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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小試牛刀

  思量再三,百裏騅還是到了名瑄樓,既然穆乃遺跟若不凡是一黨的,那他們的行動跟目標必定一致。


  等了良久,穆乃遺親自過來了。


  百裏騅沒有轉頭看他,冷冷問道:“你的條件又是什麽?”


  “殺了被貶的群王。”穆乃遺冷聲道。


  百裏騅緊捏了一下手中的杯子,扭頭冷冷盯著他問:“為何?”


  “為何?”穆乃遺冷冷低笑幾聲,走到憑欄處,反問道,“陛下您說,為何?”


  百裏騅回過頭,輕敲著桌麵說:“若朕濫殺群王,你們就有借口自衛反攻,起兵造反,逼朕退位,橫奪江山了吧?”


  “如何?”穆乃遺轉過身來,睨向他的背影,不知道他是憤還是怒,冷冷道,“要江山還是美人?這樣吧,我給十天的時間你慢慢思考,一天送一跟她的玉指過來,作為提醒。


  百裏騅手裏的杯子瞬間碎裂。


  “陛下,臣先行告辭。”穆乃遺冷哼一聲,拂袖往樓下走去。


  “韓林!”百裏騅冷厲吆喝一聲。


  不一會兒,韓林馬上從樓下跑上來。


  百裏騅一掌拍到身前的案幾上,冷厲吩咐:“傳胤親王。”


  韓林怔了怔,連忙應聲:“是!”


  良久,百裏奕韞趕到名瑄樓來。


  百裏騅靠著椅把,臉容平淡,似乎沒有任何情緒,看不是喜怒哀樂,沒有看走來的百裏奕韞,淡淡道:“看到了嗎?我很憤怒。”


  百裏奕韞看了看他跟前碎裂的杯子,還有出現無數條裂紋的案幾,他撅起眉頭,點點頭,咬牙切齒道:“我也很憤怒。”


  “你該怎麽辦呢?”百裏騅淡然問道。


  百裏奕韞狠握拳頭,恨恨說道:“如果明天到來之前,還不能讓皇嫂回到你的身邊,我就撒手不幹!”


  說到最後一句話時,百裏奕韞還做了一個極其憤怒的撒手動作。


  百裏騅挑起冷眸睨向他,冷笑道:“你要挾我?”


  百裏奕韞揚起手來示意反駁,再拂袖把手繞到身後,微昂頭側過身去,邊走邊說:“現在不是你被他們要挾那麽簡單,而是我的能力受到質疑。若此事都不能辦妥,如何擔得起你對我的期望?”說罷,他扭頭向百裏騅使了一個意味深遠的冷色,一字一頓沉聲道:“此事,非我幹不可,等我消息。”


  “百裏騅!”木晨兒驀然驚醒過來,她大口大口喘氣,扭頭一看,看見一個是似熟悉的青衣背影。


  穆乃遺不緊不慢轉過身來,看向她。


  “……”木晨兒瞳孔微張,忙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還是昨天的,她再往房間張望了一眼,繼而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站在窗邊的人,還是穆乃遺!

  神呐!昨晚暈倒之前不是被鍾逸軒給帶到逸親王府了嗎?


  印象中還跟他說過幾句話的,怎麽醒來之後,不僅換了地方,人也變了!


  “我把你從逸王府帶到這來了。”穆乃遺看出了她的疑惑,輕聲作答。


  木晨兒恍然大悟鬆了一口氣,又忙警惕起來,抓著被子捂住自己,但這被子不知道是誰的,她又連忙把它給扔了。


  “這是什麽地方?你又有什麽目的?”木晨兒警惕責問,怎那麽倒黴了,一個晚上被轉手三遍,百裏騅怎麽還不來?

  穆乃遺走到桌子前坐下,倒了一杯茶,輕聲道:“這是個很安全的地方,沒有人找到你,沒有人傷害你,你盡管安心呆著。”


  木晨兒下意識緊握拳頭,輕蹙眉心不說話。


  穆乃遺走過去,把杯子送到她跟前說:“你剛醒來,喝口茶潤喉吧。”


  木晨兒垂下眼眸冷聲道:“我說過了不是阿貓阿狗的東西都往嘴裏塞。”


  “我叫穆乃遺。”穆乃遺溫聲道,木晨兒別過臉去冷得理會他,頓了一會兒,他略帶幾分鄭重說,“真正的穆乃遺,巫族的後人,並非什麽二皇子,穆親王。”


  木晨兒錯愕地愣了一下,抬起頭看他,好一會兒,她才蜷縮到床角,警惕盯著他,訝然問道:“那……之前跟我在花燈節相遇的……是誰?”


