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院子,侍衛霍七從暗處現身:“侯爺,屬下分明看到有男人進了郡主的院子,你怎麽……”
霍頃瀾抬起一隻手打斷:“隨她去。”
“可……”霍七臉上憤憤,“她好歹是侯爺明媒正娶的妻子,如此作為若傳出去,對侯爺而言簡直是奇恥大辱。”
那女人口口聲聲愛侯爺,還整天裝出一副溫良賢淑的樣子,誰知骨子裏竟是個yin娃dang婦!
霍頃瀾沒什麽波動的樣子,“無關的人,無法帶給我恥辱。”
……
老夫人果然尚未就寢,五年前那場變故後,她大半時間都是在小佛堂渡過。
霍頃瀾在蒲墊上跪下,他不跪佛,他跪的是高台上並肩而立的兩塊靈位。
父,霍庭旌;兄,霍頃徽。
老夫人一遍地藏經念完,睜開眼。
“來這做什麽,有這時間不如多去陪陪郡主。”
“不瞞母親,適才剛從郡主那出來。”
“好一個不瞞,你是當我瞎了不成?”老夫人哼了一聲:“借口公務繁忙夜不歸宿,歸則宿於外院,你這敷衍態度能哄住誰?”
在母親麵前,霍頃瀾聲音裏帶了幾分疲累:“我盡力了。”
“你沒有!”老夫人少有的疾言厲色:“你知道你沒有盡力,你心裏還是放不下鬱百歲,所以你才這般敷衍。”
軟肋被人點中,霍頃瀾半晌無言。
老夫人怒其不爭:“她如今已經入宮,懷了龍種又封了鬱妃,他是皇上的女人了,你還看不清嗎?認命吧瀾兒。”
“可本不應該是這樣的!”霍頃瀾暴喝一聲,目光慘然的望著她:“娘,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撞見了鬱百歲和楚捭闔……那封休書,真是她求的?”
老夫人把臉一沉:“你這是懷疑自己的母親?”
霍頃瀾搖頭:“兒子不敢。可是百歲她不會做出那種事,更不會背叛我們的白首之約。”
“你既如此信她,別人是何言論應該都動搖不了你對她的心意才是。”老夫人毫不留情戳穿了他一直以來不敢直視的事情:“是你疑心生暗鬼!楚捭闔和她自幼一起長大,又素來親厚,你早就忌諱在心。所以那時你信了她的背叛,折磨自己,也任她在罪奴所受盡折磨。所以當老安王向你拋出橄欖枝,你毫不猶豫的接受了。”
眼看著他麵容慘白,老夫人歎了口氣,還是把話說了下去:“瀾兒啊,真相其實你一直都知道,許棠雲不是娘逼你娶的,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
“母親……”霍頃瀾痛苦的低喊:“別說了,別說了。”
老夫人歎了口氣:“現在這樣也好,她自有她的苦盡甘來榮華富貴,你自有你的使命要完成,別忘了,你父兄還在天上看著呢。西狄的事……”
“老安王現在很信任我,這次出征已認命我為主帥。”他木木然回話,臉上殊無笑意。
“那就好。隱忍了這麽久,別功虧一簣,許棠雲那裏,哪怕是做戲也要做全。”
“可是娘……”霍頃瀾抬頭,雙眸生生逼成了血紅:“我不甘心。”
她本是他的,是他鬼迷心竅兼之邪念暗生,才會一時弄丟了她。
可讓他認命,讓他就這樣承認徹底失去了她,他如何能甘?
他眼底的執念太盛,老夫人如何會看不見。
她閉上眼,撥動手上念珠:“終究不是一個道上的人,情深緣淺,放手吧。”
……
霍頃瀾方踏出佛堂腳下就是一個踉蹌,霍七要去扶他,被他伸手推開。
他仰首望著天上碩圓的月,淒清一笑:“霍七啊,這才是恥辱。”
這恥辱是他給自己的。
錯落一子,悔恨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