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 再度遇險
自打蕭涯進了雅閣,清渺的神情便出現了飄忽,即使依舊坐在秦語身邊,但她卻微微側著身,往蕭涯的方向偏著。
秦語也曾有過喜歡的人,看著這般模樣的清渺,如同曾經在李方麵前的自己,她看得再清楚不過——清渺是喜歡蕭涯的。
就在這時,坐在秦語身邊的清渺突然覺得一陣寒意襲來,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她看著身邊與之前無異,甚至臉上還掛著笑意的秦語,目光最終落到了大開的窗戶上。
“怎麽了,清渺?”在清渺愣神的時候,耳邊傳來秦語溫和的聲音。清渺一抬頭,就撞進了秦語漆黑一片的幽深眸子裏。
“是不是冷?”秦語詢問著,眉宇間寫著擔憂。她看見清渺似乎瑟縮了一下,顯得無比了然。
“嗯。”清渺的雙眼無比清澈,她帶著最純真的笑容對秦語說道:“聽硯哥哥,能麻煩你關下窗嗎?”
聽到清渺的話,秦語瞪了一眼坐在對麵的清溪——後者對於秦語的瞪視表示萬分不解。而後秦語揉了揉清渺的頭,卻將被清渺拉住的衣袖扯了出來,柔聲道:“這有什麽麻煩的。”
待秦語起身將窗戶徐豔上後,就在她轉身的那一刹,就看到清渺身上披著一條晦澀裘皮歐風,而這塊披風在不久前卻是在蕭涯身上。看著清渺微紅的臉頰,秦語深吸一口氣後,方才帶著笑意走到桌邊。掩藏在寬大衣袖之下的小拇指在秦語自己都沒有覺察的時候已然蜷了起來。
秦語鳳眼裏的笑意格外稀疏,她走到清渺身邊彎下腰笑道:“清渺,現在可暖和一點了?”
不知是有意無意,秦語站立的地方,恰巧在在清渺和蕭涯的中間,阻擋了兩人的視線。
清渺不得不抬頭看向秦語,“謝謝聽硯哥哥。”
“謝我做什麽。”秦語眼裏的深意漸濃,“若是還覺得冷,我去問問掌櫃的有沒有火盆一類的東西。”
聽到秦語這句話,清渺的眼角眉梢似乎都帶上了喜意,“那會不會太麻煩聽硯哥哥了?”
“你呀。”秦語笑歎一聲,“你都喚我一身聽硯哥哥,難不成為了自家妹子做些事兒就會覺得麻煩?”
說罷,秦語輕笑一聲。看著露出如花笑靨的清渺,秦語閉了閉眼,側身從蕭涯身邊走過。
關上雅閣的門準備下樓的時候,身後又傳來一聲開門的吱呀聲,隨後一聲“蕭兄”止住了秦語將要下樓的的動作。
“清溪兄怎麽也出來了?”秦語臉上的驚訝不似作偽,“清渺……”
“沒事。”清溪似乎放心得很,“璋墨是個正人君子,對於他和清渺,我倒是更樂見其成。”
“是嗎?”秦語笑道。
對於清溪而言,秦語不過是僅有幾麵之緣的陌生人,對於他們兄妹的家事,她也沒有那麽重的好奇心。究竟是不是真的不在意,也隻有秦語自己心裏明白。
東來閣的生意還是沒什麽起色,就是連大堂也是靜悄悄的一片,與不遠處的饕陽閣形成了天壤之別。黎掌櫃見秦語和清溪朝他走來,臉上堆起笑,卻有幾分不安寫在裏麵,張口便要說什麽。
秦語搶先一步對著黎掌櫃擺擺手,笑道:“掌櫃的,你這裏可有火盆一類的可以取暖的東西?”
黎掌櫃也是個成了精的,聽到秦語的稱呼後很快反應過來——看樣子,東家是不想在這人麵前暴露與東來閣的關係。又想到之前秦語說的有貴人前來話,黎掌櫃臉上的笑容又熱切了幾分,“有的有的,自然有的,不知道客官要幾個?”