  “……”穆乃遺滿臉黑線,一會兒,才溫聲道,“還是我。”


  木晨兒一下子風中淩亂了,都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麽。應該是同一個人沒錯,這個人說的話,總是讓她一頭霧水。


  穆乃遺握著杯子,眼裏浮上一絲無法釋懷的痛傷,側過身去邊走邊說:“我是巫族唯一的後人,穆乃遺。當年百裏琮明因為懼怕我族壯大,借故滅殺我族人。我是遺腹子,母親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我帶到這個世界來,取名,乃遺。”


  木晨兒聽著,有幾分悲涼。


  “後來……”他頓了頓,眼底的傷痛瞬間被仇恨淹沒,冷聲道,“百裏琮明為了培養和保住他的兒子,以對付藩王勢力,企圖把我殺害讓他的兒子取代我的身份活下去。幸虧我的仆人忠誠,移花接木,才把我保存下來。後來,我把真正的百裏奕臨殺了,反取而代之。”


  木晨兒沉默了好一陣子,輕聲問道:“那……你是為了得到皇位呢?還是為了報仇?”


  穆乃遺扭頭睨向她,言辭激憤反問:“你說呢?皇位於我巫族來說,壓根算不上什麽東西!我一族人,對百裏家忠心耿耿,得到的卻是滅頂之災。你說,我是為了什麽?”


  說著,恨恨把手中的杯子擲到地上,鼓著眸底的血色,寒戾叱喝:“我要他們死!我要用百裏家的血祭奠我枉死的族人!”


  木晨兒心頭微顫,好一會兒,她才戰戰兢兢問道:“那麽……那麽……你之前說我的性命與你相連,是怎麽回事?”


  穆乃遺眸光寒戾睨向她。


  “……”木晨兒瞪大眼珠子,打了一個激靈,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人家正在火頭上,你還說些有的沒的的話,真找死!按照古人的算法,自己也算是百裏家的人,這回死定了!

  穆乃遺慢慢收回怒色,走到桌子前,再倒了一杯茶,平淡說:“我給你和自己算過一卦,你會死,我會讓生靈塗炭。你說,不相信命,命在我手。我賭,如果你活著,我便放棄報仇,繼續遠走他鄉。”


  “所以你才一直想帶我走?”木晨兒急切問道,一會兒,她又使勁搖搖頭說,“可是,三個月不是已經過了嗎?我不是好好的活下來了嗎?你為什麽……”


  “我的確打算離開。”穆乃遺黯然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弧,冷冷道,“但是,在看到百裏琮明的那一刻,我才發現自己走不了了。我還是忍不住下手了。”


  “下手?”木晨兒迷惑低念。


  穆乃遺輕作點頭,目光陰翳,冷冷說道:“是的,百裏琮明病情加重,迅速死去,都是我動的手腳。”他緩慢抬起自己的手,嘴角親上陰寒的笑容,如同來自地獄的魔鬼,冷冷笑道:“人的手一旦沾上血腥,便會埋沒良知。既然已經無法回頭了,那就該讓罪孽來得更猛烈些,這,本來也是我活著的使命。我不該仁慈!不能再仁慈!殺!我要殺盡所有人!”


  “穆乃遺!”木晨兒突然喊了聲。


  穆乃遺恍然愣了一會,如同從夢魘般回過神來,機械扭頭看向她。


  木晨兒輕彎嘴角笑笑問:“你可有心儀的人?娶妻了沒?生孩子了沒?”


