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清雅如風
我淡淡看了他一眼,也不點破,抿了抿唇,露出明媚的笑容,“一早上看見先生兩次,還真是有緣呢,先生說是也不是?”“公主說是便是。”“我說是便是?那你自己的想法呢?難道先生也隻知說些奉承話嗎?”我不悅的掃了他一眼,原以為他是有風骨的人,卻也是趨炎附勢之輩,白白辜負了一身清雅俊逸的氣質。
他依舊一臉的雲淡風輕,淡定平和,並未因我的明嘲暗諷而有一絲怒意,微微欠身,施了一禮,語氣溫柔而疏離,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公主身份尊貴,天資聰穎,紀某才疏學淺,身份卑微,對公主的玉言毫無異議。”“對,你不僅才疏學淺,身份卑微,你還頑固不化,冥頑不靈!像糞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我氣哼哼的瞪他一眼,語氣衝得像裝了火藥,“先生不是要趕路嗎?還不快點?再不走天就要黑了,到時再跑出一群強盜,本公主可沒那心情多管閑事!讓你被賊人宰割算了!”“紀某告辭公主。”紀如風欠身行了一禮,清幽的眸子似乎有些留戀的看我一眼,便優雅轉身踏上官道,初秋的金色陽光灑在他纖長的身影上,秋風如愛戀他的女子,溫柔的吹起他的月白色長袍和烏黑青絲,清雅如歌的背影有些消瘦,帶著莫名的寂寥落寞。
“走吧走吧!知道你腿長,我看,就憑你那雙腿,走到太陽落山也走不到下一個城鎮!”我氣哼哼的說著,吹響玉簫,小白馬乘風馱著小狐狸阿紫從樹叢的小道裏奔向我。
我扯過韁繩,飛身上馬。
“乘風,阿紫,我們也走!”我氣呼呼的望了一眼那漸行漸遠的清逸身影,雙腿一夾馬肚,乘風便踏開四蹄,歡快的往官道的另一個方向飛奔。
走了沒多遠,想起那冥頑不靈的紀如風,心裏還是有些氣岔,看著這一片人煙稀少的土地,官道上很冷清,很少見到趕路的商旅,不由得有些擔心,萬一他又遇上劫匪呢?還會有人救他嗎?再說,從這裏到下一個城鎮還要很長的路呢,看他好像有些憔悴,能支持到下一個城鎮嗎?
算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乘風,我們回去!”一扯韁繩,乘風調轉方向,在官道上飛奔,矯健有力的四蹄踏起陣陣煙塵。
紀如風抬頭看了看接近頭頂的太陽,擦了擦額上的汗珠。
“她現在到哪了呢?”紀如風輕輕的問,察覺自己在自言自語,不由得自嘲的笑笑,平靜無波的心第一次因為一個女子的出現而起了漣漪,蘇蘇公主?她果真如傳言中那般絕美輕靈,調皮善良呢。
想起她戲弄那般強盜的情景,紀如風的心裏湧起一股溫柔的暖意,唇邊也不由自主綻放一抹清雅溫柔的笑容。
今日一別,何時再見呢?即便再見,又能如何?他隻是紀如風,隻能遠遠的看她一眼,卻無法靠近,也不能靠近,隻能淡漠的疏離罷!紀如風想到此,有些悵然,不由得長歎一聲。
“紀先生是在哀歎沒有馬車代步嗎?既然如此,本公主就發發善心,做個好人,送先生一程吧!”戲謔的聲音伴隨著牽念不已的笑聲在耳邊響起,紀如風抬頭正對上眼前女子清澈的雙眸,戲謔的笑容。
精致小巧的下巴微微抬起,嬌嫩欲滴的櫻唇微微撅著,像是跟誰賭氣似的。
“怎麽?本公主不夠資格送先生一程嗎?換作他人,求本公主,本公主都不願搭理,想不到紀先生如此有風骨,眼界如此之高,連本公主的好意都不放在眼裏呢?哎,看來本公主是自作多情了呢!”我一番夾槍帶棒明嘲暗諷的話說得他麵紅耳赤,窘迫不已。
