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擦肩而過
情人節之後，感覺一切都變樣了。
韓少寅和她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甚至除了上課，她都看不到他的人。他，不再送她回家，每天晚上她回到家，不再有熱乎乎的飯菜，也不再有新鮮的果汁。
半夜，她醒來喝水，都會在落地窗前看到剩下的半杯紅酒，等天亮時，看到的又是空蕩蕩的一個家，仿佛韓少寅從未出現過。
伴在她身邊的，更多時候是陶也然。盡管他總是說她感興趣的花卉和詩歌，可是她更多的是微笑，而沒有和韓少寅在一起時候的輕鬆。
賴文旭拽住被康璟華拉著向外走的韓少寅，眼中的嗔怒表示了她這些日子以來的隱忍和不解。同時也是若千音一直困惑的。
若明璽抱著雙臂，深沉的目光在若千音和韓少寅之間來回流動。他要知道的，遠遠不止是這些而已。
“韓少寅，你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怎麽會和她在一起？”賴文旭眼中幾乎要冒火。不就是情人節一天的時間，怎麽感覺整個世界就都變了。
韓少寅目光淺淡地看著賴文旭，雙手放在兜中，就像是一灣未經風浪的淺灘，波瀾不驚。他微微地笑著，說道：“感情這種事情，不是誰都能控製得了的。來了，就來了。”
賴文旭狠瞪一邊偷笑的康璟華一眼，然後低吼道：“那為什麽是康璟華？”
“康璟華也沒有什麽不好。感覺是忽然的。”韓少寅甚至都不看康璟華一眼，隻是轉移了自己的目光，飄向窗外。
若千音坐在位置上，沒有任何反應，隻是手中的書忽然變得沉重起來。坐在若千音後麵的若明璽冷笑著看韓少寅，然後抱著雙臂靠向後桌，餘光瞟了瞟在一旁露著傲氣十足的笑的康璟華。
不顧周邊的圍觀，賴文旭重重地一拍桌子，喊道：“那小豬怎麽辦？”
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沉默的若千音身上時，連若明璽都在等待若千音的反應，康璟華不覺將嫉妒的目光再度射向若千音，而當事人韓少寅卻收住自己飄飛的目光，低笑著看著自己的腳。
若千音慢慢收好手中的書，然後抬頭看向韓少寅，目光裏的依戀被很好地隱藏起來。眾人地目光隨著若千音的起身而移動，幾乎所有人都想知道接下來若千音會說什麽。
“哥哥。”若千音走到韓少寅的身邊，兩人站在同一水平麵上，向著不同的方向，卻誰也不看誰，隻是低著頭，仿佛是在說私話。
康璟華緊張地幾乎要跳腳，緊緊地看著韓少寅，卻也無濟於事。環視整個教室，卻沒有發現陶也然的身影。
若明璽不禁有些緊張了——他雖然懂落落，可是對於她內心所隱藏的東西，他還是一無所知。他不知道整件事情下來，她剩下多少可用的精力。而賴文旭皺緊了眉頭看著兩人，心跳忽然放慢了速度。
韓少寅收住了低笑，換做往日的微笑——她站在他的身邊，這種感覺真好。不用伸手也能感覺到她呼吸的聲音，如果時間在這一刻停止，該多好。
“哥哥。”若千音再次喚道，“我還可以叫你哥哥多久？”
若千音感覺自己的心不斷地下沉，不斷地下沉。她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心底的淵就像無底的崖，可以下沉到沒有邊際。
韓少寅的手在兜中顫抖起來。她每喊一聲哥哥，他的心就會痛一次。他有時候不確定自己的心能經受多少次刺痛。可是比起別人傷害她，這種痛又算什麽？
“小豬想要多久，就有多久。”
說罷，韓少寅劃開兩人之間的水平線，擦肩而過的時候，沒有人聽見有誰的心在那一瞬間碎了……
***
“千音，我要的是剪刀，你給我膠帶做什麽？”韓禦靈無奈地看著心神不寧的若千音。
“哦…”若千音重新拿了剪刀給韓禦靈。韓禦靈接過剪刀，挨著若千音坐了下來，歎了歎氣。
“是不是有什麽心事？”韓禦靈像個姐姐一般柔聲問道。
若千音欲言又止，起身想要澆花，卻還是回到椅子上坐下。看了看韓禦靈，咬咬唇角，低聲問道：“禦靈姐，我可以靠靠你的肩嗎？”
看著若千音那副綿羊一般柔弱的模樣，韓禦靈不由地心疼，想起十幾年前，那個孩子驚恐受傷的模樣，心底的那一絲歉疚讓她難受。
“傻孩子…”韓禦靈伸手抱住若千音，眼眶忽然濕潤。
久違的懷抱讓她想起了母親——很久很久沒有享受過擁抱了吧。若千音咬緊了唇角，不禁向韓禦靈靠近了一些，像個貪婪的孩子一般躲在母親的懷抱裏吸吮著安慰。
她是一個受傷的孩子，心裏有太多太多的空缺。如今，有人分享了她的幹哥哥，她甚至感受不到親情。
韓禦靈感覺到了頸間的一絲滾燙，不覺吃驚——這個身世成謎的女孩，究竟受了多少外人所不知道的苦，甚至連一個擁抱都要奢求？韓禦靈輕輕地拍打她的背脊，想要給她更多的安慰。
“曾經有一個孩子，”韓禦靈柔聲開口說起了曾經的故事，“幼年的時候失去了自己的父母，成為一個孤兒。唯一的親人不在他的身邊，他站在十字路口張望，像個放羊的孩子，沒有前進的方向。”
韓禦靈深深地吸一口氣，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滴濕了若千音的衣裳。若千音靜靜地聽著她說故事，慢慢平靜下來。
“後來，有個好心人收養了他，就像對待親生兒子一樣撫養他，可是他還是感覺自己是一個沒有人疼的孩子，一直獨來獨往…”韓禦靈推開若千音，接著說道，“後來，他遇見了一個天使。那個天使告訴他，每一個孩子都是父母的寶貝，每個受傷的孩子都是別人眼中折翼的天使。他開始改變自己，接受一直逃避的一切，他告訴自己要快樂地活著…”
若千音淚如雨下。這故事，說的不正是自己嗎？可是她，怎麽會是折翼的天使？
韓禦靈捧著她的臉，為她拭去眼淚，然後說道：“不管遇上多大的困難，你都要相信自己能過去。如果連你都不相信你自己，那麽你還奢求誰相信你呢？”
若千音點點頭，可眼淚依舊控製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