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聯姻驚變
白芙還沒反應過來之際，門外又響起了一道尖銳的女聲：“二小姐，老爺和夫人有請。”
白芷的臉上掛著一貫的平穩，拉開房門後，見到站在外間的夏桑。夏桑瞧著屋內散人，臉上的譏笑擋也擋不住又拋出一句話來：“二小姐，這府裏真正做主的人是誰，你且看著點吧！”
此話一出，莫說是喜形於色的白芙，就連一貫沉穩的白芷都變了臉色，隻有秦語的表情一直沒有變過。漆黑的眸子就像一汪泉水，平靜地將對方的表情一一映照其中——無論是陰狠毒辣，還是奸詐狡猾。
夏桑一驚，在她還沒覺察的時候，一貫懦弱不堪的二小姐竟然有了這麽大的改變？
秦語眼裏帶著淡漠的笑意，像是看透了一切，讓夏桑的背脊無端端地生出了一股寒意——她掉頭，匆匆離開，卻在跨出門的時候被門檻絆了一下，整個人看上去狼狽不堪。
“二小姐。”白芷再次悄無聲息地站到了秦語身後。
秦語嘴角勾了勾，漆黑的如同深澗一般的黑眸裏，帶著碎冰，悄悄地湧了上來。
秦語不是第一次到秦光所在的書房，隻是第一次看到這樣重的場景——秦夫人甚至出門來迎接她。
秦語撲閃著長長的睫毛，看著這一切。對於秦光會在這個時候找她的緣由，她約莫能猜上幾分。若是能夠利用這次契機，對她，對秦嫣都是極為有利的。
“見過父親，母親，大姐姐。”
秦光坐在主位上，正對著從外間走進來的秦語，而秦琴則站在他的左手邊，在看到進門的秦語後，臉上是壓製不住的笑意。而領她進門的秦夫人則是一臉冷漠地坐到了女主人的位置——秦光的右手邊。
像是三堂會審一樣的布置讓空間都變得有幾分壓抑。秦語行禮過後，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咳，秦語啊，你也二十了吧？”還是秦光清了清嗓子，先開了口。
“回父親的話，還差兩個月就到了。”秦語還是一板一眼，行事讓人挑不出什麽錯，可偏生卻讓人覺得木訥不知事。
“哦……這樣，琴兒和王公子的事情，你知道了？”秦光摸著下巴上蓄意留著的胡子，瞧著站在下麵的女兒。
“女兒，略有所聞。”秦語垂下長長的睫毛，擋住了眼裏的流光。
“知道就好。”也許是久居上位，即使麵前的人自己的女兒，秦光的語氣還是帶著命令的語氣，“我已經聽寒蘭說了，李方和你並未換帖？”
寒蘭是秦夫人的閨名，秦語聽到這一句，心裏的猜測已經變成了肯定，她對著秦光點點頭，“是的，父親。”
“既然如此，你和李方的事情就先緩緩。”秦光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根本沒有注意秦語。而秦夫人則是帶著一臉慈愛的笑容，看向站在秦光身後的秦琴。
“父親，女兒……沒明白你的意思。”秦語的聲音很輕。
“當初和李家定親，也隻說了是秦府的女兒。你和琴兒本就一母同胞，換換又怎麽了？”秦光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琴兒懂事又乖巧，嫁過去比你要好得多！”
“不，父親，女兒，女兒隻是……”秦語瞪大了眼，看著站在她麵前的三人，一個是她生身之父，一個是她血脈相連的母親，一個是她一母同胞的姐姐，不過是因為一個男人！
“啪！”秦夫人的一巴掌將秦語打蒙了，她沒有在意瞬間紅腫的臉頰，隻是看著帶著高貴氣質的秦夫人，臉上卻帶著厭惡的神情，看上去格外不協調。
“這件事隻是在通知你。”秦夫人瞥了一眼秦語，語氣冷漠地就像是在和一個陌生人說話：“秦家養了你十八年，就為了一個男人眼裏就看不到我們了？”
“現在的秦府不是以前的秦府，嫁到李家的秦府女兒，還隻有琴兒最合適！”秦光的聲音響起，一錘定音。
“我自知配不上李方哥……李家大公子。”說到這裏，秦語閉了閉眼，穩了穩情緒但仍有一行清淚從臉上劃過。秦語沒有伸手擦拭，接著說，大姐姐那麽溫婉賢淑，方才配得上龍鳳之姿的李……李家大公子。大姐姐和李……家大公子才是人中龍鳳，我……”
說到這裏，秦語方才將從眼裏滾落的，已經止不住的淚水根本來不及用絲帕擦掉。
