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 茶水鋪子
還在成衣店鋪與掌櫃周旋的白芷反複聽到掌櫃口中的“夫人”二字，她的眼角抽了抽，想到自家小姐慣穿的樣式，開口道：“鵝黃姚粉對襟子絲綢衣裙，花樣……素淨些的好。”
掌櫃的眯著眼，笑道：“公子所說的衣物，這大堂也有。想來是因著這大廳人多，未能尋到吧。”
雖然秦語的轉變時間不長，但白芷一直待在她身邊，多多少少也帶這些她的影子。這時聽聞掌櫃的話，白芷身上傳來的氣息也冷了些：“我說過，大堂的東西我還看不上眼。”
白芷想著自家小姐平常說話做事的模樣對掌櫃的開口，愣是將掌櫃的唬得一愣，不停地想著皇城底下哪家公子才有這樣的派頭。
“公子，這樓上的事情我也說不上話啊。”掌櫃的一邊小心翼翼的觀察著白芷的神情，一邊賠笑道：“要不這樣，公子留下住址，到時候我派人上門特地為公子夫人量身定製？”
掌櫃的已經說到這份上了，白芷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而且現在她並未見到秦嫣的身影，這樣讓她有幾分焦急。按理說，秦嫣已經進去了那麽久，就算是選衣裳，也早就應當出來了。況且這掌櫃的一直攔著不讓白芷上樓，長了心的人都能猜到樓上怕是有什麽東西。
白芷想到還等在外麵的二小姐，又見到麵前各種阻攔的掌故，眉頭皺了皺，不再與掌櫃的做任何糾纏，徑直離開了。
隻是白芷沒有注意到，在她轉身離開之後，方才一直陪著笑臉的掌櫃眼裏閃過一道精光，順手招來了一個小二，耳語了幾句。小二看著白芷離開的背影點點頭，然後又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人群中。
秦語還是端坐在茶鋪，麵前的茶水續了又續，就是連茶水鋪子的掌櫃都往她這邊看了好幾次，隻是秦語巍然不動，對於各色目光皆是摒棄在外，她自成以她為中心的一方天地。
對麵的店鋪裏的人來了又走，秦語已經見到了不少來來去去的麵孔，卻沒有一個與秦嫣又半分相似。當初白芷隻說見著了一個與秦嫣萬分相似的背影，卻未曾說明一定是秦嫣。若是這話從別人口中說出來，秦語也許還會掂量三分，想著會不會是看花了眼，但說了這話的卻是白芷，白芷在秦府的時間也不短了，況且秦語之前與秦嫣的交涉幾乎都是由白芷前去的。若說白芷認錯了秦嫣，那幾率未免也太小了。
過了約莫有一個半時辰，秦語抬頭的時候就見著將唇抿成了一條線的白芷從正門走出。她還未來得及收回目光，就見著白芷身後似乎有一個探頭探腦的身影。秦語眯了眯眼，她可不認為一向沉穩的白芷會在這麽斷的時間內招惹上什麽人，但是見到那個顯得有些鬼鬼祟祟的身影在見到白芷徑直走到茶水鋪子的時候縮了回去，秦語倒是越發好奇了。
“二少爺。”白芷租到秦語身邊，卻沒有坐下。
秦語抬手，為白芷倒了一杯茶。碧色的還冒著熱氣的茶杯被秦語輕輕推到了白芷麵前，看著白芷有些驚訝的眼神，秦語浮現幾縷淺淡的笑意，“這麽冷的天，先坐下喝杯茶吧。”
“二少爺，我……”
“什麽都不用說，我這裏看著呢。”秦語道：“我見裏麵的人那麽多，你在裏麵穿來穿去的怕是也擠壞了，先歇息。人，總歸是跑不了的，沒必要那麽急。”
看著白芷呆呆的端起茶盞，秦語的眼角從對麵的成衣鋪子門口掠過，那個探頭探腦的身影在秦語進了茶鋪已經完全消失，但是……
看著莫名的在她周圍打轉的茶水鋪的小二，還有那站在另一頭刻意將算盤打得劈裏啪啦響的掌櫃，秦語覺得，就算是她不注意也很難啊。
隻是看這動靜，莫非這兩家的老板是同一個人？
白芷看著自家小姐像是在沉思什麽一般，隻是轉著手裏的茶杯，她也安靜的坐在一旁一言不發。
“如何？”秦語雖然這樣問，但她在見到白芷來見她時候的模樣就已經猜到了結果，這樣問不過是想要試探試探小二的反應。
果然，在聽到秦語開口後，拿著抹布的小二又在他們附近的桌子上使勁地擦了起來。但是秦語一直坐在這裏，那張桌子已經被小二擦了不止五遍了，她可是記得很清楚。
不知道這裏又會出什麽幺蛾子。