  “……”穆乃遺滿臉黑線看著她。


  木晨兒撅了厥眉頭,繼而滿臉嚴肅說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沒聽說過嗎?你的族人舍命保住你了,就是為了讓你繼後香火,為了讓後人延續他們的使命。你現在拿一條脆弱的生命去跟人家整個家族對抗,萬一你死翹翹了,怎麽麵對你的族人?以後的清明節誰給他們焚香?誰給他們的墓地除草,誰惦記他們的事跡?難道,你這個不肖子孫要讓巫族從此消失,不留痕跡,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


  “留後麽?”穆乃遺眸光複雜地看著她。


  木晨兒打了一個激靈,忙摟抱著自己,提醒說:“我是你的敵人,你可不能打我的主意哦!否則你的祖先會跳起來打死你的!”


  “我不會趁人之危。”穆乃遺淡淡笑道。


  木晨兒輕輕鬆了一口氣,再輕聲道:“冤有頭債有主,殺害你族人的百裏琮明已經被你弄死了,你又何必把仇恨加在其他人身上呢?就算你成功了,害死了很多百裏家的人,那在他們眼裏,你跟百裏琮明又有什麽區別呢?


  穆乃遺眸心輕蹙,緊握著手中的杯子,沉默了一陣子,無奈道:“我……已經沒有退路了。”


  木晨兒正欲說話,穆乃遺扭頭看向她說:“你在這安心呆著,我得走了。”


  “哎……”木晨兒揚手說道,“我剛剛醒來,餓著哩,你能不能給我買兩個包子?”


  穆乃遺浮起一絲似曾相識的溫雅笑弧,微笑道:“雖然不知道這兩個包子藏著什麽,但是,我記得在名仕會上,百裏騅曾附過一首詩:莫歎繁花千萬簇,願君還我包子同。這包子,應該是你想給百裏騅傳達一些特殊的暗號吧。”


  “嗬嗬……”木晨兒輕扯嘴角笑笑,虧他還記得。


  穆乃遺再補充一句:“也不要跟我說喝什麽王八湯,你的食物,我會命人準備。”


  “嗬嗬……”木晨兒笑得更苦,果然,千萬不要得罪熟悉你的人。


  “那你要把我關幾天?”木晨兒急切問道。


  穆乃遺眸色微冷,詭秘道:“那就看百裏騅要思考多少天了。”


  “我乏了的時候,能不能到屋子外麵走走的?”木晨兒試探問道。


  穆乃遺低想了一會兒,輕作點頭說:“可以。這裏的院子環環相扣,守衛甚嚴,憑你,活著是走不出去的。”


  “嗬嗬……”木晨兒僵笑說,“我隻是散散步,我很愛惜自己的小命的。”


  待穆乃遺走遠後,木晨兒渾身無力趴在床上喃喃低念:“這下該怎麽辦?殺盡百裏家的人?百裏騅現在可是百裏家的當家人,首當其衝,穆乃遺要利用我要挾他什麽呢?不能坐以待斃!不能坐以待斃!”


  木晨兒爬起來利索地往房間掃視了一眼,思忖了好一會,頓時勾起一抹賊賊的笑弧。


  還好,跟他提出了散步的要求。


  入夜,木晨兒抱著簡易做成的孔明燈溜到院子裏,確定圍牆上下沒有人盯著後,她忙把孔明燈點燃。


  看著徐徐升起來的孔明燈,木晨兒巴巴看著它低念:“升高一點,再升高一點,一定要讓百裏騅看到你。我發誓,如果成功了,日後一定給你燒香拜佛,孔明大哥!”


  “咻!”突然一支冷箭飛來,直接橫穿孔明燈。


  “啪!”孔明燈直線下墜。


  “啊……”木晨兒踉蹌倒退一步,驚乍喊了聲。


  跌落在地上的孔明燈瞬間燃燒起來。


  不一會兒,一個手握冷劍的男子走進院子來,拔劍盯著她冷聲道:“如果你再敢做一些暴露行蹤的動作,休怪我們不客氣。”


  木晨兒打了一個激靈,連忙跑回房間裏,把門關得嚴嚴實實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守在院子外的人突然嗅到一股濃烈的燒焦味,還有一股刺鼻的濃煙讓他們感到嗆鼻,還有些許劈劈啪啪的聲音。


  那個女人又在玩什麽花樣?一整天沒個安分!

  守在庭門處的兩人不耐煩繞進裏邊,驟然一看,猛然吃了一驚,這屋子竟然起了熊熊大火!這可不得了,主子再三叮囑,這個女人必須分毫無損!

