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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格人定

  初春時節,林府花園中的玉蘭樹也漸漸吐出新葉,一陣春雨過後,園中枯萎的竹子底部也生出些小芽,月明看了看烏雲密布的天氣,將手中一片葉子丟入空中,看著它隨春風慢慢飄蕩。


  “都道是涼州十裏春風,萬裏繁花,如今倒終日未見陽光。”月明抱怨道。


  在一旁的林意寒說:“往年這個時節自是一派春日之景,今年倒不知為何,黑雲壓著整個涼州未見一絲陽光。”


  月白歪在走廊上的台階上,遙望著遠處密布的黑雲,眉頭緊皺,“等會兒我出去一趟,晚上晚些回來。”說完便朝著林府外走去。


  醉仙居中,柳成言端著一杯芙蓉醉坐在走廊上。遠處穀雨台頂端黑雲滾滾,他將手指蘸入杯中,一滴酒粘在手指上,念力觸發,酒滴凝集成散發著幽藍光芒的冰珠,柳成言將冰珠往黑雲層中擲去。


  雲層中一聲脆響傳來,幽藍色的冰珠裂變成無數水滴朝柳成言反噬回來。水滴慢慢變成一支支冰劍,柳成言也未曾想到如此,頭頂卻被一麵巨大的扇子擋住,冰劍落地變成一攤黑水,地麵散發出嘶嘶的聲音。


  玉扇飛出,將遠處不斷飛出的冰劍齊齊擋住,月白將柳成言拉入屋內,見黑雲朝著別的地方過去,便閉眼默念,玉扇似是聽到了主人的呼喚,在月白的頭頂盤旋了幾圈,最後變成一把玉白色扇子,輕輕躺在月白手上。


  “這黑雲絕對不簡單,還好今日你在,不然卻不知後果如何了。”柳成言看著地麵上冰劍留下的窟窿。


  “如今看來這黑雲應該是與命格掌司之前說的羅刹星有關,隻是今日試探了一下,便知它的威力。看來以後也不可輕舉妄動了。”月白搖著手中的扇子說道。


  “這幾日我都在此觀察,怕是羅刹星已成為人形降落人間,穀雨台很可能是他的藏身之地。”柳成言看了眼遠處的穀雨台喃喃說道。


  穀雨台原就位於皇城之中,羅刹星此次成形定與皇族有關。如今也略知它威力無窮,定不能冒然前往。兩人正思索如何應對之時,一個小廝匆匆跑來對著兩位作揖,“月白公子,您快隨小的回府看看吧,您未走多久,我家公子便倒地不起,任人呼喚也無濟於事,月明姑娘叫小的來務必讓您快快回府。”


  月白聽小廝之言知是意寒體內東訣念力在起作用,也不敢耽擱忙隨小廝走了。


  柳成言聞言也察覺出異樣,今日羅刹星兀自生出端倪,那邊林意寒便出了事,這其中定有聯係,也忙喚了下人帶上千年人參朝林府去。


  林意寒房中,林母坐在床榻邊看著兒子臉色蒼白,默默唉聲歎氣。方才已經請了宮中禦醫前來診治,藥倒是開了許多,終究也沒瞧出個所以然,倒讓人更加擔憂起來。


  月白前腳才進屋,柳成言也趕到,雖現在易水寒隱姓埋名,東訣又遭輪回之苦,但好歹是舊相識,多少是憂心的。


  月明見兩人來了,紅著眼睛將哥哥扯到一旁,月白瞧了柳成言一眼,忙說道:“柳公子也不是外人,你有什麽話但說無妨。”


  這倒讓月明起了疑心,雖說這醉仙居的柳公子人是極好的,但到底也隻有幾麵之緣,算不得什麽舊相識,怎的如今卻跟哥哥如此熟絡起來?


  但眼前林意寒的情況才是最讓人憂心的,她便也不深究,隻扯著月白的衣袖說道:“今日你才出府,我與意寒便想著也出門走走,誰承想還未出府他便倒在了房內,要不是前來收拾的小廝丫鬟進去瞧見了,指不定怎麽樣了。”


  月白見小妹又有要哭之狀,忙製止道:“如今你就是哭幹了眼淚又有何用?我且問你,你可瞧見上次東訣封印之處可有動靜?”


  月明連連點頭,“雖凡人肉眼無法看到,但我看得真真的,東訣上神封印在意寒體內出現。”


  柳成言聽他們如此說,便知自己猜測是八九不離十了,礙於身份如此,也不好多說什麽,隻得好言寬慰。


  月白敲了敲手中的玉扇,說道:“月明,你當日受命格掌司委托下凡協助東訣上神渡劫,他可曾有給你命格簿?”


