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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千夫所指

  木晨兒才到瑄王府外,就看見在門踱來踱去的百裏奕韞。


  “小鬼,出什麽事情呢?”木晨兒好奇問道。


  百裏奕韞一臉心急如焚跑上去,拽著她的衣袖說:“你怎麽現在才回來呀,出大事了!”


  “小王八怎麽呢?”木晨兒稍帶急切問。


  “……”百裏奕韞滿臉黑線——皇兄說得對,你眼裏就隻有那該死的小王八!


  “咳!”他故作悶咳一聲,往四周謹慎掃了一眼,再踮起腳尖湊到她耳邊說,“我看見陛下去偷香了。”


  木晨兒皺了一下眉頭,輕嗤道:“小鬼,你訛我呀,他都已經是皇帝了,那些香粉飛蛾恨不得撲進他懷裏,他還用得著偷麽?”


  百裏奕韞無趣聳聳肩,轉身走去。


  木晨兒一手擒住他的肩膀,冷聲道:“沒把話說清楚,甭想進去!”


  百裏奕韞扭頭看向她問:“你要我帶你去捉奸嗎?”


  捉奸?


  不好,麻煩。


  木晨兒搖搖頭,試探問道:“你確定,他真的去偷香?”


  這人實在可惡,久久未回來就罷了,回來說了些混賬話,轉個身去偷香!他不是說要回宮的嗎?

  騙子!大騙子!


  罷了,再過些日子就徹底忘了他,管他跟誰偷香去,早晚他就有一群女兒香!


  百裏奕韞信誓旦旦點頭說:“我非常確定,看見他帶著兩個女人神神秘秘地進屋子裏去了。”


  還兩個女人!木晨兒狠狠握緊拳頭,扭頭往王府跑去。


  “喂!”百裏奕韞招手急切喊了聲,“不是要捉奸嗎?你跑錯方向了!”


  確定她沒有再跑出來後,百裏奕韞吐了一口悶氣嘀咕:“真沒趣,一點都不好玩。”


  翌日

  木晨兒突然收到帖子,邀她到名瑄樓參加百王之宴。


  百裏奕韞爬到櫃台上,看了看她問:“皇嫂,你要出席嗎?”


  木晨兒把帖子擱一旁去,淡淡道:“沒興趣,我還有事情忙。”


  突然下帖邀她出席百王之宴,下帖者並非百裏辰,她約莫猜出些端倪來。


  王爺們的宴席,從來都不是什麽好東西,百裏騅還是王爺之首的時候已經被他們折騰了好幾回,現在王爺之首已經換人了,憑什麽要她出席呢?


  貓膩,這當中一定有貓膩!


  所以,她是絕對不會為難自己往火坑跳去的。


  不一會兒,一輛馬車停在了小店外麵,木晨兒和百裏奕韞不約而同扭頭看去,隨後看見康王妃從馬車裏走下來。


  “皇嫂,我去派傳單了。”百裏奕韞拽起一疊紙就跑了。


  “喂……”木晨兒喊了聲想要抓住他,可是他跑得比老鼠還快,一下子就沒影了。


  這小鬼,見了母老虎就獨自跑了,真沒義氣!


  看見康王妃直徑走進來,木晨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弧說道:“康嬸嬸今天怎麽特意過來呢?”


  無事不登三寶殿,更何況是一個從來沒有踏足過你的地盤的死對頭的老婆。


  康王妃雍容一笑,淡雅說道:“今天名瑄樓召開百王之宴,你應該收到帖子了吧?”


  “喔,嗯。”木晨兒抿唇苦澀笑笑,暗暗看了一眼擱在旁邊的帖子,前腳收到帖子,後腳就親自登門提醒,敢說沒有貓膩,打死也不相信。


  “時間不早了,路經此地,想著正好載你一程。”康王妃陰柔笑道。


  木晨兒輕扯嘴角淺笑,路經此地?康王府跟這可是南轅北撤,你要繞多大的圈子才路經此地?

