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蕭家公子
因為秦夫人在之前已經表現出了明顯不喜的神情，後又有一臉無比驕傲得意的秦琴，即使有溫和的宮依羽在一邊，秦語也懶得出去礙眼，便沒有隨秦夫人等三人去前廳，而是告辭回了自己的院子。
隻是在離開的時候，又看到秦琴那張得意至極的臉。在秦琴看來，秦語不願意去前廳的原因，不過是因為她現在還放不下李方罷了。要知道，現在和李方議親的人，是她秦琴，而不是秦語。秦琴想到之前，每每聽到母親說要讓秦語拿出做主母的樣子，甚至提到“李家主母”這四個字的時候，秦琴心裏恨得牙癢癢。那曾經的王家公子也許真的不錯，但是已經有李方這樣的珠玉在前，秦琴眼裏已經看不到任何人。
也許是想看秦語出醜的樣子，也許是想看到秦語傷心欲絕的樣子，秦琴竟是一常反態的攛掇著秦夫人，讓秦夫人同意她去前廳。秦夫人倒是一口回絕了，允了她回屋。
秦語走到後花園的回廊之時，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一直跟著她的白芷帶著些疑惑地開口道：“二小姐？”
“今天天氣不錯，去園子逛逛吧。”秦語看了看在冬天裏難得一見的豔陽天，又看了看後院裏盛放的臘梅，與地上的白雪相映成趣。好一幅冬日臘梅圖！
冬日的暖陽曬在身上暖洋洋的，讓人情不自禁的眯起眼。後院裏的樹木大多數都隻剩下了一個光禿禿的枝幹，就是低矮的花草都是焉達達的，上麵還覆蓋著一層白雪。嶙峋的假山怪石上也有不少的雪落在上麵，而秦語曾經掉下去的池塘的麵上，已經凍成了一片薄薄的冰層。往常種下的蓮花，隻有枯萎的莖稈還留在水裏，模模糊糊，看不大真切。而遠處的假山上，挨著紅牆的地方，種著的臘梅已經次第開放，即使隔得距離還有些遠，依然能聞到那撲麵而來的臘梅香。
看到滿園的美景，秦語在這個時候才將自己的真實情緒泄漏了三分。不知為何，在看到那一枝孤高的臘梅時，秦語突然想到，曾有一人，在這樣的場景下揮灑丹青。若是那人到了這個園子，看著這嶙峋的假山亂石，還有枝枝盛放的臘梅，不知道會不會立刻潑墨作畫？
想到這裏，莫名的，秦語臉上的笑容又深了幾分。
也許真是想什麽來什麽，就在秦語走在小道上，剛一拐彎，就見到一個男人朝她走了過來。那人穿著雪白的直襟長袍，腰束月白祥雲紋的寬腰帶，其上隻掛了一塊玉質極佳的墨玉，形狀看似粗糙卻古樸沉鬱。烏發用一根銀絲帶隨意綁著，沒有束冠也沒有插簪，額前有幾縷發絲被風吹散，顯得格外俊秀飄逸。
“小……秦二小姐，好久不見。”那人眼裏的溫和不會錯辨，聲線如同暖陽一般溫柔，整個人就像是溫潤了千年的古玉。而他在看到秦語身後的白芷後，也從容地改了口。
“白芷，我和蕭公子有事要談談，你且守著。”秦語對身後的白芷吩咐道。
白芷看到突然出現的蕭公子，眼裏有幾分懷疑和不信任，但對於秦語的吩咐，還是應了一聲，行了一禮後離開了。
“你這丫鬟倒是忠心。”蕭公子倒是先寒暄上了。
在麵對蕭公子的時候，秦語剛剛流露出的真實情緒又飛快的收斂起來，臉上掛著的是被訓練出來的大家小姐的標準笑容。
“你和李方一道來的？”秦語挑了挑眉，她在蕭公子身上沒有感到惡意，但是對於這樣一個上輩子根本沒有出現過的人物，秦語的防範心從來就沒下降過。
聽到秦語說到李方二字，蕭公子的眼裏飛快的閃過了一絲墨色，可惜消失的太快，秦語並沒有注意到。
“李家大公子是我的朋友，今日剛巧遇見了，也就一起過來了。”即使秦語並沒有詢問，但是蕭公子還是解釋了一遍。
“你和李方很熟？”秦語還是有些好奇的，畢竟連換帖議親這樣的大事，蕭公子都跟李方一道來秦府，看來兩人的關係匪淺。但是秦語記得很清楚，上輩子，在李方身邊，根本就沒有這個莫名其妙突然出現的蕭公子。
“不，我和他並不熟。”蕭公子倒是溫柔地笑了，“李方不過是一個我可以進秦府的幌子罷了。”
“誒！”這次，輪到秦語吃驚了。明明是一雙狹長的鳳眼，卻因為聽到了蕭公子的話太過吃驚，瞪得圓了幾分，帶著潤潤的水光，看上去像是無害的小動物，讓人的心腸柔軟下來。
