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傷離別
一路相送，直到出了小鎮，莫離還不肯回頭，卻也不再向前走，隻是停在那裏，我知道送別也送到了盡頭，轉身與他四目相對的站著。
“又不是生離死別······”不言的話硬生生斷掉，莫離給了他一記殺人的目光，活活讓他把剩下的話給吞了回去。
不言一收聲，空氣就變得沉重，寒風無情的呼嘯，似乎在嘲笑我們庸人自擾。
我跟莫離相對無言的站著，不言的目光在我們兩個人的臉上來回。一會搖頭，一會歎息，一會啞語一氣。
“如果······我說如果······”我組織著語言：“讓你跟我一起離開······你會不會拋下這裏的一切！”
其實我明明知道答案，仍舊要把話挑明。畢竟做這個決定不容易，我有必要聽他親口對我說，也算是給自己一個理由。即使這樣會為難他，也隻當是最後一次的為難吧！也許過了今天這種為難都是奢侈。
莫離忽得一臉心痛，滿目哀傷，瞬間淚水從眼底蓄積，在眸子裏閃著躍動的光芒。而下一秒，我已經在他懷中。今天到底要抱多少次才能夠離開，每一次擁抱都將我的意誌徹底摧毀，然後我再一點點堆砌，麻木機械的堆砌，隻知道要這樣做，然後就去做，一直做，垮了再砌，砌了再被他輕輕一觸又垮塌，這樣一次又一次！
“對不起·····對不起······”莫離顫抖著低泣。我不忍的搖著頭，突然後悔讓他這般的心痛為難！“對不起······對不起······”
“不要說了……”我哭泣道：“不是你的錯！……不是……”
“怪隻怪我們生不逢時······”莫離糾結著：“我知道你受了那麽多苦······都是為了跟我在一起······可我卻讓你失望！······我知道你一刻也不想離開我······可是我卻不能陪著你······而今又是這樣一個亂世······我竟不能守護你……”
“我知道你身不由己……還問你這樣的問題……讓你為難……”我自責不已，心裏被堵死了一般，眼淚完全失控。“是我不好……原諒我太自私……我隻想要跟你在一起……”
“對不起……對不起……”莫離不停道歉。“對不起……是我讓你等的太久……都不能給你一個明確的期限！”
“不要跟我道歉……”我一把將他推開，對著他極力嘶吼：“你不要對我這麽好……都是因為你太好，才讓我這樣離不開你……才讓我這樣痛苦……你知不知道！……別對我道歉……是我對不起你……是我……是我！！！！！”
我拖著長長的尾音嘶喊，喉嚨裏火辣辣的疼痛。莫離的輪廓已經模糊，如同我漸漸遠離的幸福，再也清晰不起來。
“我們別這樣……”莫離酸澀的說，伸手輕輕握起我的手。
“抱緊我……”我顫抖道。
所有的防線再次分崩離析，坍塌的碎片傾泄一地。
“我走了······”
“等著我······”
我沒有應聲。此時風停了，雲掩日，白雪翩然而落，世界突然安靜。天空不見飛鳥，荒原不見生氣，心中不見希望，再回頭隻見哀傷！
駕～～我的馬蹄聲打破了落雪的靜寂，帶一身莫離頭頂那片天空落下的雪花，伴我一路不寂寞。
不言一直將我送回爹娘身邊，然後原路返回，我本想留他休息幾日再走，無奈他太堅持，我隻得作罷。
其實我本沒打算回來，我是想留在鎮上，那裏空房很多，而且就在莫離身邊，重點是可以第一時間知道是否會戰變！可是莫離堅持讓不言送我回來，我隻得暫時作罷。
回來也好，先陪陪爹娘，娘早就讓我離怕了，一見我回來恨不得把我綁在她的腰帶上，一刻也不讓我離開她的視線，不禁讓我又是一陣心酸。
這段時間哭的太多了，以至於看什麽都傷心，見什麽都想哭，或許是太過擔憂霜留白說的話，怕那天轉瞬即到。
在家裏待了十天，覺得自己不能這樣下去，不能糊裏糊塗的等著，我得了解局勢的變遷。
當然再那之前我得把未完的心願了了，於是我去見了子星，像上次約好那樣，同床共枕聊了三天三夜。然後一直待在莫府，替莫離盡一份我的孝心，陪著陳雨盡，扮演著一個兒媳婦的角色。陳雨盡天天一見我就心情大好，滿眼含笑。
沁鬱聽說我從邊境回來，便第一時間來找我，緊緊抓著我的雙臂問長問短。最後幽怨又嫉妒的看了我好長時間，撂下一句：我明天也去！就悠然離開。
