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想見到的故人
昏暗的房間內，散發著一股濃鬱的腥臭味，那令人作嘔的氣息，幾乎讓人無法忍受。
好渴，好疼，好……想死……
可是就在這時，腦海中突然閃現出兩張稚嫩的小臉，那張好看得，像極了某人的眸子就這麽直勾勾的看著她。
不，她還不能死！宮無禦已經不在了，如果她就這麽死去了，那麽他們的孩子要怎麽辦？
倏地睜開雙眼！
然而下一秒，赫連月便被身體上傳來的劇痛刺激得皺緊了眉頭，可她最為不解的是……在這種情況下，她竟然沒死？
“這是……哪兒？”赫連月看不清楚周圍的環境，下意識的說道，一說話，她的嗓音卻是沙啞的可怕，顯然已經昏迷了許久了。
“你……你竟然……醒了？”一個細弱的聲音，突然戰戰兢兢的響起。
赫連月下意識的警惕了起來，方才她並未特別的注意，現在適應了此處的昏暗，卻發現，周圍竟然有不少瘦小的身影，在這個散發著臭味的房間內，並不是隻有她一個人。
“這是哪？為什麽我們會在這裏？”赫連月還算是比較冷靜的問道，但實際上此刻她的腦海中是一片漿糊，身上的劇痛和腦袋的昏沉，讓她幾乎沒有辦法思考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她甚至記不起昏迷之前發生了什麽。
空氣略略凝滯了一下，方才那個細弱的聲音，這才再一次響起：“你竟然還能活過來……但活了也沒什麽用……反正……活著也是生不如死……”
“活著就行了，在我眼裏，這世上沒有什麽是生不如死。”赫連月深吸了一口氣，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肩上的箭傷，並未如何的處理，但是傷勢竟然神奇的沒有惡化，這應該是她身體修煉了特殊功法的原因。
那人帶著哭腔道：“我們本是北嶽皇宮裏的宮女，德王登基後，原本侍奉陛下的宮女便被貶為了最低等的奴婢……如今，是要被送去軍營了……過著那樣畜生不如的日子……不是生不如死，是什麽？”
她……是北嶽國皇宮的宮女？
似乎有什麽記憶，在一片混亂的腦海中破繭而出！
她的臉色倏然蒼白，心髒傳來一陣尖銳的劇痛。她不敢去想記憶中那張臉，也不敢去想他們曾經發生過的任何的過往，她更不想承認，宮無禦已經……不！不對！他沒有死！他也不會死！
“隻要我活下去……總有一天你會找到我的，對不對……”赫連月喃喃的說道，眼裏的灰暗漸漸的消散。她有孩子了，雖然不知道她的孩子如今在哪，但是她相信，不管是小黑澤還是宇文擎天，亦或者是靈霜，他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孩子。
至於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等離開這裏之後，她一定會好好地查清楚的。
“砰——”
一聲巨響，房間的大門突然被人暴力粗魯的踢開了，外麵傳來一道刺眼的亮光！
赫連月幾乎無法適應那光線，立即條件反射的閉上了眼睛，雖然她很想離開這裏，但是很顯然現在不是時候，除去胸口的箭傷，她似乎在昏迷時被強行喂了藥，那藥直接抑製了她運功，手腳幾乎都提不起一絲力氣。
“嗬嗬嗬……今天選誰呢？這些個小娘子，長的一個比一個水靈……”粗獷低俗的笑聲肆無忌憚的響起，聽在耳朵裏，要多猥瑣有多萎縮。
“老大說了，今天這丫頭要最先送去給嚴副將的，選個最好看的！”另一個聲音響起。
十幾個少女早就嚇得臉色慘白，害怕的瑟縮在一處，死死地抱著自己的小腿，將腦袋埋在自己的胳膊裏，這一刻，所有人都希望自己是裏麵最醜的。
“嘻嘻……小娘子，不要害怕嘛！你若是侍奉的好，爺一定會好好疼你的啊……”男子惡心的笑著，一步一步朝著女子們緩緩逼近。
赫連月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她一時還沒有想到什麽好的辦法離開，隻能暫且先裝死。
然而，即便是這樣，聲音粗獷且猥瑣的男子還是注意到了她，走到她的身旁，用腳踢了踢她的身子，道：“嘖嘖嘖……這張小臉，還真是好看……可惜是個死的……”
“二狗熊，你特麽給老子快點！要是嚴副將等急了，老子拿你是問！”外麵一個不耐煩的聲音突然惡狠狠的響起。
那名為二狗熊的男子轉而將目光移開，掃向蜷縮在牆角的一幹女子，隨手指了一個，道：“你！就你了！給老子出來！”