“秦家養了我十八年，我有什麽可以回報的呢？若是可以，便讓成全我，回報秦家對我十八年的養育之恩吧。”
一席話，沒有提及骨肉親情，隻有養育之恩。此事若定，外界便會傳言秦家賣女求榮。就算後來秦家會說什麽李方和秦琴琴瑟和諧，但是其他夫人可不是瞎的，誰和誰先定親，況且秦語的癡心可是總所周知，哪怕後來會抹黑秦語，但是為了秦琴著想，也不會用什麽沒有婦德來逼迫她了。
一席話，讓在場的幾人都露出了不同的神色。
秦光自然對這樣曉事的秦語喜愛了幾分，就是連之前變得難看的臉色都帶上了幾分笑意，他摸著胡子，對著秦語道：“等到琴兒和李方的事畢，就重新商議你的婚事。到時候，虧待不了你的。”
“也是。”秦夫人也難得的對秦語笑道：“到時候的嫁妝，再豐厚些。”
秦琴斜窺了一眼，自秦光說了那話後，臉上的笑容就沒消失過，她對著秦語得意道：“還真是要謝謝我的好妹妹了。”
“就這樣吧。”秦夫人像是為了這件事下了最後的決斷，開口道：“以後若是李方再到府上來，你和他還是要避嫌的。”
“可不是，過幾日我便要和李方換帖了。二妹妹，你可不要太難過。到時候我也開心不起來啊。”明明是溫溫柔柔勸解的話語，秦琴卻拿絲帕擋住了越來越得意的笑。
“她敢！”聽到秦琴這句話，秦夫人冷冷一聲。
秦語不願在這裏再待下去，她眨眨有些酸澀的眼，覺得舒服了些，方才低下頭輕聲道：“父親，母親，大姐姐，可還有什麽事，若是……”
“嗯，下去吧。”秦光像是在趕人一般對著她揮揮手，讓她退下了。
秦語對著三人又行了一禮，再抬頭的時候，卻看到散人其樂融融的模樣。也是，在他們眼裏，也隻有秦琴才是真正的女兒吧。
秦語嘴角帶著一抹不引人注意的笑容離開了房間。
“二小姐！”
剛剛走出門，就看到一臉擔憂的白芷。白芷雖然沒有進屋，但是屋內的說話聲並不算小，輕易就能傳到外麵，白芷自然是聽了個真切。
這秦府上下，有幾人不知道她對李方的癡癡愛戀？隻是可惜，她現在已經不是那個時候的她了。李方這樣的男人，不要也罷。
在秦光的院子裏，秦語不便說什麽，隻是對著白芷扯出一絲略帶苦澀的笑意，便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白芷跟在秦語身後，一眨不眨地盯著二小姐，就怕二小姐會做出什麽傻事。
就在回房間的回廊裏，秦語遇到了五姨娘。
五姨娘是秦府的老人了，性格不出挑，卻有著豔若桃李一般的麵頰，美豔不可方物，上挑的杏眼裏帶著暗含淩厲的美感。雖然五姨娘長得美豔，性子倒是溫溫和和的。
秦語和五姨娘並不熟悉，此時遇見，作為小輩又不受寵的她帶著白芷對著五姨娘行禮後退到了一旁。
“二小姐這是打哪裏來啊？”五姨娘笑道。
“剛從父親的書房裏回來。”秦語斂了目光，輕聲答道。秦語早就知道，在所有人麵前都顯得溫和的五姨娘，並不是個好像與的。五姨娘剛進門那會兒發生的事情，秦語可是一直都沒忘。
“書房？看來是大事兒。”五姨娘捂著嘴笑得溫和，“既然有重要的事兒，那我也不好來打擾你了。”
“大姐姐才是大忙人。”秦語的語氣裏帶著一分不滿，三分悲涼，“有什麽事，五姨娘但說無妨。”
“秦嫣這丫頭剛剛大病初愈，又被這樣一折騰。可憐見的，那張小臉雪白雪白的，我看著都心疼。”
五姨娘話音剛落，秦語的鳳眼就微微眯了起來。秦嫣在秦府是個什麽地位，誰人不知？五姨娘今天攔住她又是有什麽打算？
“這些都是母親決定的事情，作為女兒，我自然是支持到底。”秦語的聲音一直都輕輕地，落不到實處。
“隻要二小姐是這樣想的就好。”五姨娘將秦語上下打量了一番後，與她側身而過。
就在擦肩的瞬間，秦語隻得聽得一句話。
“二小姐，千萬莫要讓三小姐失望的才好。”
一句話，秦語的小指蜷起，瞬間刺破了掌心。她的目光沉了下來，看著見見遠離的背影，像是在思索什麽。
“回吧。”
過了好一會兒，從沉思中醒來的秦語方才翹起嘴角，帶著笑意說了這麽一句。
無論五姨娘安的是什麽心，是見到了她和秦嫣私交甚密，亦或是五姨娘和秦嫣有什麽暗中來往，都與她秦語無關。
無論什麽方法，無論付出什麽代價，隻要能救出秦嫣，她秦語都會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