蕭公子的眼裏皆是一片柔和，他看著麵前的秦語，突然上前一步，向秦語的臉頰邊探去。兩人的距離隔得極近，就是連秦語都覺得她能感到蕭公子的呼吸，從遠處看來，更像是蕭公子將秦語抱在了懷裏。
白芷隔得距離不算太近，也不會太遠，就在這時，無意回頭就看到了這樣一幅場景。她看著二小姐和蕭公子，眼裏有晦暗不明閃過，握成拳的手緊了鬆，鬆了又緊，最後還是移開了目光。
而這處的秦語在蕭公子突然靠近的一瞬間呆滯了，然後很快反應過來，往後退了一步，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冷然道：“你做什麽！”
即使努力克製，秦語的氣息還是有些不穩。
“你的流蘇，纏到一起了。”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蕭公子收回了手，碎玉的流蘇帶著冰涼的觸感落在秦語的臉頰上。
“雖然很感謝，但是我希望下次不要……”
沒等秦語說完，蕭公子卻突然開口打斷了秦語的話，“小語可是在查我？”
秦語這次是真的吃驚了，她沒想到這樣隱秘的事情居然都被他知道了。要知道，她利用東來閣來來往往的客人也不過是在暗中詢問罷了。
這個蕭公子，究竟是什麽來頭？
也許是見到了秦語臉上的表情，蕭公子確定了此事的確是秦語所為。他看著秦語，笑得一臉寵溺而無奈：“你若是想知道什麽，直接問我就好。”
秦語對上蕭公子的目光，很快又移開：“那是我的事。”
“是是。”蕭公子倒是好脾氣地應著，“小語想知道什麽。”
秦語沉默了一陣，在麵對當事人的時候，尤其是當事人還是笑得溫柔的蕭公子的時候，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蕭公子就像是看透了秦語的想法，聲線低沉溫柔，帶著三分笑意：“隻有我知道小語的一切，但是小語並不知道那些與我相關，有些不公平啊。”
“我是蕭涯，將軍府上的人。”
此話一出，秦語徹底愣住：“蕭涯？那個據說一筆丹青動京城的蕭涯？將軍府的二公子？”
“動沒動京城我不知道，我隻是蕭涯。”蕭涯還是溫柔地看著秦語，眼裏的寵溺無邊無際。
之前沒想通的事情，秦語在這一刻都徹底明白。為什麽蕭涯對有人打探他這樣上心——因為他是將軍府的人，而蕭將軍剛剛在上一個月率領軍隊駐紮塞外與匈奴大軍對抗，而蕭涯在這個時候回到京城，若是有什麽探子在暗中打探，無論是對於蕭涯本人還是將軍府，帶來的都是危險的信號。尤其當今聖上還極為多疑的時刻，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對於將軍府，隻怕有滅頂之災。
而李方，隻怕是看中了蕭涯身後的將軍府。要知道，即使李家在京城也算是說得上話的人家，但是對於威名在外的將軍府，還是差的太遠。若是蕭涯與李方結識，以李方的性格，又怎麽可能不到處炫耀一番？
隻是秦語沒有明白，向來獨善其身，算得上是清流一排砥柱的蕭家，怎麽會允許蕭涯在這個時候回到京城？
若是蕭涯仍舊待在塞外，對他對將軍府都是再好不過了。
蕭涯為什麽要這麽做？是不是蕭家察覺到了什麽？
秦語越想越歪，之前對蕭涯的兩分擔心很快就變成了對朝中動向的打探。而站在她麵前的蕭涯有些無奈的看著秦語明顯已經走歪的念頭，笑著搖搖頭：“小語你啊……”
不知道蕭涯想到了什麽，最後竟是生生改口：“小語你現在，可依然愛李方？”
秦語是個聰明人，既然蕭涯將他的身份都已經告知，不過是想要說明，就算是李家的大公子李方，也不過是一個趨炎附會的人。
蕭涯不過是想絕了秦語對李方的念頭。
秦語心裏很清楚李方是個什麽樣的人，上輩子都已經用一條命去驗證了，難道還會有錯？隻是蕭涯這樣的問話，到底還是讓秦語有幾分不舒服。
秦語也不過淡淡的說了一句：“如今和李方議親的是秦琴，無論我在不在乎，這一切都與我無關。”
“若是小語你依舊心係李方，我也可以幫你。”
蕭涯的這句話讓秦語吃驚不已，她看著蕭涯的雙眼，像是要將他的想法看的一清二楚：“為什麽。”
“因為你是秦語。”蕭涯卻隻回答了這樣一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