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不要回去
“影,你受傷了,我要帶你回沁園療傷。”我說著,扶起影就走,影卻死死的抓住我的手,一遍一遍的說著,“不要回沁園!”
“可是,你的傷……”
“姑娘,皇宮大內,天下各處都有主上的探子,影不能被發現,以免拖累姑娘!”
探子?我想起離奇死亡的珠翠宮女,周晴和太後那隻小白貓,以及明銳哥哥被劍氣斬斷的袍角,不由得問影:“影,你可知夜安在皇宮的探子是誰?”
“我不知是誰,隻知三國皇宮都有主上的探子,每月都會有消息傳入地宮,這些事都是主上親自處理,影不能過問!”
想想也是,夜那樣冷酷深沉的人,又豈會將機密之事告於旁人。
“影,你是懷疑我身邊有暗夜地宮的人嗎?”
影低頭想了想,說道,“剛才潛入沁園時,無意間發現一個太監步伐輕盈,似乎是藏有武藝在身,我聽到守衛叫他李公公……”
李公公?小李子?我心裏一寒,想起我和珠翠周晴以及太後發生爭執時他也在場,而且,他也屬於貼身伺候明銳哥哥的內侍,完全有機會悄無聲息的潛入寢宮,將明銳哥哥的龍袍劃斷袍角,難道是他?
一個太監怎會身懷武藝而且不為人知,越想越覺得可疑,難道他就是夜派來潛伏在皇宮的探子?
“如果是他,那明銳哥哥有危險了,我要回去阻止!”
“姑娘!”剛走出幾步,手就被影拉住,我回頭不解的看他,“姑娘,如果他真是探子,又怎會行刺皇上暴露自己?”
對哦!我怎麽沒想到這一層,一定是自己太緊張明銳哥哥了,反而糊塗了,而且,明銳哥哥武藝高強,我想,就我能與之匹敵,能殺他的人,天下少有,夜,就是其中一個,想起夜,我不禁恨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他抓住我的軟肋要挾我,我偏偏無法反抗。
我還在懊惱時,影高大的身軀已支撐不住,轟然倒下,我忙撲過去,扶起他,“影,你再堅持一下,我馬上找個地方為你療傷!”
“多謝姑娘!”
“謝什麽?你受了重傷還來找我,我萬分榮幸!”我架起他,想起後山有一個隻有我知曉的石洞,冬暖夏涼,夏天炎熱時,我偶爾會去石洞納涼,那裏有水有糧有床褥,什麽都不缺,又安靜隱蔽,適合養傷。
為了減少壓在我身上的重量,影吃力的借著最後的力氣行走,高大的身軀半靠在我身上,若不是我自小習武,這樣的重量恐怕會把我壓垮。
影身上的氣息冷寂而沉默,如他的為人一般,想起他那樣寡言少語的人今天竟對我說了那麽多話,忽然覺得不可思議,轉臉看向他,月色如水,淡淡的清輝灑在他英俊冷峻的側臉上,半邊麵具泛著森寒的光芒,收斂了全身的殺氣,倒也不覺得駭人。
在心裏笑了笑,扶著他粗壯結實的腰肢,一步步向石洞走去,清冷的夜風吹來,我不禁打了個寒顫,影似乎也察覺了,毫不猶豫的貼近我的身體,炙熱的溫暖瞬間包圍了我,我疑惑的看向他,如此冷寂的他,竟也有如此滾燙的溫度?