“不要！”那聲音細弱的少女突然尖叫了起來，比之前那小心翼翼的聲音，此刻聽來真叫一個嘹亮，她一把捂住自己的臉，聲嘶力竭道，“不要叫我……不要叫我……我不好看，我一點都不好看……”
二狗熊見她不願意出來，不爽的皺了皺眉頭，直接上前準備去拿她，然而就在這時，女子反應越發的激烈起來，直接指著躺在地上的赫連月，咬著牙道：“她沒死！她是個活的，剛才都說話了，她是故意裝死的！不信你問她們，她們全部都聽見了！！！”
二狗熊突然停下了腳步，看了赫連月一眼，又掃向眾女子，十幾個女子為了自保，紛紛點頭。所有人都不希望這一次被帶出去的是自己，能多活一天，便是一天……
赫連月睜開雙眼，目光裏是一片冰冷淩厲之色。
沒想到，她一醒來，便遇到了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心寒。她本來還在想辦法如何救這些人一起出去，現在看來，她們很顯然並不需要自己救。
“小賤人！學聰明了啊！還知道裝死了！”二狗熊見赫連月睜開了雙眼，直接冷笑一聲，用力的踹了赫連月一腳。
一陣劇痛傳來，赫連月疼得蜷起了身子，臉上露出害怕驚恐之色。
“今天本大爺就讓你嚐嚐本大爺的厲害！”二狗熊顯然看慣了女子這幅表情，想也沒多想，一把將赫連月抓起來，然而，他還沒來得及說話，空氣中突然響起“嗤”的一聲輕響，那男子說話的聲音，瞬間便凝住了。
一股濃鬱的血腥味突然在空氣中炸開，房間裏頓時彌漫著一股森冷與肅殺之意。
赫連月猛然睜開了眼，眼睜睜的看著那個抓著自己領口的二狗熊緩緩的倒在了地上。
“唰唰唰——”
刺眼而鋒利的刀片，在空中一陣旋轉舞蹈，她來不及眨眼睛，也沒有機會反應。
隻是下一秒，那些原本瑟縮在角落裏的少女，便在瞬間沒有了聲息，死的那樣靜悄悄的。
鮮血，緩緩地從女子的腳下流淌而出，直接滲入了赫連月的腳下，此情此景，縱然見過了不少的大風大浪的赫連月，卻也在這一刻白了臉！
她皺眉，很顯然，這並不是巧合，而是一直有人蟄伏在自己的身邊，等她醒來，可是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不幹脆將她也一起殺了？
“出來，有本事就連我也一起殺了啊！偷偷摸摸的，算什麽？”片刻後，赫連月冷冷的對著空氣冷喝道。
“嗬嗬……”一聲熟悉的輕笑聲響起，男子的笑聲低沉好聽，可是落在赫連月的耳中，卻是像是冰刃一般，令她渾身一個激靈。
這個聲音，她忘不了！
昏暗中，一道頎長的黑影，緩緩的出現。
赫連月顯然沒有想到，這個很久不見的熟人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出現，而且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好久不見了，月兒。”宇文弘鈺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眉眼間還是和從前一樣，絲毫沒有陌生之意。
赫連月看著那張臉，隻覺得心中發寒，她寧可在這裏看到的人是宮無緒，也不希望看到的人是他！
“確實好久不見了，東陵陛下。”赫連月咬著牙，壓抑著心中的厭惡之情緩緩道。現在她終於明白了，為什麽自己會在這裏。“為什麽？這些人的死活，似乎和你沒什麽關係吧？為什麽要殺了她們？”
宇文弘鈺微微笑著，滿意的看著赫連月此刻的表情，依然用溫和的聲音道：“不這麽做，你怎麽會知道此刻的我有多麽的認真呢？”
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了一塊碎布片。
赫連月看一眼，腦袋便如同被什麽東西給轟炸了一般，先是一片空白，緊接著就充斥滿了怒火！她直接揚起拳頭便朝著宇文弘鈺的臉砸去！
那塊布料，她怎麽會認不出來，那是她親手給自己的孩子縫製的衣袖！！！
那一拳，揮的那麽無力，自然毫無疑問的被接了下來。
宇文弘鈺倒是沒有憤怒，依然是那樣的表情，那樣的笑容：“別怕，他們很好，正在西齊國最安全的皇宮裏住著，你的朋友們在悉心的照料他們，朕安排了足足十個奶娘隨意挑選。”
赫連月的眼神，從一開始的憤怒，便得無比厭惡，但她最終還是收回了拳頭，冷靜道：“你究竟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