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 西苑疑蹤
“你和李方交好究竟為何意？”秦語還是沒有想通這個問題。蕭涯身為堂堂將軍府的二公子，為什麽要和李方這樣的人攪和在一起？
“因為這樣，我才可以正大光明地見到小語你啊。”蕭涯笑得格外溫柔。
秦語卻是冷冷的看著他。
“不信？”蕭涯自己先笑了。
秦語瞧著蕭涯，目光微冷：“這並不好笑。”
蕭涯又走進了些，目光裏的寵愛無比清晰。秦語對蕭涯並不熟悉，看到他突如其來的親近，卻覺得有些難以相信。上一世在秦府生活了二十年的她，除了最後突然將她救走的秦嫣外，其他人對她的態度卻是視而不見。所以在李方的虛假溫柔裏，秦語不能自拔。
可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蕭涯的目光讓秦語覺得格外不自在，她偏了偏頭，目光落到了一邊。但是蕭涯卻在這個時候看得清晰，秦語白皙的耳朵尖悄悄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粉紅。
蕭涯溫柔地微笑著，伸手，似乎想要將垂落在耳邊的長發撩起，別到秦語耳後。
“二小姐，三姨娘往這邊來了。”就在這時，白芷的聲音突然傳來，兩人之間莫名的氛圍因為白芷的這句話消失的無影無蹤。
閨閣女子不能輕易麵見外男，若是被人知道了，毀了清白不算，就怕會有牽扯。蕭涯也聽到了白芷的聲音，依舊笑得溫柔，明明是伸手將要觸碰到秦語的耳邊，卻生生改了方向，揉了揉她的黑發，溫柔道：“你先走吧。”
秦語正準備將揉著她頭發的手打下來，卻聽到這話，抿了抿唇，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依舊笑得溫柔的蕭涯，張了張口，還是沒說什麽，往另一邊走去。
但是秦語依舊能感覺到蕭涯一直落在她身上的視線，直到拐了彎，走到了另一條小徑上方才沒有了感覺。
就在這時，秦語才想起，剛剛與蕭涯遇見時，蕭涯走來的那條路，似乎是通向秦嫣院子的。但是一想到秦嫣院子裏守著的婆婆嬤嬤，秦語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莫說守著的那些人，就是蕭涯這幾次入府，除了第一次落水和秦嫣見過，兩人似乎並無交集。一向冷清孤高的秦嫣，還有總是笑得溫柔的蕭涯，兩人怎麽看都不像是一條線上的人，又談何認識？
因為蕭涯的緣故，秦語本打算再到後花園裏逛逛的心情卻消失得一幹二淨。就在這時，從另一條小徑上款款走來一個穿著豔麗的女子。秦語微微眯起眼，鳳眼裏滿是清冷。
“喲，二小姐還有心情逛園子哪。”開口的，便是那穿著豔麗的女子，也是秦府的六姨娘。
雖然秦語是嫡小姐，對那些個姨娘並不需要行禮，但是秦語往常性格太過懦弱，即使是看到姨娘，也是規規矩矩的。這會兒見到語帶諷刺的六姨娘，秦語即使心裏不滿，還是行了一禮。
“不知道六姨娘何出此言。”秦語歪歪頭，似乎有些不解。
“那李家大公子今日上門，你怎麽不去前廳看看？”六姨娘將秦語上下打量了一番，嘖嘖道：“怪不得呢，那大小姐人美氣質好，你看看你穿的是什麽破布衫子，怪不得爭不過呢。”
秦語抿唇一笑：“六姨娘說哪裏的話，親事本就是父親母親決定的，我這樣的女兒當然得聽。要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點規矩我還是懂的。可學不來小家碧玉的六姨娘，私逃不說，還趕著求著讓人娶呢！”
“你！”一席話，將六姨娘的臉色說成了豬肝色，漲的通紅。
六姨娘本就是秦光無意間救下的被混混調戲的一名小家碧玉的女子，況且六姨娘本就有婚約在身。不知怎麽的，當初六姨娘竟是看上了大她一輪的秦光，尤其是在得知了秦光的身份後，更是非卿不嫁。不僅和自己曾經的青梅竹馬悔婚，還在整個京城追著秦光到處跑，愣是讓秦光是躲也沒法躲。後頭打聽到了秦府的位置，竟是在秦府的大門哀哀哭了三天，鬧得滿城風雨。秦光也沒想到當初隨手做的一件事竟會惹來這樣一朵爛桃花，他不過是無心之舉，做一回好人，沒想到得到的竟然是這個讓人哽得難以下咽的結果。
最後還是秦夫人出麵，見到六姨娘也算是個幹淨人家，而且六姨娘本身長得還算看得過眼，便勸著秦光將她收入房中。