他不看我,轉過頭去,目光低垂,似乎有些羞澀。
肌膚傳來的綿軟溫熱讓影的心不禁顫動,心跳陡的加速,幾乎要跳出胸膛,影撫了撫胸口,努力讓心跳平穩,清風吹來,空氣裏全是她身上醉人的芬芳,醉得自己幾乎暈眩,縈繞鼻間的清香讓好不容易平穩的心跳急劇跳動,仿佛爆發一般,猶豫著轉過臉看她,隻這一眼,便再也移不開目光。
如水的月華在她絕美出塵的臉上跳躍,修長嫵媚的柳眉安安靜靜的伏在那光潔如玉的肌膚上,一雙剪瞳秋水盈盈,波光瀲灩,讓人看一眼便會不自覺的深陷其中,長長的睫毛一閃一閃,仿佛舞動的蝴蝶翅膀,精致的下巴微微抬著,透出幾分傲氣與尊貴,嬌俏的鼻子因為運動而滲出細密的汗珠,影猶豫了片刻,終於忍不住伸出手去輕柔的為她擦拭汗珠。
突如其來的碰觸讓我愣了愣,見是影在為我擦汗,不由得衝他露出笑容。
見到絕美的小臉上燦若星辰的笑顏,影不禁呆了,眼裏心裏除了這一抹微揚的唇角勾出的弧度,傾國傾城的笑顏,再也容不下其他。
一抬頭正對上影癡癡的目光,在他漆黑冰冷的眼裏,我隻看到自己的倒影,而在我的眼裏,也隻有他的倒影,這是否就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夜風吹過,影身上的男子氣息飄入我的鼻中,熏得我有些燥熱,羞澀的別開臉去,卻在不經意間,青絲舞動,隨風飄在他的臉上,若我此刻抬頭,一定會發現他癡戀的眸中,堅毅坍塌,隻剩溫柔,冷漠淡去,唯有沉醉。
“影,再堅持一下,馬上就到了!”扶起影的腰肢爬上曲曲折折的小道,山洞的窄小入口在影影綽綽的樹影裏若隱若現。
“嗯。”影的聲音很輕很虛弱。
“影,堅持一下!”我用力扶起影搖搖欲墜的身體,一步步移到山洞口,撥開紫薇花叢,窄小的洞口出現在我們眼前。
“來,影,我扶你進去。”
用力扶著影進了洞口,穿過凹凸不平的地麵時,影一個踉蹌,幾乎摔倒,我忙扶起他,讓他整個人都靠在我身上,吃力的架住他的身軀,艱難的一步步往石洞更深處移去。
影的氣力越來越小,他極力的想撐起身子不用整個人壓在我身上,可是徒勞無功,傷口的急劇惡化讓他整個人虛弱到幾乎暈厥。
短短的幾丈路程,竟仿佛走了百裏,小心翼翼的把影扶到床邊,再也支持不住,一個不慎雙雙倒在床上。
我整個人壓在影的身上,他胸口的傷痕已經裂開,鮮血汩汩流出,染濕了衣裳,他卻像毫無察覺似的,目光直直的看著我。
我們就這樣看著對方,似乎想看到對方的心裏去,他的眼底不再冰冷不再淡漠,全被溫柔癡戀填滿。
原來他也愛著我?我卻一直忽略了,以為他的跟隨是刻意,也許是刻意,刻意想離我近一些,可我卻不知,一直以為他隻是缺少朋友,一直以朋友的態度對他,而他,是否會傷心是否會不甘?
千辛萬苦從地宮逃出,卻不記得處理身上的傷口,千裏迢迢奔到幽京,隻為了尋我,癡傻如他,是否想過,當生命不再,尋到我又有什麽意思呢?難道要我抱著他傷痕累累的身體哭得撕心裂肺嗎?
“傻瓜!”輕輕的聲音,像撒嬌又像怪責,他目光迷蒙的看著我,薄唇張了張,“姑娘——”
我的手指輕輕滑過他薄薄的唇瓣,許是連日奔波和身受重傷所致,昔日潤澤的薄唇幹涸蒼白,柔軟溫熱的手指在他的薄唇上摩挲,他的目光由開始的緊張局促漸漸迷漫,低低的喚了聲“姑娘——”
沙啞性感的尾音飄蕩在空氣裏,我心裏一動,喝了水,讓唇瓣濕潤,輕輕附上唇去,雙唇相接,他的眼睛陡的瞪圓,雙手局促的抬起,又放下。
影冰涼幹涸的唇在我的溫柔輾轉下,很快便溫熱濕潤起來,我離開他的唇,舔了舔唇,看著他迷醉的雙眼,他忽然坐起身來,一把抓住我的手,緊張兮兮的看著我,“姑娘,你這是——”
“幫你脫衣服啊……”我一臉笑容,撥開他的手,繼續解著他的衣裳。
“姑娘,這……不好吧?會壞了姑娘名節……”
脫個衣服而已,也會壞名節?影什麽時候這麽注重名節了?看著影未戴麵具的半張臉上羞赧的神情,我恍然大悟,原來他以為……想不到影也有這麽可愛的時候……
我嘻嘻一笑,也不解釋,手下卻毫不含糊的脫掉他的衣服,露出**的上身,在篝火的映照下閃動著誘人的光澤。
“姑娘——”他有些緊張卻期待的看著我,雙手緊張的握成拳。
“剛才不是虛弱得幾乎暈過去嗎?怎麽現在這麽精神?”
