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 零星過往
秦語猜測著她與蕭涯是否相識，但很快，她便否認了自己的這個想法。
秦語自記事起便在這秦府裏勝過，這麽多年也之見得了李方一個外人。若是蕭涯真出現過，那她還會與秦琴爭李方爭得你死我活？要知道，曾經的秦語不僅懦弱，而且在秦府裏，也逆來順受了二十載。若是她與蕭涯認識，依照現在看來，蕭涯也回幫著她說幾句不平的吧？
“蕭公子……”
“璋墨。”
蕭涯依舊堅持糾正，即使臉上的笑容親切又溫和，但那語氣卻帶著絕對的強勢。
“璋墨。”秦語的舌尖上滾過這兩個字的時候，總有一種與蕭涯分外親昵的幻覺。即使她知道她與蕭涯不過才見過幾次，但每每與蕭涯見麵的時候她都會覺得安心，甚至會毫不猶豫地相信他說的每一句話，甚至……
秦語瞬間斂了眉，這樣下去的話，太危險！
“我想知道，你是怎麽看出我女扮男裝的？”秦語想到今日約蕭涯見麵的目的，不再說旁的話，直奔主題。
“小語的話，對我而言，很明顯就能看出來。”蕭涯笑道：“不過最明顯的還是你身上的沉木香。這是你自製的吧？與其他的味道不同，很明顯。”
秦語眨眨眼：“沉木香？”
“還有眼睛。熟悉的話，一眼就能分辨出來。”蕭涯接著道：“你的鳳眼眉梢微微上勾，不高興的時候會拉得很長，像隻小狐狸。”
“咦？”也許有些動作已經成了習慣。蕭涯指出來的地方，就是連秦語自己也完全沒有發現。
“像現在一樣驚訝的話，你的眼睛會瞪得很大，圓圓的，很漂亮。”
其實還有一句話，蕭涯沒有說出來。每一次，他總能清晰地看見像是滿天繁星一樣的光亮伴著他的倒影印在秦語的眸子裏。
“誒。”秦語眨了眨眼：“就這？”
“就這。”蕭涯發現這時候的秦語比起之前在所有人麵前裝的或淑女或軟弱的樣子，更讓人心動，也想要她呆在他的身邊。
但很快，蕭涯便將這個念頭拋開。若是曾經沒有發生過那件事的話……
秦語並不知道蕭涯在想什麽，隻是又一順，蕭涯的臉色格外難看。不知為何，她有些難受地轉移了話題：“那清溪河清渺兩人又是什麽身份？”
聽到秦語的問題，蕭涯定定的看著她：“你很喜歡他們？“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秦語的回答格外狡黠。
“他們的身份，現在還碰不得。”蕭涯顯得有些嚴肅：“不要找任何人去打探。”
聽了蕭涯的話，秦語沒有任何不高興，若是連蕭涯都這樣說了，那也就說明她之前的猜測極有可能是真的。
“不過璋墨，除夕夜裏出府當真沒問題嗎？”秦語微微仰起頭，對他詢問道。
當日在東來閣，秦語在蕭涯手上寫的字，也是約他當日見麵。可不久之後便收到了蕭涯傳來的消息，說當日有事不得空，便成了除夕夜，也就是現在這個時辰。
隻是，蕭涯這樣出來見她真的好嗎？在這樣的除夕夜裏，總歸是有人在等著的吧？
不過這個時候，蕭涯的屋裏也有人了吧。想到這裏，秦語臉上的笑容淡淡，卻又很快將之前那一抹微笑壓住，換上了比之前還要溫柔萬分的笑意。
“我出門可是報備過。”蕭涯這次沒有聽出秦語的未盡之言，他以為秦語不過是單純地在考慮他在這個時候離開罷了。
“哦，是嗎？”隻一句，秦語長長的睫毛便垂落下來，擋住了她的雙眸。
在對待秦語的事上，蕭涯一向敏銳，尤其是這個時候，秦語周身散發出的氣息和之前明顯不一樣。
蕭涯在這時候仔仔細細的將他和秦語的對話又想了一遍，很快就發現了不妥之處。
“小語，你想到哪裏去了。”對於秦語，蕭涯一直都甚為包容。
秦語聽到這句話後，反而打了個哈哈將話題岔到了其他事情上。
“你和清溪認識很久了？”秦語突然想到清溪和蕭涯之前見麵時的模樣，那分明是已經認識很久的樣子。
“對。”蕭涯承認得也爽快，隻要不涉及清溪的身世，他與秦嫣約定的事情，其他的事情，隻要秦語開口詢問，他定是言無不盡。
“不過，我和他認識的時間，還是有沒有和小語你認識的時間長。”
蕭涯這句話讓秦語有些意外，“什麽意思？”
“字麵上的意思。”蕭涯還是笑眯眯的樣子，可怎麽看都覺得像是隻狐狸模樣。
秦語可沒傻到以為蕭涯不過是說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
