任由伸出了廠直接恨不得將她整個人掐死的秦夫人逮到她?秦語往後一退,又往左手邊一躲,臉上帶著的淺笑映在秦夫人眼裏就如同諷刺一般。
“這便是母親召女兒錢來的緣由嗎?”秦語理了理因為動作變得有些亂的西山,似笑非笑道。
“你還有臉……有臉說!!”剛才的那幾個躲避的動作已經讓久坐不愛動的秦夫人氣喘籲籲,即使要扶著身邊的木椅靠背喘氣,也不忘恨恨的瞪視著秦語。
“母親倒是冤枉女兒了。”秦語已經將其他人打發在屋外守著,這時屋內隻有秦語和秦夫人兩人。
“你倒是說說,我那裏冤枉你了!”秦夫人還是那樣一副恨不得將秦語生吞活剝的樣子,奈何體力跟不上,僅僅是剛才的動作便嚷秦夫人說上一句話恨不得喘三喘。若非這般,還是不知秦語會被罵成什麽樣。
秦語老神自在地坐到了秦夫人對麵的椅子上,道:“母親,你這般想想。若是有心,女兒何不告訴荀府眾人祖母首飾失竊一事?這樣才是讓女兒最快擺脫一切的方法啊!”
秦夫人的表情沒什麽變化,但卻一直站在原地沒有動,看樣子也是在聽秦語說話的。
秦語從衣袖裏將手巾抽了出來,纏到了自己的手掌上。剛才她隨躲過了秦夫人的那些動作,但也不小心被放在一旁的掛飾傷到了手心。這會兒秦語沒有之前那麽緊張了,疼痛開始絲絲泛起,反著殷紅的血液緩緩滲出,秦語眨眨眼,最終還是毫不在意。
倒是因為這緩緩升起的疼痛,秦語先前還覺得有幾分莫名的混沌已然消失。這樣也好,至少疼痛能讓人無比清醒。
“母親,我是秦府的女兒,巴結荀府又能討得什麽好處去?”秦語這樣反問了一句,秦夫人臉上的魘氣倒是去了三分。
秦語見到秦夫人真的有人在在聽後,立即趁熱打鐵接著說道:“秦嫣現在已經被訂給了皇家,而大姐姐定親的李家,與天家,哪裏能分庭抗禮?說到底,誰能大過天去?但經過了今日之事,荀家的夫人們也許會同情女兒。到時候,荀家也站到我們這邊,秦嫣若是起了什麽歪心思,那我們也壓得住啊!畢竟,那可是荀家!秦嫣可就沒了什麽囂張的資本——母親,你想,秦嫣現在可還沒出閣呢!”
“母親,你有外祖父的支持,女兒又得到了荀家眾夫人和姐妹們的同情,這不是為大姐姐加重了籌碼?就是李家,也輕慢不得姐姐啊!”
“女兒知道,母親想讓女兒嫁到斐家。說句不好聽的,這小家子氣的斐家在這京城裏又算是什麽?女兒怕到時候上不得台麵呐!若以後斐家借用秦家親家的身份來抬升自己,那不僅僅是對秦家,就是對荀家都是大大的不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