  月明這才止住了淚水,帶著月白和柳成言往凝香閣去。房內朱紅色的匣子內藏著一本命格簿,月明將它遞與月白。


  命格簿上寫著涼州林意寒,紅色字體倒顯出一絲宿命的感覺。月白翻開它,期間記載的均是他們經曆過的事,翻至最末頁,卻一字未有,明晃晃的一張白色宣紙顯得格外刺眼。


  月白也不知如何是好,便合上命格簿交還給月明,“如今也不知這命格老兒是什麽意思了,簿中隻字未提林意寒日後之事,倒讓我看不透了。”


  月明也翻至最後,見一字未有也慌了神,“哥哥,若東訣上神就此覺醒,意寒會怎樣?”


  會怎樣?定是意寒魂歸星河,東訣上神飛升重列仙班。但月白不敢說出,怕此刻讓月明更心慌,便說道:“如今說再多也是咱們無端猜測罷了,你和柳公子先去房內守著,我自去找命格掌司問問清楚。”


  說完順手捏了朵雲彩便往回命門中去。


  回命門外,兩個小仙童正站在兩側打盹,月白輕咳了一聲,兩人才從周公處回來了,忙作揖道:“仙家來此可是找師傅的?”


  月白忙點頭應允,其中一個略胖些的仙童說:“仙家來得不巧,師傅上月已經閉關修煉了,今日怕是見不著了。”


  月白聽他如此說也不當真,他自知命格掌司素日裏不喜別人叨擾,如今才叫了兩個小童前來打發賓客,便作勢要走,待兩個仙童不經意間,他一個飛身便溜入了回命門中。


  雖說舊日與命格掌司也有些交集,但來回命門卻還是頭一遭。月白仰頭看著周遭高聳入雲的書櫃,上麵皆是世間萬物的命格簿。一卷一卷分門別類看上去著實壯觀。


  “來了也不說一聲,我給你泡杯好茶。”月白聽得出那是命格掌司的聲音。


  “好你個老頭兒,果然是在這裏偷懶了,還叫仙童說你閉關了,好歹是舊相識還知道你的秉性,不然真真被騙了。”


  命格掌司聳肩笑了笑,“我早在此等你了,昨日我那麽掐指一算,你們也該來找我了,這不,到底是來了。”


  也不等月白反應過來,命格掌司便將手中的毛筆往書櫃上一擲劃,一本命格簿從書櫃上直飛到他手裏,“你所問之事,我知是什麽,卻也無從答複,如今便把這東訣上神的命格簿也交與你們。”


  月白翻看起來,大抵是些歌功頌德之事,想來也是當年四荒浴火之時,東訣上神前去解救之事。翻至中間,卻意外看到當年東訣處決莫言上神之事,其他諸事皆以一頁為準,到了莫言上神之事,卻隻是寥寥數語帶過:莫言上神私用法器致鮫人族遭滅頂之災,東訣上神用拔誅仙劍誅之。


  月白抬頭看了看命格掌司,他正端著一杯茶,吃著塊桂花糕。翻至命格簿最後,隻交代上神去人間輪回,後麵便跟林意寒一般是一張明晃晃的白紙。


  “怎的上神的命格簿也未曾記載?如今他在林意寒體內蘇醒,卻要我們怎麽辦?”月白將命格簿放在掌司麵前問到。


  命格掌司將最後一塊桂花糕放入嘴中,又喝了口茶才開口說道:“我那日便說了,東訣上神這趟輪回原就是凶險萬分,如今兩人命格糾纏在一起,誰勝誰負我也無從知曉。”


  月白未曾料到結果如此,“近日涼州城中妖氣彌漫,黑雲壓城,上神此刻蘇醒可是跟此事有關?”


  掌司捋了捋胡須說道:“那黑雲便是羅刹星了,隻是這其中又涉及了當年一樁舊事,倒顯得麻煩了。”


  當年莫言上神一念之間讓鮫人族遭滅頂之災,東訣念及舊相識,便將自己的修為注入誅仙劍中,才保住了莫言上神的一絲魂魄,卻不成想莫言認定亡妻未能複活,自己灰飛煙滅都是東訣不念及舊情所致,便墮落人間吸取世間邪惡之氣,又借助羅刹星無上力量幻化成形,企圖在世間為非作歹。


  如今林意寒體內的東訣念力定是感受到了這股力量,才突然覺醒。


  “往後之事,卻再不能以命格簿控製,還要看林意寒和上神的造化了。”命格掌司捋了捋胡須說道。


  月白不禁有些訕訕,“若如此,林意寒可還有生還希望?”


  掌司轉身看了眼月白,“命格這個東西,有部分上天已經算好,你按著它走就好,但大多數時候卻要自己爭取,人定勝天。”


  月白踏著雲朵往林府趕去,遠處穀雨台的烏雲越來越多,吹過耳邊的風雖然不似隆冬的凜冽,卻也吹得人心煩。


  世間事事如此,到底不能按人心意,若上神覺醒,原本隻是個肉體載物的林意寒到底能不能存活?誰都不知道。月白搖了搖頭,捏了個訣,飛越雲層,往林府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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