秦光那陣也正在為這件事發愁，見到秦夫人點頭答應了後，將六姨娘納了回來。但也因為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六姨娘算是幾個姨娘中最不受寵的一個。
就說子嗣的事情，其他的姨娘沒懷上也許有秦夫人的手在其中攪和。但是六姨娘就算是伺候了秦光，也是秦光派人來盯著她將藥物喝下去。
看著不知道為何一臉得意在秦語跟前炫耀的六姨娘，秦語對她真的無話可說。明裏暗裏嘲諷了一通後，秦語不想再看她，偏過身直接從六姨娘身後繞走。
“你以為你算個什麽東西！你得意什麽！不過是被李家放棄的廢物！”六姨娘有些歇斯底裏，就是連臉上撲的一層粉都在簌簌往下掉。
秦語挑了挑眉，這是她在今天第二次聽到廢物這個詞了，她突然湊近六姨娘，眼裏的寒意就像是冰封了千年，“我是什麽樣子，還不勞你費心。”
“不過，就算我再不濟，也是秦府的嫡小姐，而你，又算個什麽東西！”
秦語的聲音很輕很溫柔，像是微風拂麵的和煦語氣，眼裏的神情，說出的話語，將六姨娘死死地釘在原地，分毫動彈不得。
秦語狹長的鳳眼裏，有寒意，也有雲淡風輕的淡然，雜糅在一起卻並不顯得突兀，反而周身帶著一種奇特的氣質，沉穩到讓人折服。
六姨娘沒想到，以前那樣軟弱不堪的二小姐居然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秦語沒有回頭，將呆愣地六姨娘甩在身後。對於這樣的女人，秦語從來就沒放在心上。
“二小姐，你對六姨娘說的這些話，萬一六姨娘告訴了夫人……”白芷還有些擔心。
“她不會這樣做的。”秦語輕笑一聲，六姨娘在秦府的存在可都是礙著秦夫人和秦光的眼了，“就算她說了，你覺得父親和母親會相信？”
聽到秦語的話，白芷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的確，六姨娘在秦府算是一個極其尷尬的存在。也許是六姨娘之前並不在意的原因是因為秦府裏還有一個比她活的更慘的秦語在，畢竟很多事有對比六姨娘才可以心安理得地騙騙自己，說活得不錯。可現在秦語已經脫胎換骨，戳破了六姨娘那個自欺欺人的謊言，在秦語離開的時候，白芷將六姨娘臉上的慌亂看得一清二楚。
二小姐說的對，這樣的女人，根本就沒什麽在意的。
因為六姨娘的事，兩人緩步離開後花園。倒是院子裏因為李家派人來的緣故，不少丫鬟都去了前廳看熱鬧。
晚膳過後，秦語帶著白芷沉默地離席而去。
“二小姐。”白芷瞧見二小姐自打李方出現後，臉色格外難看。尤其是大小姐與李方之間你儂我儂的暗送秋波，看得更是讓人作嘔。李方這樣做，不過是因為她根本就沒有將二小姐放在眼裏！虧得二小姐之前還對他深情一片！
秦語早看開了，隻是她在看到李方和秦琴之間的互動時，想到了她上一世見到的十裏紅妝，心下有恨罷了。
看著秦語走的路越來越偏，就是白芷也摸不清她究竟想要做什麽，眼見著就要拐到西苑上的那條小徑了，她隻得輕聲喚道：“二小姐。”
月光明亮，可沒有一片樹葉的枝幹在這樣的月色裏反而顯得鬼影幢幢，讓人懷疑其中會藏著什麽妖魔鬼怪在下一秒突然出現在兩人麵前。這條路上隻有白芷和秦語兩人慢慢的走著，即使月光明亮，對於掩藏在枯萎花叢裏的小徑，白芷還是地提著燈籠走在前麵，方才能照亮腳下掩映的石板路。
秦語並沒有對白芷解釋，隻是在白日裏，她見到這裏，心裏總是有幾分介意，像是遺漏了什麽一般。剛巧這會兒並沒有其他人，秦語還是帶著白芷過來看看，以免她自己老是心中惦念。
走到路的盡頭時，秦語總算知道了緣由。
那把鎖住了西苑門的帶鏽銅鎖上，竟然格外幹淨！
提著燈籠的白芷也見到了，她有些驚訝地瞧了瞧銅鎖，又看了看站在身邊的二小姐。
“滅燈。”
今晚的月光足夠好，即使沒有燈籠也能將周遭看得一清二楚。
秦語將白芷留在外間，扭開銅鎖，一個人悄無聲息地往裏走去。她對可能見到的場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沒想到，在見到在回廊椅上相對坐著的兩個人，心裏浮起的，不知道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
對於那道披著寶藍色披風的身影，秦語已經沒什麽意外了。
隻是那個紫羅蘭色的衣裙在雪白的月光照耀下，顯得格外刺眼，傳來的聲音更是熟悉。 “將李方搶過來，你做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