  “救命啊……救命啊……”隨後傳來木晨兒驚慌的求救聲。


  “快進去救人!”一個人喊著,另一個人已經迫不及待撞門衝進去了。


  “走水了!走水了!”


  接著其他人趕來,紛紛潑水救火。


  待他們一心救火的時候,拿著濕毛巾捂著自己鼻子的木晨兒從屋子側邊溜出來,趁他們不注意,快步溜出院子。


  “走水啦!走水了!快救火呀!”木晨兒一邊奔跑,一邊搖著手中的毛巾叫喊,“走水啦!”


  她早就用剛才燒盡的孔明的灰抹到自己的臉上和身上,現在是一身的狼狽,還故意大喊,向往這邊來的人掩飾自己的身份。


  她不敢喘氣,一路直奔,好不容易找到大門口,這才鬆了一口氣。


  才剛邁出大門半步,就有兩把長戟對準自己,木晨兒心髒跳漏了兩拍差點沒驚喊出來,不會到門口才被逮住了嗎?


  “什麽人?”守在大門的兩個人警惕打量著她。


  “走……走……走水了……”木晨兒指著裏邊結結巴巴說道,“穆親王重要的囚犯被燒傷了,必須馬上請大夫!趕緊讓開,否則晚了,是不是你們承擔後果?”


  說罷,木晨兒連忙推開他們的長戟,神色匆忙跑去,路過的時候,目光無意一掃,瞧見了“逸親王府”四個字,她顧不得多想,抓緊腳步逃跑。


  守在門口的兩人迷惑地對看一眼,似乎那裏有些不妥。對了!裏頭的丫鬟應該不知道這是穆親王的私宅!


  “有古怪!趕緊把她抓回來!”其中一個守門人吆喝一聲追上去。


  另一個往裏邊喊人,跟著帶人追趕。


  坐在馬車裏的百裏騅,扭頭看向百裏奕韞,沉聲問道:“你確定晨兒就被他關在逸親王隔壁的府邸?”


  百裏奕韞鄭重點點頭說:“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皇嫂是在逸親王府被帶走的,即使你會搜查徹底搜查並嚴加看管逸親王府,但也不會貿貿然想到與它相鄰的梁府。”


  “你如何肯定?”百裏騅迷惑問道。


  百裏奕韞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弧說:“很簡單,當韓林已經查到皇嫂被藏在逸親王府的時候,雖然他回來向你請示下一步行動。但是,韓林心思縝密,早已派人從各個方位暗地包圍逸親王府,然而,卻還是被穆乃遺得手了。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從鄰家的梁府進入逸親王府悄然把皇嫂擄走。”


  “嗯。”百裏騅輕作點頭應聲。


  百裏奕韞單手托著下巴,作沉思狀說:“而且,穆乃遺的野心不下於鍾逸軒,他既要對付你,也要對付他,知己知彼,在逸親王府隔壁布下自己的眼線,這是十分可能的。”


  “這都是你的揣測吧?”百裏騅輕聲道。


  百裏奕韞挑起眼眸白了他一眼,多了一絲被質疑的不悅,連忙說道:“我今天已經派人暗中向給梁府送食材的人查探過了。梁府平時要的食材不多,而且普通。但是,今天的食材量突然翻了一倍,也就是說,裏邊的人,突然增多了一倍。說不定是為了什麽,增多人手加強戒備。”


  頓了頓,百裏奕韞若有意味說道:“而且,還要了一些上等山珍海味。品類很多,但剛剛好都隻是一個人的分量。,我查探過了,那都是皇嫂喜歡的菜肴,尤其是皇嫂喜歡的魚。”


  百裏騅冷盯著了一眼他這個陰損的眼神。


  百裏奕韞抿唇笑笑,戲謔道:“皇嫂討人喜歡,不管被人捉到哪,都有很好的待遇,所以,皇兄你不必擔心她會吃苦。”


  “就算不吃苦,也不能讓她擔驚受怕。”百裏騅冷聲道。


  百裏奕韞鄭重點點頭,再做了一個握拳的姿勢,賊賊笑道:“穆乃遺,敗就敗在他大方闊卓的時候顯得那麽小家子氣!山珍海味,怎麽可以隻買一個人的呢?皇兄,以後,你做壞事的時候,記得大方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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