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8章 蕭家夫人
秦語的表情還是格外沉穩，將心底微涼的情緒遏製住，臉上看不出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而安安靜靜的前廳總讓人覺得心裏有幾分慌亂，況且守在門外的人數都比之前多了一倍，甚至有不少還帶著肅殺之氣。
冬雪帶著秦語走了進去，抬頭的時候，秦語見到裏麵卻是多了一位夫人。荀三夫人的位置未變，卻帶著權貴之家特有的虛假笑意正慢慢地品著茶，而先前坐在主位之一的秦夫人此時往下挪了一位，一臉賠笑地看著那個坐在她先前位置的人。
坐在那未知的是一個女人，從她的衣著神態來看，像是哪家的夫人。那夫人瞧著也不過三十出頭的模樣，但依秦語見過那麽多貴婦人的年齡容貌來看，也猜得出麵前這位保養得宜的夫人隻怕是四十左右了，但依舊風韻猶存。一聲百花漸色對襟長裙顯得高貴又大氣，哪怕僅僅是坐在那兒不發一言，通身的奇葩也讓人忽視不得。與一旁穿金戴銀的荀三夫人和穿著大紅大綠俗氣的秦夫人相比，更能顯出高貴來。
秦夫人有隱隱的巴結之意，而荀三夫人臉上的不滿之色都快要溢出來了。
秦語不知道這位夫人究竟是誰，但能讓秦夫人這樣做，荀三夫人有幾分忌憚的話，也能猜出這位夫人的身份絕對不低。
“你就是秦語？”那位夫人見有人進了屋，瞧見是一名穿著素淨衣衫的清麗女子正跟在一名丫鬟身後，她冷聲問道。
秦語對夫人行了一禮後，微微一笑，還未開口就被秦夫人搶過話頭，有些討好意味地道：“這就是小女秦語。”
秦語不是沒有瞧見那位夫人並不熱絡的表情，但見到這樣的秦夫人，秦語還是配合的，她不想麵前這位不熟悉的夫人亂了她的計劃。
聽了秦夫人的話，那位夫人將秦語上下打量了一番後，像是在評估一般：“長得也就這樣，真不知道是什麽讓他鬼迷了心竅！”
秦語很容易就聽出了那夫人話裏的不滿，不知道來龍去脈的她隻得溫溫柔柔地淺淡一笑，帶著幾縷恬然淡薄的意味。
這樣的笑容出現在清麗的麵容上更顯出幾分真實的暖意，讓人覺得心情寧靜下來。那位夫人自是見到了這樣輕易就讓人安寧下來的秦語，眼裏有一絲了然劃過，神情也沒有方才那麽冷了。
“喲，蕭夫人這話說的，要是嫌棄小語不好，何必巴巴地趕過來？讓給我家修平不就好了？”荀三夫人一陣陰陽怪氣。
秦語此時沒有留意荀三夫人口中已經將她喚作小語，還在對那聲“蕭夫人”驚詫不已——這位蕭夫人，莫不是……
沒等秦語回過神，耳邊就傳來蕭夫人淡淡的聲音：“讓？我蕭家還比不得一個荀家的外戚？”
淡淡的沒有任何任何起伏的話說出口，卻讓荀三夫人的臉色變得額外難看。荀三夫人想說什麽的時候陡然想起了她與蕭夫人之間的身份差距，恨得牙癢癢地她瞪視一眼蕭夫人，放下茶杯的時候砰砰作響。
秦夫人也不管她，對著蕭夫人笑道：“原來蕭夫人也是來看小女秦語的啊。”
“我以為和荀府攪在一起的秦家沒什麽拿得出手的了，原來還有個看得過眼的女兒。”蕭夫人一直沒在意身邊的兩人，目光從頭至尾都落在了秦語身上。
秦語倒是保持著恬然的表情，沒有絲毫怯懦。
“真難得沒養出個歪了的苗子。”蕭夫人淡淡道。
秦夫人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扭曲，賠笑了幾聲：“蕭夫人這話說的，雖比不得蕭府，我們秦家也算是個高門大戶了，哪有不好好教導自家女兒的？”
也不知道蕭夫人聽了秦夫人的話沒有，她對秦語徑直道：“你的生辰八字報給我聽聽，我回去找人算算。”
聽了這話，秦語難得地被嚇了一跳，眨了眨眼，嘴角浮起一絲溫柔的笑意：“蕭夫人說笑了，生辰八字還是得詢問母親方可呢。”
蕭夫人深深地看了一眼秦語，倒是沒再對她說什麽，對秦夫人道：“她還未與荀家人定親吧。”
“還沒有，但秦語這麽大了，也該找婆家了。”
秦夫人見蕭夫人這本詢問，猜測蕭夫人也許並不清楚秦府與李家的事情，況且，李方和秦琴不過是換親，隻要沒可以明說，又有誰知道呢？
“慢著。”聽了秦夫人的話，荀三夫人的臉色不大好看了，“妹子這說的哪裏話，方才不是已經說好許給我家修平了嗎，難不成這會兒打算反悔了？”