我的調侃讓他的臉色愈加羞赧,我在心裏輕輕一笑,輕輕把他推倒在床上,隨即也跟著上了床,匍匐在他身上,胸膛劇烈起伏,就連呼吸也粗重許多。
我想我此刻很像調戲美男子的女**!
手指按下他胸口的淤青處,他吃痛的緊咬唇瓣,想起那日他被夜一掌擊在胸口上,重傷吐血,沒想到到如今還沒痊愈,我以為夜一定會請人為他療傷的,畢竟他是夜的左膀右臂,看來是我錯了,那麽冷血的一個人,又豈會在乎他人的生死?
拿出銀針用烈酒浸過,插在傷口邊的大穴上,影這才明白我脫他的衣服隻是要幫他療傷,臉紅成一片,整個人放鬆下來,闔上眼皮,沉沉睡去。
一直到子夜,才為影療完傷,拔下銀針放入針夾,攏入袖中,再將錦被蓋好他的身體。
篝火下的影睡得異常香甜,看著他疲憊的臉,風塵仆仆衣衫襤褸的模樣,我不禁在想,他有多久沒安睡了?
我記得修羅說過,影被關入水牢,難道這段日子,影一直都被夜關在水牢嗎?篝火跳躍,火光在那半張冰冷的銀色麵具上跳躍。
我不禁想起,第一次見到影時,他也是身受重傷,不過,那時的影應該是聽命於夜借機靠近我的,隻是沒想到忠心耿耿的影也會叛變主人,三番五次的暗中通知我,想到此,不由得輕輕笑了。
伸手摘下那半張麵具,影英俊冷毅的整張臉便出現在眼前,手指滑過他的挺立的劍眉,再滑向他的臉頰,落在他的唇瓣上,那薄薄的唇此刻正輕輕勾出一個若有若無的弧度,睡夢中的影,似乎在笑。
笑?我的心裏湧起一股溫暖,輕輕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冰冷的味道讓我心疼,直到那冰涼的唇變得溫熱才放開。
夜越來越沉,我漸漸抵抗不住睡意,趴在床邊沉沉入睡。
篝火跳躍,洞內一片溫暖明亮。
清早醒來時,一睜眼,就看見影英俊溫柔的臉,見我醒來,影慌亂的移開癡戀的目光,眼神落處,正是昨夜被我摘下的麵具。
我心裏有些忐忑不安,想起上次也是摘了他的麵具,卻惹來他的暴怒,想象中的質問沒有出現,影的臉色一直是平靜的,刻意裝出冷漠,偏偏透著溫柔。
摘下身上不知何時披上的錦被,衝影盈盈一笑,“我該回去了,一夜不知所蹤,明銳哥哥不知急成什麽樣了?”
“姑娘要回去了嗎?”影的語氣明顯有些失落,我衝他笑了笑,“你的傷現在沒有生命危險,我回去給你配些藥就回來。”
他的臉上露出歡欣的表情,見我看他,又飛快換上冰冷淡漠的樣子,隻是那雙眸裏閃動的分明是溫柔癡戀的波光。
我暗暗一笑,“也許不能來了,宮中還有很多事要處理……”
他的臉色馬上黯淡下來,卻偏偏不肯表露失望,很快又換上冷漠的模樣,“姑娘不用管我,我會照顧自己的。”
“無論再忙,我都會抽時間來看你,最遲不過晚上……”
他的神情又開始歡欣,唇角不經意就勾出了快樂的弧度。
站起身整理好衣裳,出了洞口,他撐著身體一直送我到洞外,我走出很遠,回頭仍看到他朝著我的方向癡癡望著。
想了想,轉過身,飛奔回來,在他疑惑又欣喜的注視中,撲入他的懷裏,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冰涼柔軟的唇上落下一吻,他不知該如何回應,隻是呆呆的看著我任我輕薄。
“等我回來,影!”
“嗯。”他用力點了點頭,若你讓我等你,無論生死,無論多久,我都會等你!我會一直等你!
走出很遠,仍看到他一臉癡迷的撫摸著唇瓣,唇邊的弧度越來越明顯,後來竟展露出燦爛的笑容。
如果,如果我能預測將來,我一定不會讓影等我,如果不說那句話,他就不會癡癡的等,傻傻的等,那一場等待那一場分離幾乎成了生離死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