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4章 重來也沒關係
聽了秦語明顯暗含嘲諷的話，依舊風度翩翩微笑著的白衣公子並不氣惱。
“小語，若是我說，你並沒有想岔呢。”
“叫我璋墨。”蕭涯總是在稱呼上不停地糾正秦語，仿佛這樣親昵的稱呼就能將溝/壑一般的東西填補好，“你是和那個男人一起過來的？你們認識？”
“認不認識無所謂，蕭公子身邊不是同樣有美嬌娥陪著嗎？”秦語卻是在冷冷嘲諷，一貫的清冷消失不見，在蕭涯麵前，秦語總是會莫名的無法掩飾自己真實的感情。隻是說出的這句話，怎麽聽怎麽不對。
這次輪到蕭涯愣住了，“什麽……美嬌娥？”
見蕭涯還是一副裝傻充愣的表情，秦語側過頭回以一聲冷笑：“看來蕭公子身邊的可人兒還真多，不過就這麽一會兒都能忘了陪在自己身邊的佳人是誰。”
“小語，你在胡說些什麽。”蕭涯哭笑不得，“我今天一天都待在荀府，打哪兒來的女子相伴？”
秦語瞪著蕭涯，卻見蕭涯目光一片清明，不躲也不閃。秦語想到之前見見到的那一幕，那個身邊伴著女子的男人也僅僅隻有一個背影，莫不是她當真認錯了？
見到這樣問心無愧的蕭涯，一時間，秦語也不確定了。
“抱歉，也許是我看錯了。”秦語在蕭涯帶著溫柔的目光中歎了口氣，還是依了他，“璋墨。”
蕭涯卻突然笑了，“我很高興。”
“哈？”秦語聽了這句話，呆滯了一下，她想不通，被人汙蔑有什麽可值得高興的。
蕭涯隻是伸手揉了揉秦語的發，什麽也沒說。
“你還沒說，你到荀府呆那麽久，究竟是去做什麽的。”秦語想到之前與荀管家走在一起的蕭涯，想起心中的疑惑，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荀府是個什麽地方，她再清楚不過了，蕭涯這樣的人進了荀府，那荀家家主可是隻千年老狐狸，沒讓他滿意的話可是會使勁折騰。看著蕭涯那溫柔的麵容，怎麽看都不像是工於心計的模樣，纏繞在秦語心裏那意思若有若無的擔憂，被秦語強行徹底忽視。
一個權勢荀家，一個兵權蕭家，光是這兩家當真聯合起來要做什麽的話，恐怕朝堂上的大清洗是少不了的。想到與蕭涯交好的清溪，秦語總覺得似乎要出什麽事一般。
望著秦語有幾分警覺幾分提防的眼神，蕭涯似乎想要看到她心底裏去一般，“你就這樣不信我？”
“我與你認識沒多久。”秦語移開了目光，她總覺得蕭涯投來的視線裏帶著幾分傷心幾分失望，這樣的感情，總會讓她覺得有幾分心悸難受，她並不願意看到這些，“我對你並不了解，蕭……璋墨。”
聽了秦語的話，蕭涯似乎歎了口氣，在秦語回頭的時候，見到蕭涯還是那副微笑的模樣，讓她不禁覺得那隻是她的一個幻聽。
“罷了，你要做什麽又與我有什麽想幹。”秦語這時才發覺她的手還被蕭涯緊緊抓住，但她卻沒有想要掙脫的意思。
“你是知曉我身份的，小語。”蕭涯的目光溫柔，眼底似有一片能夠將人沉溺的汪/洋，“我也是男子，而且是蕭家的兒郎。哪怕更多的時候我會丹青作畫，但無法否認，在京城這深不見底的地方，在麵對權勢和爾虞我詐，我更願意回到邊疆大漠看長河落日的壯麗輝煌。”
秦語越聽越亂，將紅潤的下唇咬得一片雪白。
“不要咬了，會疼。”蕭涯歎了口氣，修長的手指拂過秦語的唇邊，指腹帶著溫熱的觸感，讓秦語瞪大了眼睛。
“你若不想聽，我便不會說了。”蕭涯還是那麽溫柔，溫柔到秦語覺得心裏有些奇異的情緒在發酵，甚至有些苦澀的意味。
“我沒有不想聽。”
“隻是，何苦呢？”
秦語的貝齒鬆開下唇，聲音很輕很輕，如同喟歎一般，“我與你並不熟悉啊。”
蕭涯卻是聽到了，笑得溫和醉人，“因為我曾經對一個人許下諾言，要帶她看大漠孤煙長河落日，十裏金黃的胡楊林，還有看那鐵骨錚錚保家衛國的好兒郎。”
“後來離得遠了，我便開始用筆將我看到的一切都畫下來，然後等到重逢之日再交給她。想告訴她，我曾經見到的場景，在畫中她也能與我一道見到。等她長大，我便帶著她去看她所想所念的景色。”
蕭涯的聲音裏帶著追憶和懷念的味道，也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蒼涼，“我已經來實現我的諾言了。”
說到這裏，蕭涯沒有再往下說。
