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清溪道謝
上了樓，清渺乖巧的坐在清溪身邊，眨著大眼睛撲閃撲閃地看著坐在另一邊的秦語。
秦語並沒有短期麵前還冒著熱氣的茶水，隻是目光黏著在嫋嫋升起的水汽中。白芷現在在外間，內室裏也不過隻有她和清溪清渺兄妹三人。
秦語雖然私下裏也見過外男，但那“外男”也是自小和她訂了親的李方，如今看著對麵坐著的兄妹，倒是抿了抿唇，著還真的算得上是第一次。
這樣想著的秦語，一時間竟是忘記了蕭涯。或許在這之前，在秦語心裏，蕭涯已經不能算作外人了。
清溪倒是看了一眼坐在他身邊的清渺，笑著開口道：“我這妹妹，自幼便是一個性格內斂的孩子，沒想到今天竟是主動與蕭兄搭話。看不出來，渺渺竟是如此喜歡你。”
秦語的表情倒是看不出有什麽打得變化，也隻是略顯淡漠的眼神在落到清渺身上時，眉眼稍稍彎了彎，整個人顯得柔和了些。
“像令妹這樣村純真無垢的女孩子，已經很少見到了。”秦語如此說道。
“大哥哥，我以後可不可以隻稱呼名字，叫你聽硯哥哥？”清渺突然插了進來，似乎是糾結了很久的模樣，略帶遲疑地詢問道。
秦語聽到清渺的話後一愣。
“渺渺，不要給別人添麻煩！”清溪低聲對清渺一斥，然後抬起頭目光直視著秦語，對她抱歉地笑笑：“渺渺不懂事，恐怕讓蕭兄為難了。”
“無礙。”秦語說的話雖慢，但還是應了。
“聽硯哥哥！”清渺像是怕秦語後悔一般，立刻將這稱呼喊了出來，一雙杏眼笑得都眯了起來。突然，清渺整個身子一動，沒等清溪拉住她，清渺已經換了位置，坐到了秦語的身邊。
“客官，您點的菜來了！”小二手上還端著餐盤，突然敲了敲門，進了雅間。一瞬間，將雅間裏顯得有些奇怪的氛圍打破了。秦語倒是在暗地裏瞥了一眼小二，她作為東來閣新任東家，對於暗中設計了東來閣的饕陽閣，秦語一直有心想要去查查，隻是她沒想到，現在倒是因為清渺的緣故已經坐在了饕陽閣的雅間裏。
不過秦語此次出門，也的確是存在想要暗中打探饕陽閣的意思，沒想到竟是歪打正著。
小二的動作倒是極為麻溜，將餐盤裏放著的菜品一一端上桌，就看這外表樣式，也讓人覺得是極其不錯的，看得出來，著滿滿一桌子的菜，皆是大廚下了功夫做出來的。
秦語還記得當初去東來閣的時候，黎掌櫃對她說的話。不少東來閣的廚子被挖牆腳，到了饕陽閣，而東來閣的掌勺大廚卻因為當初東來閣對他的知遇之恩一直未曾動過離開的念頭，無論饕陽閣給出的價格有多麽誘人。那掌勺大廚教出了不少學徒，可那些學徒，卻有不少離開了東來閣，轉而投奔了饕陽閣。對於掌勺大廚的義氣，黎掌櫃倒也勸過，人活著，不就是為了養家糊口好好活下去？饕陽閣開出的價格不錯，黎掌櫃還親自勸過掌勺大廚，可是那大廚卻一直沒有答應。說起這件事，黎掌櫃一臉老淚縱橫，東來閣已經完全敗在了他的手上，這件事讓他格外後悔。
擇良木而棲這是大多數人的選擇，比起東來閣對掌勺大廚的知遇之恩，那些個學徒，也不過是為了養家糊口，有更好的條件自然會選擇離開，這些秦語都能夠理解。但是，若是為了財務出賣了良心，毀了東來閣的那個學徒，秦語也絕不會輕饒！
通過白芙前一陣子的走動，秦語已經知道，當初是因為東來閣的學徒裏出了內鬼，方才能將藥物下到菜裏，最後讓整個東來閣元氣大傷。
如此不入流的方法，沒想到竟最有效最快打擊東來閣的方法。
秦語在嚐過了東來閣的飯菜後，也想看看若是沒有了後/台的饕陽閣有幾分本事。而在小二將菜品端上桌後，秦語便知曉，和饕陽閣一比，東來閣已經輸了一截。
東來閣往日的名聲是依靠口口相傳得來的，味道自然是上乘，可那些菜品已經十幾年未曾變過了，若是沒有些新的東西吸引人，即使沒有饕陽閣這樣一出，東來閣怕是在不久以後也回落入這樣的境地。況且，來饕陽閣的，都是文人雅客，在菜品名稱上，饕陽閣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那些一看便是迎合了風/流才子的名字，即使菜依舊是以前的那道菜，可這名字也能吸引不少人前來。
秦語在沉思的時候，並未注意到對麵投來的，帶著深意的視線。
“蕭兄……蕭兄！”
秦語回過神，看著對麵的秦語，有些抱歉的笑笑：“抱歉，方才想到了一些無關的事情，一時間未能回過神。”
