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耳邊風

  霜留白閑得無聊居然讓莫綺教他騎馬，莫綺正愁看他不爽沒機會，這就送到她手心裏讓她玩弄，真是求之不得。


  可是是事與願違，霜留白雖然不會騎馬，武功身手卻是高深莫測，不但沒被摔下馬，甚至馬疾馳突然180度直立，他也照樣毫發無傷。看得我那個羨慕嫉妒恨，會武功就是好，不但可以保護自己，學騎馬也是事半功倍，沒兩天霜留白就學會了騎馬，而且騎的都趕上我進度。


  莫綺待了幾天便待不住了，要回家去，我本打算讓她跟我一起去找莫離，可是又怕陳雨盡擔心，就沒有留她。莫綺臨走時偷偷留下些銀兩，在我送她到村口時她才告訴我，放在了我的枕頭下，然後帶著矮胖子打道回府去了。我是想不收都沒有機會，這肯定是陳雨盡的意思，顯然莫家是沒有拿我當外人，我心裏有總說不出的喜悅在心頭蔓延。


  一個月後，鋪麵順利開張，我的心病也去了一大半。一家人每天過的平淡又充實。當鋪雖然沒什麽生意，可是我爹穩如泰山的守著，絲毫沒有擔憂之色。


  這種時光如水般流逝的日子，令我越來越心焦，我知道我必須告別他們一下去見見莫離。


  “暮邪……”娘放下手裏的針線，盯著我：“你怎麽了？”


  “啊？”我回過神來，擦桌子的手已經停頓住，我立即繼續擦了起來，而且擦得很認真的。“我沒事啊！”我若無其事道。


  “還說沒事！”娘走過來取走我手裏的抹布：“你都擦第三遍了還說沒事？！”


  “啊！？”第三遍了，我怎麽不知道。瞥了眼桌麵得確很幹淨，難道我真擦了好幾遍？

  “跟娘說說，是不是有心事？”娘握過我的雙手，滿眼慈愛的看著我。那麽的溫暖與關切，令我無法抗拒。


  “我想去找莫離哥哥。”我略顯不安道：“我隻想看看他好不好，如果他一切安好，我立即就回！”


  娘專注的看著我，描摹著我的輪廓，緩緩開口道：“娘知道你心裏牽掛他……娘隻是怕……”娘的眼裏隱隱有淚花浮現。


  “娘你不用擔心，有霜留白在不會有事的！”我心裏也犯起難過。


  “娘知道……娘不攔你，娘知道你們倆個不容易……想去就去吧！”


  “嗯！”話一出口就開始麵對離別，這種感覺真的不好。為什麽總在不斷經曆離別，每一個我身邊的人，我總也無法將他們長留身邊。不管是家人，還是子星跟翔宇，應風跟江憐，婆婆和靈算子，還是我最在乎的莫離，他們都在與我分離。


  迫在眼前的離別讓我想起了以往每一次分離，十歲那年莫離的告別，讓我記憶猶新。從他離開的那一秒開始，我突然覺得世界靜的可怕，每天被叫無數次的小笨蛋，小暮邪，突然再也聽不到了。我才知道我的心缺失了一塊，那一塊在他離開的時候被一並帶走。那時候我還不懂這種怪怪的疼痛感是什麽，隻覺得在沒有他的日子裏，時間過的好慢。那時候就開始痛恨離別，不解世上為什麽會有離別，不解他為什麽突然要搬家，而且一去就是京城那麽遠。


  莫離走的時候說會回來看我，可是他一年隻能來見我一兩次，或許我們兩個都還不太懂那種想見對方的感覺裏飽含了什麽。那時隻知我們定有婚約，隻要長大了就可以一直跟他在一起了。所以我每天就盼著自己快點長大，然後就可以嫁到他家去，天天看見他。


  以前他叫我小笨蛋時我都會追著打他，追又追不上他，追上了也打不著，他躲的太快。然後我就開始不高興，接著就準備裝哭，他就會乖乖的站到我麵前讓我打。


  “耳朵不聽話，我要揪！”我墊著腳尖伸長手去拉他的耳朵。“蹲著點，沒看我夠不著麽？”


  “誰讓你那麽矮……”莫離仰著頭，才不乖乖就範。


  “哼！……我不僅要揪耳朵，還要拔光你的眉毛！”我氣的到處找東西墊腳，可是環顧四周也沒找到可墊腳的東西，隻得作罷。


  “我眉毛又怎麽得罪你了……”莫離吃驚的看著我。


  “長的比我眉毛多，還比我好看！”完全是公報私仇的心裏。


  “不行……你別太過份了！……把我惹急了，這哥哥我不當了！”