“在李方哥哥介紹之前，我可不記得有認識什麽蕭公子。”秦語斂笑之後，整個人顯得格外淩厲。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又是這句話！
秦語瞪著蕭涯，想讓他解釋清楚。可她自己也明白，蕭涯看著溫和好說話，可實際上口風嚴實得很，她一開始就沒打算能從蕭涯口中得到什麽有用的消息。
“小語，我不會害你。”蕭涯看清了秦語嚴重的神情，心中的愧疚和疼惜又多了三分。他走上前，伸手揉了揉秦語的發。
麵對蕭涯突然的動作，秦語還是僵直了身體，但並沒有躲開。蕭涯看出了秦語的不自在，也看出了她並沒有試圖躲開的意圖，眼裏的笑意更盛：“小語真乖。”
秦語正準備說出的時候，才發現在蕭涯的動作之下，她竟是一直憋著氣。尤其是聽到了蕭涯那句明顯是哄小孩的話，更是皺了皺眉，卻沒有打掉揉著她頭發的手，“我不是小孩子。”
蕭涯笑了：“我知道，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聽到蕭涯的話，秦語眉頭微微皺，“你認識我？或者說我們曾經見過？”
“秘密。”蕭涯的食指抵上秦語溫熱的雙唇，眼中含笑。
看到突然湊近的俊秀麵龐，看著那人溫潤的笑意，看著在月光下熠熠生輝的雙眸，秦語突然一陣心悸，好像在很久很久一眼，她似乎見過一個同樣的場景。
同樣是月光下，同樣是除夕夜，同樣是兩個人。在雪夜中，在煙火下。
秦語的眼神一陣恍惚，有記憶如潮水般湧上來，又很快退下，隻留下了一片光禿禿的砂礫灘。
“小語，小語？”
“你究竟是誰？”即使隻有零星的碎片，即使記憶並不完全，甚至在最後什麽都沒剩下，但秦語還是在猛然間抓住了一點點蛛絲馬跡。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蕭涯的眼神中帶著幾分壓抑，但又很快散去。他張開手笑著對秦語說道：“小語，很多事情冥冥中自有定數，因果循環暗含天理，你該知道的時候自然就會知道了。”
聽到蕭涯有些神神叨叨的話，秦語有些憤憤地瞪了他一眼，以為他不過是在敷衍了事。但在幾年後，當秦語知道了所有事情，她想到當初蕭涯說過的這句話，才明白其中暗含的深意，才知道當初的蕭涯又是懷著什麽樣的心情對她說出了這樣一席話。
隻是現在的她無從知曉罷了。
蕭涯雖然溫柔好說話，但他依舊有自己堅持的原則，很多事情也難以得到什麽切實的回答，很多讓秦語不解的事，還是需要她自己去慢慢探尋了解。
況且，一想到李方和秦琴，秦語的心裏就有壓抑不住的憤恨。
隻是在蕭涯麵前，秦語並沒有將這樣的一麵展示出來罷了。
蕭涯自然是看到了秦語變幻的神色，但他什麽也沒有說，隻是走到她身邊，半擁著，“小語，今天是除夕，以前的那些不開心都會過去的。”
秦語咬著唇，還是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等到秦語周身的氣息徹底柔和下來之後，蕭涯卻是牽起了秦語的手，往西苑的深處走去。
“璋墨？”秦語倏地睜開了眼，看著影影綽綽的光影，又看著走在前麵的蕭涯，口中隻發出了一個驚訝的音節，但到底是沒有拒絕。
“這裏是那兒？”看蕭涯東拐西拐地走到一片較為空曠的地方，秦語眨眨眼，沒想到蕭涯這樣一個外人居然比她還要了解秦府。
蕭涯卻笑著，沒有回答，隻是指了指不遠處。
“樹？”秦語看了看在暗影裏沉默的大樹，又看了看蕭涯。
聽到秦語的話，蕭涯嘴角的笑容越發溫潤，他笑著搖搖頭，伸手將秦語被樹枝勾亂的衣襟理了理，又將秦語身上的披風將她包嚴實了後，方才開口道：“差不多就是這個時辰了。”
還沒等到秦語疑惑，就聽得一聲簌簌的響聲在不遠處響起。
“啪——”
就在這時，煙花的聲響在耳邊突然想起，看著在空中散開的星光點點，竟是顏色斑斕，五彩繽紛，美不勝收。
秦語仰起頭，看著在月華之下盛放的煙花，這個時候方才想起，距離西苑的院牆外不遠住著不少人，尤其是站在安靜的西苑裏能清楚地聽到外麵傳來的孩子們嬉鬧的聲音。
在煙火的光芒下，蕭涯的麵容溫柔得讓人沉醉：“新春快樂，小語。”
蕭涯靠得極近，如同在耳邊呢喃。
“願你，自此再無煩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