“是很重要的事情嗎？”清渺拉了拉秦語的衣袖，揚著巴掌大的小臉，問道。
“也不是……”秦語轉過頭，看著身邊坐著的清渺回答道，而後目光又落在了對麵的清溪身上：“不知道方才清溪兄喚我何事？”
“冬日裏，這菜也防不了不多久，趁熱嚐嚐吧。”
“的確。”秦語倒是點了點頭，剛才發呆倒是有些失禮了。
“蕭兄，雖然你說不必上門道謝，但是清溪還是萬分感激你尋回了渺渺，我先幹為敬！”
清溪一手端著酒盞，另一隻手擋在麵前，仰起頭一飲而盡。
秦語看這手邊的酒盞裏盛著慢慢的佳釀，微微皺了皺眉。
“抱歉，清溪兄。”秦語開口道：“在下不勝酒力，便以茶代酒，可好？”
“好。”清溪也知道有些清高文人不愛飲酒，若是秦語醉倒反而不美，便也不在意秦語是否飲酒之事。
“清渺之事，並不能算我所謂。當時是清渺尋到了我，方才將她帶來了饕陽閣。”秦語放下茶杯，開口道。
清溪搖搖頭，“你不知我這妹妹有多麽不愛與人接觸，今日竟是她先尋著你，便是你們有緣。”
聽到清溪已經這樣說了，秦語隻得道：“的確有緣。”
秦語剛剛坐下，衣袖又被坐在一旁的清渺拉住了，看著清渺的表情，像是她在強忍著害羞一般。
看到這樣的清渺，秦語心下一軟，摸了摸清渺的頭，對她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清溪見到兩人的互動並不製止，他的目光從秦語的耳邊略過，然後執箸對秦語說道：“蕭兄，這便是饕陽閣的招牌菜——傾城四美，嚐嚐看。”
那所謂的‘傾城四美’不過是用菜品和巧手拚成的成魚落雁，閉月羞花四大美人。秦語夾起‘昭君出塞’的昭君身上的紅色‘披風’，鮮豔的顏色讓她響起了一些不好的回憶，而抱著琵琶的‘昭君’則是用不同的食材拚好的女子，而‘昭君’身上披著的大紅‘披風’則是讓秦語無意識地皺了皺眉。
“看來蕭兄對這道菜並不滿意？”
秦語這個時候才發現坐在對麵的清溪似乎一直在暗中打量著她，這讓秦語覺得有幾分不舒服，但一想到她如今不過身著男裝，便將心裏的幾分不快壓了下去。
“並非不滿。”秦語對著清溪淡淡一笑，“在下隻是響起了一句詩。”
“什麽詩？”清溪倒是有幾分好奇地追問道。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明明說這句話的時候，秦語並沒有帶上什麽感情，但在清溪聽來，說出了這句詩的秦語卻帶著一股蒼涼的味道。
沒有人知道，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秦語想到了自己，準確來說，是秦語想到了上一輩子的自己。上一輩子的她，不也是凍死在路邊，無人問津？
也正是因為這樣，再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即使秦語麵無表情，也已經能感到她在說出那句話後滿心的悲涼味道。
“沒想到蕭兄竟是這般憂國憂民之人。”清溪放下酒盞，像是重新認識了秦語一般，又打量了一番後，眼裏有掩飾不住的驚訝和欣賞。
欣賞？
秦語不知道清溪欣賞她什麽，也許隻是一瞬間的錯覺，那道混合著欣賞和驚豔的目光從清溪的眼裏消失了，消失得無隱無蹤。
“我並非憂國憂民，心懷天下之人。”秦語沒想到因為這個倒是讓清溪誤會了。
“蕭兄不必自謙，你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與其他說著同樣話的人並不同，我能聽的出來。”莫名的，清溪對秦語的神色好了幾分。
秦語不想再這件事上再與他做過多糾纏，也沒有再做任何解釋，權當默認。既然因為這件事讓清溪對她的印象好了幾分，對於不利於自己的事情，秦語向來是不會做的。如此，那便讓他誤會吧。
“蕭兄自稱寒門學子，不知現在可已經考取了功名？既有蕭兄這樣胸懷天下之人入朝效力，向來這民間也是能號上幾分的。”清溪這般說道。
“我未曾考取功名。”輕語倒是絕了清溪的念頭。
“這是為何？可是蕭兄有什麽難處？在下雖然不才，但自認還是能盡綿薄之力，幫助蕭兄幾分。”清溪似有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