秦夫人瞧瞧荀三夫人，臉上的笑意幾乎快掛不住。
蕭夫人聽了這話後，道：“我家可沒有搶別人家女兒的慣例，若是這般，便算了吧。”
“沒沒沒，蕭夫人你聽錯了。”秦夫人在心底對比衡量之後，立即選擇了看著更有權勢的蕭家，見到蕭夫人作勢準備起身的樣子，趕快將她攔住了，“荀三夫人剛才是在說笑呢，不過是喜歡秦語舍不得她這麽早出嫁罷了，我家秦語可是清清白白的。”
說完這話後，秦夫人假作瞪了荀三夫人一眼，“嫂子啊，不是我說你，我知道你心疼秦語，但也不能這般拿秦語的婚事來開玩笑的吧？”
“你！”被秦夫人這樣一說，荀三夫人頓時噎住了。
秦語沒有聽她們的爭論，目光淡然得就像是與己無關，在聽到最後甚至還有心情勾勾嘴角拉出一絲笑意來。
在她抬頭的時候，卻突然撞到了蕭夫人有些探究的目光。秦語收斂了自己眼裏有些放肆的情緒，又恢複成之前的那個溫婉賢淑的模樣。
“既然是這般，我見秦語也是個好的，你先把她的生辰八字交與我，我找人算算，合上之後便定下來吧。”
蕭夫人根本沒在意秦夫人與荀三夫人之間的吵吵嚷嚷，一句話便止住了兩人的爭論。荀三夫人冷哼一聲，但秦夫人麵上卻是喜不自勝。
“能被蕭夫人看上，當真是我家小女的福氣。冬雪，還不快將小姐的東西拿來！”像是怕蕭夫人會後悔一般，秦夫人恨不得現在就能將秦語的婚事定下來，這動作再荀三夫人見了，更是氣得個倒，她將手裏的帕子一揮，啪的一聲撐著桌子站了起來，臉上的表情難看的很。
“罷了罷了，我也不在這裏礙眼了。青竹，快將修平少爺找回來！”荀三夫人冷笑從秦夫人的臉上掃過，落到一直淡漠地坐在主位上的蕭夫人臉上，“我們可高攀不起一個小小的秦府！”
“嫂子說哪裏話呢。”秦夫人麵色一僵，還是想到了她與荀家的關係，對荀三夫人同樣笑道，“我們可是一家人，嫂子生什麽氣啊。”
“算了，我可不敢和你一家人。”荀三夫人掀了掀嘴皮，露出一個頗為諷刺的笑容，“我倒是沒想到就算是秦語這樣的貨色都有人要，不知道是誰的狗屎運來了還是有些人瞎了眼。”
聽了荀三夫人的話，秦夫人的臉色變得格外難看，她張了張嘴正想說什麽，蕭夫人涼涼的聲音就從一旁傳來：“是啊，不就是聽說秦府的二女兒是個不錯的，有人也才來的嗎。要不然娶回一個不什麽樣的媳婦，可不就是坑了自家兒子，你說是吧，荀三夫人。”
“哦，我倒是忘了，那位姓斐的公子應該是你的外甥而不是兒子吧，難怪啊。”
蕭夫人一席話說得荀三夫人的臉色青青紅紅一片，變了又變，手上的帕子都快要扭成山路十八彎了。
秦語這時的才將目光落到了蕭夫人身上，雖然蕭夫人這話聽著像是在為她鳴不平，但秦語知道，不過是因為荀三夫人將話扯到了蕭家。
蕭家的人將自家的名譽看得比什麽都重，容不得別人一絲汙蔑。
“三夫人，少爺回來了。”
“姨母。”
丫鬟的聲音剛落，斐公子的聲音緊隨其後響起，荀三夫人看著門外似乎站了一會兒的斐公子，目光閃了閃，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沒有聽到剛才的那些話，又聽到了多少。
斐公子倒是看不出有什麽異樣的表情，他徑直走到荀三夫人身邊。他身後，就是打扮的嬌豔異常的秦琴。
秦夫人見到秦琴之後，麵色一喜，將秦琴拉到她麵前，正對著蕭夫人，口中帶著幾分憐惜道：“你這孩子，剛才不知道跑哪兒去了，還不快來見見貴客！”
“秦琴見過夫人。”被秦夫人拉到身邊的秦語一愣，在見到蕭夫人後似乎明白了什麽，規規矩矩地對她行了一禮，聲音又軟又糯，嬌俏的像一朵花兒一樣。
蕭夫人還是那麽冷淡，隻是淡淡的“嗯”了一聲，就沒了下文，將秦琴晾在那處，弄得秦琴有幾分上不上下不下的尷尬。
秦語倒是見到了蕭夫人眼裏一閃而過的厭惡之色，隻是她並不知曉這是為何。直到很久很久以後，她嫁入了蕭家，長年住在邊塞，與蕭夫人的關係也不錯了之後方才得到了答案。
邊疆守衛的兒郎從不需要那樣軟弱嬌/嫩的女人，蕭夫人見到如同菟絲花一般的秦琴又如何喜歡得起來？況且衣著豔麗的秦琴在蕭夫人看來，更像是一個諷刺。
對曾經的一個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