“公主,紀某隻是……”紀如風試圖解釋,卻發現一向言辭鋒芒的自己在這絕美調皮的蘇蘇公主麵前,不由自主的變得粗口笨舌。
看著他張口結舌,一臉窘迫,我心裏的氣也消了,算了,我蘇蘇也不是什麽愛刁難的人,就原諒他吧,而且這般清雅俊逸的男子,還真生不起氣來,雖然心裏著實有些惱恨他的疏離迂腐。
“上來吧!”我向他伸出手。
“公主——”看著那雙白嫩柔滑的小手,紀如風的心裏萬般掙紮,他很想搭上她柔若無骨的小手,卻深知君臣有別,他不能靠近這般尊貴美麗的她,他怕……怕愛上了她……怕自己的心陷入無法自拔的境地……亦怕給她帶來困擾不安……
他是紀如風,清雅如風的紀如風,可如今他的心卻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平靜淡定,將一切付之笑談,麵對她,他做不到心如止水,做不到視而不見,做不到不在乎無所謂。
看著他清幽的眸底掙紮的波光,我有些惱了。
“不願意就算了!難不成還想要本公主求你嗎?哼!”我氣岔的扭過臉去,一扯韁繩,就要縱馬離開。
轉身的最後關頭,身後多了一個溫暖的身體,清雅宜人的氣息撲麵而來。
“公主美意,紀某怎能違逆!”清雅如風,溫柔婉轉的聲音,伴著他如蘭花般清香雅致的溫熱氣息吹到我的耳朵裏,吹得我耳裏的細嫩肌膚一陣麻癢。
“你真願意我送你一程?不怕我高高在上仗勢欺人?不怕我懷恨在心把你摔下馬去?說不定啊,我會為了泄憤把你賣給別人!”我扭頭嘻嘻笑著。
“紀某知公主不會。”見身前的絕美少女開心戲謔的笑容,紀如風不由得心情大好,清俊的臉上也不由得露出溫柔的笑意,原以為會堅持到底,卻在她轉身離開的那一刻生出強烈不舍,以至於不受控製的躍上馬來。
“為什麽不會?說不定下一刻我就把你賣到絕色樓去!就以先生的清雅俊美,風姿脫俗,怎麽著也能混個頭牌小倌當當!”看著他強作淡定的臉上染上的迷人紅暈,我開心的笑起來,“先生害起羞來更有姿色,讓人看了真舍不得移開目光。”“公主謬讚,紀某愧不敢當。”紀如風忍住羞赧和欣喜,看了那眉飛色舞的絕美少女,淡定回答,輕逸溫柔的聲音隨著熱氣飄入她的耳裏。
我忍住耳朵傳來的陣陣麻癢,淺淺一笑,“先生叫我蘇蘇吧!出門在外,還是低調點好,沒必要惹來麻煩,再說了,你一口一個公主,聽在耳裏說不出的刺耳疏離,朋友之間用不著這麽多禮數。”“公主金枝玉葉,身份尊貴,非比尋常,紀某不敢高攀!”“紀如風!”我怒氣衝衝的瞪著他,“我幫你解決麻煩一次,又救了你一次,還不夠資格做你朋友嗎?”“公主——”“叫我蘇蘇!”我語氣陰得像要滴出水來,臉上也陰雲密布。
“是,蘇蘇公主!”“你!”我一口氣憋在胸口,臉漲得通紅,惡狠狠的瞪著紀如風,“紀如風你誠心和我作對,是不是?”“紀某不敢!”紀如風說著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在陽光的映照下透下一大片淡淡的陰影,一派恭敬溫和的模樣,我心裏的氣忽然就嗆在胸口發不出來,嗆得我要抓狂,就像把刀磨得鋒利,卻找不到人砍那樣鬱悶憋屈。
“算了,你愛怎樣就怎樣,我不想和你說話了。”我賭氣的扭過臉去,看著前方的漫漫長路。
沒有我的催促,乘風悠閑的在路上晃悠。
藍天,白雲,悠長的官道,一匹白馬,馬背上的兩人,一人氣得麵紅耳赤,懷裏的紫色狐狸用小巧的爪子安慰的摸了摸主人的手背,一人一如既往的雲淡風輕,波瀾不驚,隻是那雙清幽寧和的眸裏隱約藏了笑意。
“蘇蘇姑娘?”見那絕美少女沉默不語,似乎還在生氣,紀如風輕聲問道。