令陳雨盡一陣搖頭，說起沁鬱的脾氣跟莫綺有幾分相似，也是任性的很，仗著自己懂些拳腳，就天不怕地不怕。陳雨盡倒是更喜歡我這樣的媳婦，我也欣喜自己有這樣的榮幸，博她歡心！
其實陳雨盡心裏的苦，是一般人體會不了的，家裏的三個男人都上了戰場，她是夜夜輾轉難眠，都熬到天亮才能睡上一小會。整個府裏她就是支柱，每個人都看著她的喜怒猜測著戰況的利弊，特別是每隔一段時間家書送抵的時候。所以她得撐起整個莫府，甚至是整個京城，因為京城的百姓也在關注著她。
至於人人關心的家書，裏麵哪有什麽戰況，除了報個平安，多一個字都沒有。我來之後就學著幫陳雨盡分憂，下人們對我也恭敬，甚至恭敬的有些過頭。後來聽莫綺說是因為我跟莫離的事他們都知道，自然不敢怠慢，所以我差遣起來也得心應手。
“你老叫我徒弟嫂子，是不是得教我點什麽？”我跟莫綺圍著暖爐，邊取暖邊聊天。
“我不是鞏固了你的騎術了！”莫離偏頭看我：“你還想學什麽？”
莫綺上下打量著我，沒等我開口就把我要說的話給生生扼殺。
“以你的資質習武還是免了！”莫綺直言不諱道：“能學會騎馬就已經不錯了，習武是越小練越好，暮紫我都嫌她太大不好教，你啊！……我看還是算了吧！”
“你能不能聽我說完再決定？”我白了她一眼，一陣腹誹，叫徒弟叫得那麽順嘴，真有事找你就不理人了。
“那你說！”莫綺突然態度一轉，嬉笑著湊近道：“我不過是把醜話說在前頭，並沒有推辭的意思。再說了，你是誰呀，你可是我親親的二嫂！”
“好像不是吧！……我記得還有個公主嫂子來著！”我翻眼望天，轉而皺眉問她：“你說你二哥聽了會作何感想？”
“哎呦……你可真能記仇！”莫綺皺了皺鼻子，厥起了小嘴。“說吧，想讓我教你什麽，我保證包教包會總行了吧？”
“我就想學個一招製敵的，越簡單越好！”複雜的我也沒那麽多時間，當然莫綺說的也沒錯，就我這資質，估計一代宗師見了也發愁，我也就不強人所難了。
“你想的也太簡單了，那一招製敵的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得像我大哥二哥那樣的！……我到現在還沒那本事呢！就更不用說教你了。”莫綺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
“真的沒有……”
莫綺搖搖頭，轉而盯著暖爐中發紅的炭火。
“你確定？”我還是不死心。
莫綺抬眸苦笑著看我，顯然對我有些受不了。可下一秒她就靈光一閃的跳了起來：“對了，我怎麽把這個給忘了！”
“是什麽？快說說……”我也一陣雀躍。
“點穴呀！”莫離興奮道，顯然這個在適合我不過。
“對啊….……”婆婆以前老會點我的穴，要麽不讓我動，要麽就讓我睡過去，莫離也沒少點我穴道。可不就是一招製敵！正合我心意。
於是我開始跟莫綺學點穴，也隻學了其中的兩種，多了年前的時間也不夠。等我掌握了要領，剩下隻得靠勤家練習自我領悟。
於是我在莫府一直待到臘月二十才往家趕，而這個時候正值三九天寒地凍。我出了城天上就開始飄起鵝毛大雪，陳雨盡一心要讓矮胖子送我回去，可這樣一個來回怕是胖子要在半道上過年了，於是在我的堅持下，陳雨盡隻得作罷。畢竟我來的時候是一個人，所以我讓她放寬心。
現在隻要是出門，我基本都習慣於男裝打扮，即方便又安全。出了城門沒多遠，前方的去路就被一群人擋住。這些人出現的很突然，一下子就橫到了路中間，我立即拉住韁繩，才在臨近人群的地方停了下來。
我細看那些人的著裝，再眼熟不過。我知道自己這次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那就是遺忘了一個人，而那個人卻從未忘記過我，不僅未忘而且是徹骨的銘記，一直在暗處伺機等候著我的出現。
我急轉馬頭，就想往回跑，可是人群已經將我圍在中間，以我手無縛雞之力，點穴的半吊子功力，這下子是插翅也難逃！
“少爺.……這次真的是少夫人！”
我的心如遭一記重錘，抗拒的不去看傳來聲音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