  “不了。”木晨兒輕作搖頭說,“我明天有要事,今天必須把店裏的事情安排妥當,至於你們的盛宴……一來,我不是王爺,二來,我的夫君也不是王爺了,所以,我沒有必要去湊熱鬧,打擾你們的雅興。康嬸嬸還是抓緊時間出發吧。”


  康王妃勾起一抹陰柔的笑弧,輕聲道:“今天的百王之宴,誰都能缺席,唯獨你不能。”


  木晨兒皺了皺眉頭,心下警惕起來。


  康王妃緊接著說:“今天是為你而特別召開百王之宴的。”


  “是嗎?”木晨兒輕扯嘴角笑笑道,“但是,我真的很忙,下次預約吧,我會出席的。”


  不去!打死也不去!


  “陛下選妃一事……”康王妃突然冒出幾個陰冷的字眼來,陰柔笑道,“你應該給些意見。”


  木晨兒心頭忽痛,低下頭去冷聲道:“陛下選妃,你們應該親自問他,與我何幹?”


  康王妃走近兩步,若有意味低念:“選妃之事隻是一個幌子,這次宴會,關乎陛下的龍椅穩不穩,你,真的不去嗎?”


  木晨兒下頭微緊,無意識揉緊了桌麵上的紙張。


  康王妃再倒退兩步,陰柔笑道:“如果你真的有要事在身,那好吧,本王妃先行一步,順便待你向眾人交代一聲。”


  她才剛轉身過去,木晨兒冷冷說道:“不是說載我一程嗎?”


  康王妃旋即勾起一抹陰險的弧度,輕作點頭道:“嗯。”


  木晨兒咬咬牙跟,再三提醒自己,明知道那是一個陷阱,絕對不能去,但是,聽到關乎到他的安危,她的腦袋好像缺了根筋,還是忍不住跟著康王妃走了。


  隨著康王妃走到名瑄樓的閣樓,木晨兒已經有預感自己今天到底有多悲慘了。


  成為王爺之首的百裏辰坐在百裏騅昔日的位置上,充王黨的其他四人及他們王妃和靖王黨、康王黨的夫妻坐在左列,右列是一群陌生的美豔女子。


  仔細一看,鍾逸軒和穆乃遺也在席上。


  瞧見充王黨帶有幾分責備的憂心匆匆目光,木晨兒心下平靜了些許,至少,還有他們在。


  再看了看鍾逸軒,他也是好的,那恬靜的神態似是告訴她放心。


  他左右的靖王黨或者不會落井下石。


  隻是……


  木晨兒掃看了一眼,發現隻有右列的女子中藏著一個不顯眼的位置,不知為何,她隱約覺得這是一個羞辱,她不希望到那裏去。


  “小晨……”百裏辰突然輕喊了聲。


  木晨兒愣了一下扭頭看去。


  百裏辰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團蒲微笑道:“到叔叔身邊來。”


  木晨兒鬆了一口氣,衝他微微一笑,直徑走過去,坐到百裏辰的身旁。


  “啊辰,這似乎與禮不合。”沅王旋即插話。


  百裏辰稍微挪後一點,不以為然說道:“怎麽與禮不合呢?本王現在是王爺之首,這位置非我莫屬。小晨她的身份與從前相比更是高貴了些,恐怕隻有這個位置才能勉強委屈她。現在她前,我後,既不是並列,有何不可?”


  沅王正欲說什麽,木晨兒連忙說道:“好了,不要糾結一個位置了,我都不介意,你們嚷嚷什麽呢?還是趕緊進入主題吧,我明天有要事,待會還得回去繼續忙和了。”


  說著,她下意識往鍾逸軒看了一眼。


  鍾逸軒忙衝她淺淺一笑。


  “也好,別再耽擱時間了。”康王妃淡雅一笑,平手指向右列的女子說,“這些都是各地選上來的名門千金,賢良淑德,知書達理……”頓了一會兒,她刻意把目光落在木晨兒身上,陰柔笑問,“我們該如何稱呼你呢?”


  木晨兒心頭忽地一酸,拳頭微握,沉默不語。


  如何稱呼?