秦語側過頭,帶著一陣淺淡素雅的沉木想起,低聲與清溪商量道:“我見清渺的身子似乎有些虛,便多放幾個吧。”
在秦語偏頭對清溪說話的時候,兩人的距離有些近。清溪有一瞬間的愣神,他的目光從秦語小巧的耳垂上掠過,輕咳一聲清了清嗓:“這樣也好。”
見兩人決定後,黎掌櫃方才迎了上去,“我馬上吩咐他們將火盆送上去。”
秦語點點頭,正準備上樓的時候,清溪突然伸手拉住了她,“蕭兄等等!”
“何事?”秦語回頭,她的臉上還還帶著笑。對於突然被握住的手,秦語倒是緩緩地將手抽了出來。
清溪似乎也不在意,他對黎掌櫃笑道:“我聽蕭兄提起,說東來閣似乎和對麵的饕陽閣有些不快。”
黎掌櫃看了一眼秦語,視線又回到清溪身上:“這……”
“我並無害意。”這會兒清溪的上位者氣質明顯地凸顯出來。
秦語狹長的鳳眼一拉,有光華在其間流轉。她收回了上樓的母子,站到了清溪不遠處。
在得到秦語微微頷首肯定後,黎掌櫃心裏有底了,對著清溪拱了拱手,帶著幾分驚訝幾分心酸地開口道:“風來閣是我爺爺一輩子的心血,我不想見到它毀在我手上啊!”
“掌櫃的,不著急,慢慢說。”清溪的聲音裏有一種安撫的力量,讓突然老淚縱橫的黎掌櫃平穩下來。
黎掌櫃撩起衣袖,抹了抹淚,將饕陽閣的所作所為,兩家酒樓之間的恩恩怨怨皆是說了。秦語就站在不遠處冷眼瞧著——這也是為什麽當初她沒有換掉掌櫃的原因之一,畢竟黎掌櫃對東來閣的感情,那不是任何一個接替者可以比擬的。
聽完黎掌櫃所說,清溪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件事,我會讓人好好調查清楚。若是中間饕陽閣做了什麽齷蹉事,我定會讓人還東來閣一個清白!”
“謝謝,謝謝公子……”眼看著黎掌櫃對著清溪就要跪下,跟在清溪身邊的帶刀侍衛眼疾手快地將人扶住了。
“不必謝我。”清溪笑笑,讓人將黎掌櫃扶到一邊坐下,然後起身走到距離他不遠的秦語身邊。
秦語沒有說話,隻是將清溪再次打量一番。雖說是打量,可她就是連笑容勾起的弧度都不曾有過什麽改變。
“蕭兄可有疑問?”
“不,並無。”秦語笑笑,“我們出來也有一陣了,隻怕清渺會等得著急了吧。”
“哦?”清溪的臉上的笑意減了不少,他看著秦語,目光銳利。
秦語還是春風拂麵般溫柔,“我與清溪兄第一次見麵就已經看出了你與旁人不同,但不不過是與你相交,與你的身份地位,想來也是無關的吧?”
聽到秦語的話後,清溪一愣,旋即笑了:“蕭兄總能讓我有意外之喜!”
“我與蕭兄相交,當真是最明智的決定!”
秦語也笑道:“對我,亦是同樣。”
隻是映在那雙眸子裏的,卻是算計和深意!不過都極其完美地隱藏在了深深的笑意後。
就在兩人相視而笑,內心卻各有所想之時,一聲驚呼將這樣的氛圍打斷了。
“三皇……公子!”
秦語和清溪齊齊回頭,就見一個穿著粉紅色繡著水紋緞裙,外套的襖子邊上嵌著一圈狐狸毛的女子站在東來閣門口,眼裏的驚訝和欣喜一望便知。
“宮小姐。”清溪的語氣中沒有半分熟絡的感覺,不過是因為禮貌而回一句打招呼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宮家大小姐,宮依羽。
沒想到出個門也能接二連三地遇著認識的人。
秦語垂下眸,對於這身裝扮,她還是極有信心不被認出的。
況且她語宮依羽並不算台數,而宮依羽一進門,眼裏隻看得到清溪,哪裏還見得到站在一旁的秦語?