  “那……那好吧！”我眼珠一轉改變策略：“我不打你了……你背我回去吧，我走不動了！”


  “這麽好？”莫離詫異：“看在你乖了的份上就背你回去好了……來吧！”


  我竊笑著躍上他的後背，這可是我的專有坐騎，不用白不用。


  “哎哎哎……你幹嘛！……啊！……”


  “拔跟眉毛而已嘛！……叫那麽大聲，還說男子漢流血不流淚呢？！”


  “別再拔了！！……不然把你丟下去！”莫離勾著我雙腿的手鬆了鬆，一副隨時丟我到地上的架勢。


  “不拔就不拔咯！……你看我夠到什麽了？”我彈著他的耳朵無邪的笑著。


  “你敢……”莫離扭頭惡狠狠的剜了我一眼。


  “不敢……”我無比服從的語氣。


  “這還差不多！”莫離將我向上顛了顛：“越來越重了你……嗬嗬……你又玩什麽花樣？……別鬧了！……聽到沒有……好癢……”


  “我吹耳邊風啊！……你別動……別動嘛！”我扒著莫離的耳朵，想對準耳朵眼再吹。


  “耳邊風是給人吹的？！”莫離好笑道，搖搖頭甩開我的雙手。


  “那不吹怎麽來？”我故意裝傻，等著他進圈套。


  “噗……”莫離嗤笑：“你真不知道？”


  “那，不是吹的？……可是不吹哪來的風？”


  “那是說沒聽進去別人的話，跟風刮過一樣！”莫離無語的解釋。


  “哦～～～”我意味深長道，轉而就爆發：“你不就是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還不讓我吹，我就吹……我讓你站住，你站了沒？我讓你不要跑，你卻還跑！”


  我早有準備的緊緊摟住他的脖子，即使他鬆開雙手我還是可以掛在他身上，我使勁的吹他的耳朵和脖子。


  “我怕了你了……”我剛吹的起勁，莫離已經求饒。“我以後再不聽你的話……你就使勁吹我……這種行了吧！”


  “好哎！”我完勝的高舉雙手，結果……啪！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哈……”莫離扭身幸災樂禍的看著我。


  我氣的直哼哼，厥著嘴賴在地上不打算起來。過了會莫離蹲到我麵前，背對著我：“再不回去小心你爹罰你！”


  我心不甘情不願的攀上他的背，他起身將我背了回去。


  隔天我告別了爹娘，跟霜留白各騎一匹馬，向著莫離所在的疆北邊境而去，此時已經入冬，氣溫降的很低，越是往北越顯天寒地凍。盡管我們早有準備，披風裘衣都穿在身上，可是快馬加鞭疾馳起來還是冷的直發抖。


  十多天後，我終於又一次站在這片土地上，心情和上次相似卻又多了些沉重的東西。


  這裏的鎮子上隻有零星的燈光，這是不是說明了鎮上已經沒有多少人住了。這種偌大鎮子空無人氣的感覺，給人一種直麵而來的壓力，似乎預示著不遠處不利的形勢。


  我跟霜留白站在營區外的瑟瑟寒風中，一個士兵跑步去通報，另外幾人中的一個，謹慎的組織著措詞，相對客氣的盤問著我們。我放眼望向營房那一片，卻沒見多少光亮，不禁心頭生出疑惑。


  等待的時間無比寒冷與漫長，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會突然出現，還是向上次一樣帶我們進去，或是根本通知不到他，畢竟他現在不是將軍。


  我壓著在加速跳動的心，期待又害怕，如果下一秒他出現在我的眼前會是怎樣？他的身體真的能恢複到以前一樣？我不敢去想，我怕一切到頭來隻是一個善意的謊言。而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真相的人！也許他跟本就已經不在了！而我卻不知道，我不僅去想了，還想到不能自拔。我開始慌亂，我怕我再也見不到他。那是我沒想過的事，我不能沒有他，我不敢想象沒有了他，我的世界還會剩些什麽！

  我報的是莫恩的名字，也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這些人異常慎重，表麵上似是客氣，其實骨子裏就是一副鐵麵無私之態，天王老子來了也得等。


  終於通報的那個士兵回來了，同時一個身穿盔甲的身影在夜色急促而來。那是他嗎？很像，他走的很急！盔甲隨著步伐發出金屬的聲音，我屏息看著他走近，我不敢叫他，我害怕那頭盔掩蓋下的臉不是他。我不敢張嘴，我的心會跳到地上。


  那張臉在走近篝火邊，顯露了些許輪廓。是他？！可是他一閃而過我看的還不夠真切。近了，他近乎奔跑的大步急速而來，我準備著撲進他的懷中，我準備著讓淚水衝刷這許久的想念。