  百裏騅不是瑄王了,她自然不是瑄王妃。


  可是,他並沒有給她什麽名分。


  她也不知道此時此刻,自己到底算什麽。


  這是她不願意提起的痛。


  “小晨。”百裏辰連忙說道,“我們都喊她作小晨。”


  木晨兒扭頭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康王妃不以為然說道:“那隻是叔輩間呼喚的小名罷了,不能登大雅之堂,這小名也不是外人可以尋呼的。既然是陛下的女人,就該有專屬於她的稱謂。”


  木晨兒心頭像被什麽輕輕刺了一下,有點莫名的難受。


  “陛下不急倒急死了太監。”坤王突然插話,冷聲反駁,“陛下最近公務繁忙,才沒來得及管理後宮的事情,小晨在陛下心中的地位特殊,她的封號自然是特別一點的,陛下要多花 心思。既然聖旨還沒下,那就喊小晨罷了,她都不介意,你們糾結什麽?”


  “嗯。”沅王妃旋即點頭應聲道,“正因為陛下公務繁忙,無暇顧及後宮一事,所以,這件事才需要陛下還沒繼位前,唯一的王妃來處理。”


  平王妃看著木晨兒緊接著道:“你現在還不是陛下正式的後宮女人,還有沒有權力替陛下選妃,所以,我們助你一把。”


  木晨兒藏在桌子下的手揉得更緊,低垂著眼簾不說話。


  百裏辰滿帶痛心地看了看她,明知道今天是這個局麵,所有的矛頭都指向她,但是,自己卻還是不能阻止事情的發生。


  今天他們還能坐在這裏陪著她,如果拒絕召開這個百王之宴,恐怕就隻有她一人獨自麵對各方麵的諷刺和攻擊了。


  康王妃陰柔輕笑道:“這裏都是各地選上來的名門千金,家勢地位顯赫,而且溫柔體貼,舉止大方。小晨,你看一下,誰陪伴在陛下 身邊更合適。”


  木晨兒聽見她那一聲“小晨”倍覺諷刺,心頭似乎被刺了一刀地方好像被撒上了一把鹽。


  好一會兒,她才強打著笑容,冷聲道:“先皇剛駕崩不久……”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康王妃旋即打斷她的話,“充實後宮,繁衍後嗣,這是陛下為先皇盡孝道。”


  木晨兒緊揉著自己的衣服,喃喃說道:“充實後宮要花錢,胭脂水粉是錢,置衣打扮是錢,驅動各方人員辦事是錢,管她們吃喝拉撒也是錢!現在國庫空虛,哪有閑錢充實後宮?”


  “……”在座的王爺驟然滿臉黑線——阻擾皇帝選妃的借口聽多了,沒想到她特開先例,從“錢”下手。


  真是讓人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在座的名門千金禁不住掩唇竊笑——沒想到這個女人說話這麽粗俗,句句離不開錢,滿身銅臭,她是怎麽跟“才女”二字扯上邊的?

  百裏辰扯了扯嘴角,輕聲低念:“小晨,誰告訴你國庫虛空呢?”


  木晨兒扭頭冷睨了他一眼說:“若不是國庫空虛,百裏騅他哪來的寂寞?”


  “……”百裏辰汗顏——原來,此國庫非彼國庫。


  康王妃輕嗤一聲,戲謔道:“原來你是擔心這個,新皇登基,我們理應祝賀。”


  康王會意,隨聲附和:“選妃的胭脂水粉錢,我們康王府包了。”


  “為陛下的女人進獻衣飾珠釵,這是我們平王府的榮幸。”平王緊接著道。


  東王掃看了一眼,冷聲戲謔:“這是新皇首次選妃,我們藉此機會聊表心意,祝賀新皇登基,各自從封地的稅款撥一萬兩到國庫,這樣,應該足夠其花銷了。”


  百裏辰睨了他們一眼——這群家夥這麽狠,不過就是想把自己的人安插在後宮罷了。


  “但是……”康王妃突然來了一聲轉折。


  木晨兒撅起眉頭看向她。


  康王妃看向她,陰柔笑道:“我們願意助你一把,不知道你有沒有資格替陛下選妃?”


  木晨兒微咬下唇,沉默不語。


  莫非她又想繞回“名分”上?


  “康皇嫂這是什麽意思?”百裏辰冷沉問道。


  康王妃低頭,輕輕撫著杯沿,陰冷笑念:“名仕會上,我們的逸親王不小心扯破了小晨的衣袖,眾人發現了一顆紅點。”她再抬頭看向呼吸微微加促的木晨兒冷聲問道,“敢問,你手臂上的是守宮砂呢?還是胎記?陛下跟你從未圓房?”