“別吵我!說了不想和你說話!哼!”紀如風忽然輕輕一笑,語氣溫柔平和,似乎還帶著一絲戲謔,“如風聽姑娘的便是,姑娘別生氣!若總擰著眉,將來眉毛糾結在一起,可怎麽好?”我'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回頭飛了他一記嬌嗔的白眼。
“看在你誠心道歉的份上,本姑娘大人有大量,就不和你鬧脾氣了。”“多謝姑娘大人大量,不和紀某計較。”“那是自然。”“隻是姑娘送紀某一程,可會耽誤自己的行程?若耽誤了,紀某難辭其咎。”“不會的啦!我也是隨處去,遊山玩水,並無特定行程,紀先生,會騎馬嗎?”“略懂!”“抱緊我!我們要出發了!”“啊?”“抱緊啦!”眼前的女子一聲大喝,紀如風依然抱緊了她盈盈一握的柔軟纖腰,指間傳來的綿軟觸感讓他的心不由自主的顫抖。
“駕!走囉!乘風!”雙腿夾緊馬肚,韁繩一揚,乘風便長嘶一聲,撒開矯健有力的四蹄在官道上飛奔,揚起一路煙塵。
秋風吹起她柔軟順滑的長發,如翩躚的蝴蝶般姿態優美的落在他的鼻尖,迷人的清香隨著空氣進入他的鼻孔,熏得原本清醒的他有些微醉,清幽寧和的眸子也起了瀲灩的漣漪,迷蒙的光芒隱約閃現,心,在不知不覺間徹底沉淪。
“修羅回稟主上,任務失敗!”修羅半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垂臉恭恭敬敬的稟告,也許是禁不住壓抑得讓人恐懼得想高聲呼喊的冰冷空氣,修羅纖瘦的身子有些顫抖。
高高在上的冷厲男子冰冷森寒的眼神,若有若無的掃過跪在地上的修羅和八煞鬼,指間滑動著碧綠通透的圓珠,語氣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任務失敗還敢回來?”八煞鬼中的老三許是禁受不住內心的恐懼和地宮裏的壓抑,驚叫出聲:“都怪那個臭丫頭給我們下媚藥,不然早就把她……”老三的話卡在喉嚨裏,眼睛瞪圓,額頭上出現了一個血洞,紅豔刺眼的鮮血正源源不斷的流出來。
“砰”的一聲,老三的身子直直倒在地板上,鮮血浸染的臉上異常猙獰恐怖,眼珠仍瞪得滾圓,似乎死不瞑目。
“本主沒有問,就不要說話!”語氣嫌惡淡漠得不是死了個人,而是死了條惹人厭煩的狗。
修羅和剩下七煞鬼跪在地上,不敢吭聲,拚命控製著內心的恐懼和壓抑。
“媚藥?”高高在上的男子冷冷一笑,森冷的眼神掃過地上衣衫狼狽傷痕累累的七煞鬼,和一身淺藍色裙裝的修羅,“果真有趣!”“什麽樣的媚藥讓你們都毫無察覺?”“回主上,她說媚藥名叫奇淫**散,藥力強悍霸道,是**散的十倍以上!”“哦?奇淫**散?一起中的招,七煞鬼無一幸免,修羅,你怎麽安然無恙。”冰冷的質問猶如鋒利冰冷的利刃直直的射向修羅。
“回主上,是……是蘇蘇公主救了屬下!”修羅實在抵不住那股寒冷淩厲,咬著唇說了出來。
“她救你?你要殺她,她卻救你?”男子眼裏浮現一絲玩味,唇邊勾勒一抹嘲弄的笑意,“是說她天真,還是說她傻?竟然救要殺自己的人?她不知你是殺人不眨眼的修羅嗎?”“屬下愚拙,不知她的想法。”修羅低著頭忍著恐懼戰戰兢兢的回答。
“她為何救你?”“屬下不知,她隻說……說……”“說什麽?”語氣陰厲得不容拒絕。
“她說卿本佳人,奈何殺人!”修羅低著頭一氣說完,拚命控製住發抖的肩膀。
“卿本佳人,奈何殺人?”男子眼底的玩味更重,看在修羅心裏陣陣寒意,不由得為那絕美善良的女子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