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之下
月白,繁星,月明用手擺弄自己被海水浸濕的頭發,魚尾輕拍著海邊的浪花,身上羅裙被海風吹得飄起來,明眸如水,望一眼便已覺美好。林意寒雖身披月明的鮫綃,卻不料在離海邊數十裏的地方,被一排浪花擊暈,現在醒來,看到月光下的月明,倒有點不想醒來,眯著眼,假裝還沒醒。
倒是月明先說話了:“起來吧,知道你醒啦。”
這下林意寒也不好裝下去了,隻得起身與月明並排坐在海灘上。月明抬頭看了看月亮,已經隱去了大半,看來再過一會兒,太陽就要升起來了。月明說道:“天亮了,我就要回去了,若以後有機會相見。”
林意寒卻莫名有點傷感,雖與月明隻相處一夜,但是卻是難有的奇妙經曆,便道:“姑娘乃林某的救命恩人,如若再相見,必定報答姑娘救命之恩。”
月明卻突然高興起來,“你當真要報答我?”
林意寒點頭,但卻不知如何報答。月明道:“我們鮫人族,向來喜夜間活動,陽光太大,我們便容易失去水分,時間久了可能會危及生命,所以現在我必須回去了,你若真要報恩,就把府邸告訴我,我有時間去找你,你定要陪我遊遍人間。”
林意寒笑起來,心想著可見鮫人族少女也跟凡間女子一樣,好逛街遊玩,便爽快答道:“在下江門涼州人士,名林意寒,姑娘隻消到涼州找到林府即可。”
月明輕躍而起,映著黎明的陽光和還未隱去的點點繁星,躍入海中,在離去之時,轉身對林意寒說:“地方我記住了,他日相見,必要信守承諾。”說完便沉入深海,不見蹤影。
林意寒深知,現在回去將難複皇命,若直接回家倒背上了臨陣脫逃的罪名。細思之下,林意寒決定進宮,負荊請罪。好在身上還有些體己銀兩,便在附近小鎮買了一匹馬,快馬加鞭直奔皇城。
正華宮,金碧輝煌,冥王朝皇帝南文宇坐於大殿之上。身邊宮娥低頭肅立,不敢有絲毫閃失。林意寒跪於殿前,稟明:“臣受皇命,卻不想鮫人族深知水性,我方船員隨時慘重,是臣失職,有違皇命,望皇上責罰。”
南文宇起身,走下台階,立於林意寒身前,道:“愛卿說的是什麽話,你能回來已是大幸,哪還有責罰之理。”卻並沒有叫平身的意思,轉身走回龍椅,“寡人念及林總督抵禦鮫人有功,特命林總督為禦林使,明日起休沐三天,不必上朝了。”
林意寒隻得領旨謝恩,出宮回府。
到府敲門,小廝看到是少爺回來了,好不高興,也不作揖,隻一門心思往府裏跑,一邊跑還一邊喊:“夫人,少爺回來了,少爺回來了。”
還未等林意寒站定,隻見一位婦人從裏屋走出來,身邊丫頭扶著她,雖頭上未有珠光玳瑁,卻難掩本身氣質,一身素色錦緞,更顯現出高貴氣息。林意寒疾步而上,扶住婦人,說道:“母親身體原本不好,何苦又自己跑出來,受了風寒倒是兒子的過錯了。”
婦人拍拍林意寒的手背,溫和地說:“寒兒回來就好。”轉身對身邊的丫鬟說:“雨蝶,你去把準備點少爺愛吃的銀耳燕窩湯,這一趟出去怕是辛苦,如今回來,倒該好好補補才是。”
身邊喚雨蝶的丫鬟領命離去,便隻剩下林母和意寒兩人。林母看了看意寒略微憔悴的臉說道:“今早我便聽說,皇上升你為禦林使,這麵上雖說升官,實則是再不給你兵權之意。想禦林使隻負責京城治安,掌管的軍隊也隻是些尋常軍。”
林意寒攙扶林母在長廊花園散步,一邊說:“若不是對我心存疑慮,也不至於最後的兵權都要沒收,現在也落得清閑,有更多的時間侍奉母親。”
林母點頭應許,“原本這次你遠航,我就覺得事有蹊蹺,想必是想借機除掉你,誰料你命大,倒安然無恙的回來了,收回兵權也罷,以後你定要處處小心,伴君如伴虎啊!”
意寒道:“皇上念及母親您是清平郡主,也不敢明目張膽動我,朝內大臣也有父親舊日之友,母親放心便是。”
林母停下來,看著意寒,說:“我就是怕那些舊友相幫,更會加重皇上疑心,你且安然當你的禦林使,母親不求你有多大作為,隻求你平安就好。”
意寒點頭答應,扶著母親的手緊了緊,若他日有所閃失,必定要保全林府上下。
林意寒與母親走過一條小道,這條小道是用海螺、海貝砌成的,以前倒沒有太在意,現在看來,不禁讓他想起了南海,想起了月明。想起了在海邊,月明說:“若他日我來找你,你定要帶我遊遍人間”嘴角不經意間笑了笑。
不用早朝,意寒也很早就來園內練劍,銀蛇亂舞,劍尖觸及地麵,一躍而起,立於樹上,刀光劍影,引得樹葉落了滿園。
劍收入鞘,遠處小廝跑來稟報:“少爺,門外有個姑娘說要找您,非要你過去呢!”
林意寒狐疑,在涼州,他並不認識什麽姑娘啊,與之交好的都是些公子王孫罷了。走到府門口,隻見一位女子,穿著水藍色紗裙,小巧的瓜子臉上雙眸如水,頭上步搖微微晃動,齊腰長發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光澤,口如含朱丹,微微淺笑,不是月明又是誰?
林意寒既驚訝又高興,倒不知道怎麽辦好,隻好不停地撓頭,下人們也沒見過如此美麗的女子,也都看呆了。
月明看了半天也沒人出聲,自己倒咳了兩聲道:“林意寒,不是說好了帶我玩遍人間嗎?怎麽這會兒都不請我進府?”
林意寒這才反應過來,迎月明入府,叫下人端茶引路。
月明走入林府,第一次在人類的住處停留,覺得到處都是新鮮的,一路走走看看來到正廳,見著桌上一碟帶花的小點心,便覺得可愛得緊,順手就拿起來,林意寒看月明這副活潑的樣子,心情也大好,說到:“這是我們這裏的特產,名叫一口香,你嚐嚐。”
月明將糕點拿到鼻子前聞了聞,頓覺一股甜香直入肺腑,也不管什麽淑女,大家閨秀了,一口將糕點放入嘴中,隻覺香甜可口,甜而不膩,但是吃得太急,卻被糕點嗆住,林意寒忙上前將水杯遞與她,見她還在咳嗽,不自覺上前輕拍她的背部。
正巧,林母聽聞家中有客人到來,還聽小廝說是個漂亮得了不得的姑娘,便匆匆趕來,剛巧就看到了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