秦語卻是忍不住了，“你要等她長大，這中間又會發生多少事情？你不拍她不願和你一起離開嗎，你不怕她認不得你嗎，你不怕你將一個和她相似的陌生人當做了她嗎？！”
“隻要她願意，我會一直守著她，陪著她。我不怕她會不認得我，我隻怕她連見我也不願。”
“我又怎麽會將她錯認呢？”
蕭涯的笑容溫柔到就是連秦語刻意冰封的心都跳動得快了些，他翩然君子溫潤如玉的模樣讓人格外心悸。
“當每日在心底將她的容貌她的輪廓，她的一顰一笑一筆筆臨摹一遍遍勾勒的時候，當你將她真正放在心上的時候，哪怕是一個笑容，一個眼神，都會不錯認的。”
“可是，若她真的沒有一點點記憶的話呢？”秦語聽到了蕭涯的話，在心底裏驀然生出了幾分難受，可她還是咬著唇將這句話問出來了。
“若是她已經全然忘卻，沒有絲毫記憶的話，那又該怎麽辦呢？”
聽著秦語的話，蕭涯發現說出了這話的秦語竟像是帶著點點細碎的哭腔，心疼得讓人的心都揪了起來。
秦語的不安，秦語的懷疑，秦語曾經受到的傷害，蕭涯全部都知道。他看著本應該被他好好嗬護著長大的小女孩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已經受了那麽多那麽多的傷，這讓蕭涯眼裏有細碎的流光，往前走了幾步，伸出手，隻要秦語肯回頭，就可以看到，他一直都在這裏，溫柔以待。
蕭涯記得，在與長大的秦語第一次見麵的時候，秦語眼底浮現出的茫然讓他心驚，所以在救起了落水的她之後，蕭涯依舊未曾鬆開手。隻是那時的茫然遠沒有這時聽到蕭涯的話後產生的迷茫慌亂來得更讓他心疼。
“沒關係，那就重新再認識一邊。”蕭涯看著豎起無形屏障將自己包裹在其中的秦語，他終究還是沒有忍下去，溫柔地一步步靠近了秦語，像是能打破那些隔閡，走到她心裏去。在秦語還有些慌亂無措的時候，蕭涯輕輕抱住了她，聲音溫和，一遍又一遍地在秦語耳邊說著。
“沒關係的。”
“沒關係的。”
“即使沒有之前相處的記憶，現在不過是再認識一次，有什麽好怕的呢？”
蕭涯溫柔且堅定的聲音讓秦語慢慢地安定下來。
“那個人是你嗎？”冷靜下來的秦語從蕭涯懷裏直起身，微微仰著頭看著蕭涯麵容俊秀的輪廓。還是劍眉斜飛入鬢，卻帶著幾絲柔和，還是深邃的五官，此時卻充滿深情。
秦語並非全然忘卻，間或出現的畫麵，她還是留有記憶，而且從重生回來之後的秦語，一直考慮著如何複仇，如何步步為營的秦語，也順著這次將上一世經曆過的各種苦難，各種負麵情緒發泄出來，隻因為蕭涯的懷抱讓她覺得無比安心。
在秦府裏，秦語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在蕭涯的安慰之後，秦語之前一直獨自背負的各種壓力似乎也因為這樣而少了很多。
“你還有印象？”聽到秦語的問題，蕭涯一愣，旋即欣喜地問道：“你還記得什麽嗎？”
蕭涯並沒有問秦語還記得多少，隻要秦語還留有印象，那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蕭涯永遠都記得，在他得知在回到秦府路上的秦語因為發生了那麽可怕的事情之後，他的臉色有多麽蒼白。
在那個時候，蕭涯才知道他有多麽弱小，弱小到想要去保護自己最想要保護的人都做不到。那一刻，他明白了自己變強的意義。
“抱歉。”見蕭涯有些欣喜的模樣，秦語隻是抿了抿唇，無意識地吐出了這兩個字。
蕭涯在聽到這兩個疏遠又客氣的字時，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他知道能讓一向冰封了自己的秦語能這麽快接受他不過是因為她還留有一絲曾經的記憶和感情。蕭涯不停地安慰著自己，這樣已經很好了，要慢慢來，不要嚇到了秦語。
看到蕭涯的表情，聽到蕭涯所言，聯係著那些淩亂的記憶碎片，秦語也能猜到七八分。曾經的她與蕭涯有舊，而且感情頗深。但秦語不知道，究竟是又多深的感情，在這樣全然忘得一幹二淨的時候，還能強行突破一切阻礙，然後告訴著本心，你還是對他有感覺的，還是深深依戀著他的。
那不是一見如故，而是曾經有緣，此番，不過再續前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