“婢……我並沒有找到……”
見到豎起耳朵專心聽著兩人對話的小二，秦語輕笑一聲打斷了白芷的話，“怎麽，這家鋪子沒有合適我的衣裳？”
白芷聽了這話，有些疑惑地眨眨眼。但見到秦語端著茶，一副老神自在的模樣，也留心了四周，自然也見到了茶水鋪子裏麵的奇怪之處。白芷在秦語身邊伺候得久了，很多事情也有了一定的默契，自然是順著秦語的話往下說道：“前廳的人多，我並未尋到公子所需的衣物。”
“那其他地方呢？”想到白芷隻說了前廳，想必是還有其他地方讓她留了心，方才有此一說。秦語想到這裏，繼續詢問著。
“後麵是禁止客人出入，隻是這樓上卻是貴賓方能去的地方。”白芷見小二走遠了一些，壓低了聲音飛快說道。
“貴賓？”捉到這兩個字的時候，秦語的語氣帶這些玩味，看上去倒是對這個地方分外好奇的模樣。
“是的，但是我沒能進去。”白芷的臉上明顯露出了帶著沮喪的神色。
秦語毫不在意，甚至在看到了白芷的神情之後又替她續上一杯茶水。放下釉色茶壺後，秦語淡然道：“既然是貴人才能去的地方，你也沒有能證明你身份的物件，那又如何能進得去呢？”
在白芷見到秦語又一次替她參滿茶水之後，顧不得伸手去接，隻差沒立即起身，表明兩人的尊卑身份。秦語動作快些，將白芷放在桌上的手抓住，按得死死地不讓她動：“在外麵沒那麽多顧忌，隻要你記得就行。”
說完這話後，秦語的目光還特地地往白芷身後溜了一圈。
白芷在秦語的示意下沒有了最開始的過分拘束，有些冰冷的雙手捧起了秦語為她倒的熱氣騰騰的茶水，道：“二少爺的意思是，那位上了樓？”
“不然呢？”秦語笑著反問道。
“可是，那位的身份……”白芷想到秦嫣在秦府裏的各種待遇，怎麽也無法將她與貴人兩個字聯係起來。不過秦嫣一直以來的冷漠孤傲的氣勢倒是很符合那兩個字。
“不，她絕對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
秦語閉上眼，她想到了上一世在牢裏發生的事情。之前因為感動而忽略的種種不合理也在這一刻清晰地浮現出來。
秦嫣的身份是秦府不受寵的庶女，就算那日秦府因為秦琴的大婚，可秦嫣馬上也要被送進李大人的府上做妾，也是被看管的嚴嚴實實，她又是怎麽從府裏逃出來還找到了大牢裏的？
而且，被關進大牢裏是秦府的當家人開了口了，秦嫣又是怎麽打通了中間關節進了大牢的！要知道，就算牢頭認錢不認人，就算秦嫣湊夠了可以來見她的錢，可下令的是尚書，一個個小小的牢頭竟會為了些錢得罪尚書，這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除非……
此時的秦語竟是越想越不對勁，之前還明顯的線竟是出現了無數個分岔路，在那一刻，秦語竟不知道當初秦嫣來救她究竟是真心實意還是另有所圖。
閉著眼的秦語的腦中卻浮現出之前那個靠在床頭休憩的秦嫣，那個雖然冷漠但也從來不曾傷害過她的秦嫣。
她說，她永遠都不會傷害的人，是秦語。
即使表情真摯，即使感情真誠，可是說出了這話句話的秦嫣，究竟是真心實意，還是在做戲！
“二少爺，你看那是……！！”白芷的聲音帶著驚訝，看著竹簾外走過的那人。
秦語立即張開眼，隻看到一個青色的背影。僅僅是一個背影，就讓秦語有些心神大亂。那件青色翠竹的居士服背影熟悉地讓秦語即使不用看到正麵，也能喊出那個名字！
隻是在穿著居士服的男人身邊，還站在一個梳著現下最適宜的發髻，穿著纏蔓藍翅蝶衣裙的女子。女子溫柔如水的目光刺得讓人有些心疼，兩人之間的脈脈溫情讓隔得老遠的秦語都能感覺出來。即使不用猜測，也能看到站在她身邊的男人是用什麽樣的目光回望著那個女子的。
是了，哪有男子會不愛如水的溫柔女兒家呢？
秦語在這個時候捧起了茶杯，上了釉的茶杯卻因為在淩冽的寒風中帶上了一股子冷氣，就是連裏麵的茶水都透著寒，從喉頭一路冷到了心裏。
“二小姐！”白芷一回頭，明顯見到了有些晃神的秦語，有些著急的她在一個沒注意的時候竟是將秦語的真實身份喚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