秦語倒是格外知情識趣,她後退一步,將空間讓給了兩人。宮依羽急急地往前走了幾步,似乎覺得這樣做有失她大小姐風範,然後又停下來理了理身上的衣裙,側著頭的樣子顯得頗為害羞,聲音輕輕軟軟:“三公子,好久不見了。”
清溪倒是沒有落了宮依羽的麵子,笑著點點頭,也不答話。
“我……”宮依羽貝齒輕咬,聲音甜軟,與她在秦府的模樣大不一樣。隻是那雙如秋瞳剪水一般的雙眸裏,在被垂下的長長睫毛的掩蓋下,清楚地寫著算計二字,沒有絲毫情誼在其中。
秦語的嘴角翹了翹,那分明是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
“我們出來也有一陣了,隻怕他們也等急了。”清溪的表情倒是天衣無縫,看不出是愉悅還是不洗,他轉過身對秦語說道:“我們先上樓吧,蕭兄。”
在清溪說完這句話後,宮依羽眼裏閃過一絲厲色,旋即被掩蓋:“今日出遊也走了好一陣,想尋個地方休息休息,不知道我能不能與三公子一道?”
宮依羽接著柔聲道:“我帶著丫鬟獨自出門,身邊沒有一個認識的,心理總覺得有些不安。遇著三公子,可是讓我安心不少了。”
“宮……”
“的確,女子獨身在外有諸多不便,既然宮小姐與清溪兄認識,一起上樓也無妨吧?”秦語刻意打斷了清溪要說的話,開口道:“清渺現在也在樓上,宮小姐與我們一道的話,也能和清渺做個伴。”
秦語刻意壓低了聲線,聲音聽上去有幾分喑啞,與平常的懦弱聲線更是有著天壤之別。
聽到秦語已經抬出清渺,清溪也沒有再繼續阻止,宮依羽聽到秦語的話後,目光在她的臉上轉了一圈。
“三公子,這位公子是……”宮依羽似乎在思量著什麽。
“這位是蕭觀硯蕭公子。”清溪對宮依羽介紹道,不過因為宮依羽是女子,女子閨名不能輕易告知外男,她對秦語介紹宮依羽的時候也是一筆帶過。
“原來是蕭公子。”宮依羽的眼神倒是亮了一下,“可是將門蕭家的蕭公子?”
“隻怕讓宮小姐失望了。”秦語怎麽會不知道宮依羽這個問題的意思?
聽到秦語的回答,宮依羽回以一個大家閨秀應有的含蓄笑容。
三人回到雅間的時候,明顯覺察到氛圍有些奇怪,即使蕭涯還帶著他們離開時候的笑容,可清渺的眼角卻有一點潮濕水汽,還沾染著紅,她的眼裏帶著不服氣,卻又有幾分哀求。
秦語微微一笑,朝清渺走去:“清渺,久等了吧,開始有些事情耽誤了,火盆一會兒就送來。”
進了雅間,秦語已經發現之前還披在清渺身上的灰色披風不知道在什麽時候被取下,打在蕭涯的手邊,她眼裏的笑意陡然深了些。
“六小姐,好久不見。”宮依羽笑著對清渺打招呼,似不願讓人將她的存在遺忘。
“咦……宮,宮姐姐?”在看到宮依羽的時候,清渺瞪大了眼。
“嗯,是我。”宮依羽朝清渺走去,秦語自覺地讓開了位置。
“宮姐姐!”也許宮依羽是所有人中“唯一”的女子,清渺覺得親切;又也許是因為清渺喜歡宮依羽這個“姐姐”;也許還因為之前在這間雅閣裏發生的事情。清渺是一頭紮進了宮依羽懷裏。
清溪倒像是反應過來了什麽,皺眉看著蕭涯。
蕭涯倒是笑著,視線有意無意地落到了秦語身上。
因為宮依羽的出現,幾人的位置稍稍變了變,清溪的左手邊坐著宮依羽和清渺,右手邊則是秦語,而秦語的旁邊,則是蕭涯。
自打清渺平靜下來後,宮依羽和清渺就湊在一起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說什麽。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說火盆已經做好,準備端進來。
不知為何,秦語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宮依羽,卻見到她的嘴角還有一絲來不及撤下的詭笑。
秦語心裏已經,抬眼見那端著火盆的小二,分明是個陌生人!
變故陡生!
滾燙的火炭朝清溪掃去,坐在清溪身側的秦語同時側身而起,身子卻被突然朝她所在方向挪動了幾寸的木桌一絆,一個沒站穩,竟是迎著赤紅的火炭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