  木晨兒仿佛再次被重擊了一下,胸口壓抑彷徨。


  鍾逸軒冷冷說道:“康王妃,有些話適可而止,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請你拿捏分寸。”


  “這話有何不該說的?”康王妃扭頭看向他冷聲反問,“市上謠傳,當日瑄王妃是為了你才守身如玉,昨晚,有人看見小晨夜半從逸王府出來,這三更半夜的……”


  “我們在討論賞龜大會的事情。”鍾逸軒旋即打斷她的話,冷盯了她一眼。


  越王隨即附和:“沒錯,我們都在討論賞龜大會的事情。”


  “對!”滬王也跟著應聲,“我們這些叔輩都跟她在一起,怎麽呢?”


  “康王妃並無惡意。”平王妃緊接著道,“隻是,聖意難測,萬一拿捏不準,我們都會人頭不保。陛下遲遲未把瑄王妃接進宮,是因為公務繁忙呢?抑或是其他原因?這必須清楚。”


  沅王妃連連點頭說:“如果陛下是對某人心有芥蒂,而我們卻弄巧成拙,到時候,擔罪名的可就是我們了。”


  她們仨再不約而同盯向木晨兒問:“你為什麽還是處 子之身?”


  “……”木晨兒渾身一軟,說不上話來。


  “是陛下不願碰你呢?還是你心有所屬?”康王妃冷厲質問。


  沅王妃沒有給木晨兒喘息的機會,緊接著道:“從前你跟現在的逸王感情甚好,青梅竹馬,嫁到瑄王府後,還藕斷絲連,交往甚密。”


  匆忙趕來的百裏騅聽到這句話,停在樓梯處,眸色微冷。


  越王冷拍案幾說道:“東西可以亂吃,話不可亂說!”


  “我說錯話了嗎?”沅王妃睨向鍾逸軒冷聲責問,“逸親王,你敢說,你對瑄王妃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


  鍾逸軒冷哼一聲,淺笑道:“本王的情感如何,沒有必要對旁人說。”


  “女人的貞潔是最重要的。”康王妃睨向木晨兒說,“女人,必須對丈夫從一而終。你身為王妃卻心係他人,難怪陛下不碰你,也從沒想過納你入宮。若真如此,恐怕你不僅沒有資格替陛下選妃,甚至……連活下去的資格都沒有。”


  充王黨和靖王黨一下子著急起來。


  木晨兒緊低著頭,緊咬牙根。


  鍾逸軒擰緊眉頭,正欲發話。


  康王妃再盯向他,冷聲警告:“逸親王,私通是大罪,尤其是陛下的女人,她要處以極刑,你恐怕也脫不了幹係。”


  鍾逸軒冷哼一聲,陰下寒眸緩慢睨視過去,冷聲道:“陛下的女人?陛下有承認她是他的女人嗎?她現在既不是瑄王妃,也不是後宮妃嬪,你拿什麽身份來定她的罪名?”


  百裏辰冷盯了一眼鍾逸軒,他這話,不就坐實了他倆有染嗎?可惡!看來這一次,康王黨不僅要逼迫百裏騅選妃,還要借木晨兒除去靖王黨,一石二鳥,太可恨了!


  沅王妃輕嗤一聲道:“根據逸親王的說法,她隻是一個野女人咯?野女人與人通奸,也是要處刑的。跟野女人通奸,罪名也不小。”


  “你閉嘴!”沒等鍾逸軒發話,百裏辰就怒聲咆哮了,他滿帶痛心地看了看緊壓著腦袋的木晨兒。


  從前隻是看她嘻哈大笑,從沒見她這麽難受得抬不起頭。


  一句一句“野女人”敲在她心頭,他知道她有多難過。


  靖王摁住鍾逸軒的手肘,輕聲低念:“他們的目標是你,你還是忍一忍吧,否則,保不住她,也搭上了自己。”


  鍾逸軒滿帶痛心地看向木晨兒,當日在王爺島不能正大光明地幫助她,難道今天也要她一個人白白受委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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